武静蕊不慌不忙,抬起双眼看他,目光水灵灵的,一手拽着他的袖子,略显亲昵,“见到了大福晋,大福晋人很好,还和奴才说了会话。”
四阿哥眼光泛柔,伸手捋她鬓角的碎发,“哦?那为何不高兴?”
再次被他问起这个问题,不复方才的紧迫,此刻的他漫不经心,眼光微热,似乎在逗弄她,炙热的呼吸包围了她,令她心跳加速。
武静蕊被迫仰着脸看他,脸颊微红,紧紧靠着他,“为大福晋可怜。”
四阿哥眸光一凝,“哦?有何可怜?”似乎并不认同,语气颇显轻蔑。
武静蕊不高兴了,伸手掐了下他的手背,“都说大福晋有福,可大福晋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儿,大阿哥犹不满意,女人生孩子很痛苦的,大福晋多辛苦啊。”
四阿哥一顿,目光奇异地看着她。
片刻,他低低地笑了声,退后一步,松开些与她的距离,给她些自由。
武静蕊反而追了上去,紧拽着他的衣袍,像八爪鱼黏着他。
四阿哥拍拍她的臀,眼中含了笑意,“就为这个?又闹脾气了,嗯?”
武静蕊哼哼着不答。
四阿哥语气近乎哄着,“多少人盼着给爷怀上子嗣,就你脾气倔,成日里为此事和爷闹,爷说了多少次?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大嫂那样的,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若非她肚子不争气,何须受那些闲气?”
什么嘛,怎么就是女人的错了?
生女儿怪大福晋自己咯?那也得大阿哥肯争气啊。
武静蕊眼泪汪汪,“奴才怕嘛,奴才还小,想到大福晋,就更怕了,万一再是个女儿,爷又不满意。”
“胡说,太医说了是阿哥。”四阿哥低声训斥她,又揉揉她的脑袋,“等这次平安生下,爷就封你为侧福晋,可好?”
这才多久,就能确定了?
武静蕊瞪大眼,故作惊讶,“爷不是哄人的吧?”
四阿哥无奈,他就像是哄她的吗?
别人想要他哄还得不到呢。
“爷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四阿哥似乎下定了决心,亲亲她的额头,“乖乖的,别再闹,若是爷的孩子出了事,爷唯你是问。”
这是她早就盼着的,她该高兴,也的确很高兴。
只是高兴之下又有些隐忧,她总觉得四阿哥有话没说完。
好像侧福晋之位不会白白给她。
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多虑了。
她娇声问,“那李姐姐呢?奴才资历不如李姐姐,李姐姐到底有个阿哥……”
四阿哥道:“爷自有安排。”
就算有安排,也不会是侧福晋之位了。
李氏怕要气个半死。
但武静蕊好奇,究竟要给李氏什么呢?
好像别的什么都比不上侧福晋之位,这可是李氏梦寐以求的。
不可否认,武静蕊有点幸灾乐祸。
武静蕊忍住了。
她问,“大福晋真那么得宠吗?”
记忆中,大阿哥的确为了大福晋冷落小妾,一心想要嫡子。
无奈大福晋次次生的是女儿,直到最后生了个阿哥,可惜大福晋也因此撒手人寰。
是个可怜可悲的女人。
为大阿哥付出了一切,成全了大阿哥,最后连命都没了。
四阿哥不以为然,“大嫂是个好的,可惜,大哥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不过,大哥对大嫂能做到如此,也实属难得了。”
武静蕊感慨,“大福晋一腔真心给了大阿哥,好可怜。”
四阿哥眼神古怪,“可怜什么?又在胡思乱想了,大嫂说了什么,让你这般感慨。”
“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大阿哥不懂大福晋的心,白瞎了大福晋的真心。”武静蕊毫不客气表示对大阿哥的不屑。
四阿哥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这女人,这是她能说的话吗?她哪来的胆子?
虽然他也认为大哥不好,但从他的小妾嘴里说出来,就很不是滋味。
他没听出另一层意思,否则定要大怒。
武静蕊说的不仅仅是大阿哥,就连四阿哥也不懂他所有妻妾的心。
每一位皇子都不懂妻妾的心,就算懂了也不愿意理会。
也是,身为皇子,怎么可能去在乎一个女人的心呢?
只要那些女人能给他生下子嗣就好了。
武静蕊这也算是指桑骂槐了。
虽然四阿哥很惊讶,很不可思议,但不得不说他心里很爽。
他从来不喜欢大哥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自带优越感,不是太子,却比太子更有派头。
只是他做惯了兄友弟恭的样子,从来不说。
此刻从他小妾嘴里听到,他莫名有种武氏和他一条心的感觉。
果然是他喜欢的女人,和他的心思一样。
他早就想骂一骂大哥了,听武氏骂,他就很高兴。
四阿哥心里爽翻了,面上仍一本正经,“好了,这些话不许再说。”
第96章 不会叫爷失望
察觉到四阿哥的语气虽然冷硬,却并无恼怒,武静蕊丝毫不怂,却也未再多言。
虽说有大福晋的缘故,但四阿哥另有想法,认为她闹脾气也有自己昨儿歇在正院的缘故。
这女人,素来小心眼又爱吃醋,连他都没奈何,每次都要哄着她。
何时她才能改改这毛病?
四阿哥摇摇头,又不忍训她,这般娇气任性,还不是自个儿惯的?
又有什么理由去责备她?
怕她再闹脾气,四阿哥留下陪她,心里也着实想念她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静蕊每天都闲的发愁。
这一日,外面却传来了一则消息,大阿哥府上多了位嫡子,本是喜事,宫里也高兴。
但不幸的是大福晋难产而逝。
旁人都为此唏嘘,武静蕊早已知晓,并无惊讶,只是难免黯然。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觉得大福晋是难得的心善之人,一个有好感的人突然没了,难免有些感触。
大福晋的逝世像一朵水花,除了一点点涟漪,并未造成其他任何变化。
就像当初四福晋病逝,并无太多人在意。
只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失去了额娘,可怜了些。
大阿哥是何心情,武静蕊是无发得知的。
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武静蕊的肚子又大了些,四阿哥常来陪她,因此过得还算滋润。
其他几位心情就不甚美好了,尤其是进府不久的萨克达氏。
除了初一十五,四阿哥鲜少去萨克达氏房里,本就颇受冷落,四阿哥还常去武氏房中,叫她如何能视而不见?
萨克达氏寻了个机会,在与四阿哥用膳时提起了一桩事。
“爷,李妹妹跟了爷有些年头了,又为爷生下了庶长子,劳苦功高,若一直以格格的身份自居,难免委屈了她与大阿哥,您看何时将她提为侧福晋?”
四阿哥眉头一紧,表情不佳,“为何提起此事?可是李氏所说?”
萨克达氏不解,“爷怎会如此说?李妹妹不曾说起此事,是妾身之意,也是为大阿哥着想。”
四阿哥哼了声,“为弘昐?爷的福晋当真贤良。”
不知他何意,萨克达氏颇为不安,但她不愿放弃,咬了咬唇,试探着问,“莫非爷不乐意请封李氏为侧福晋?”
即便爷宠爱武氏,但她一直认为爷对李氏也有一份情分,不会因为武氏而罔顾与李氏的多年情分。
如此,她提出请封李氏为侧,给了四阿哥台阶,李氏会念她的好,武氏也不会有机会更进一步。
如今瞧着,四阿哥似乎并不愿封李氏为侧。
若四阿哥的心思在那人身上,那她就更要慎重了。
四阿哥轻瞟她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爷何曾说过爷的打算?李氏为爷生下长子,确然有功,劳福晋处处想的周到。”
此言似乎认同了她先前的提议。
萨克达氏不知该庆幸还是松一口气。
她紧了紧握着的手,再度试探,“那爷……何时上折子?”
四阿哥平静,“不着急,李氏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给爷生下一位阿哥。”
似乎有意等李氏再生下一位阿哥,再提侧福晋一事。
但萨克达氏不明,李氏不是说四阿哥并不曾宠幸她吗?哪来的第二个阿哥?
但四阿哥表情不似有假。
若非如此,四阿哥何以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四阿哥的确去过几次李氏房中,武氏怀着身子,伺候不了,四阿哥怎能不碰别的?
莫非李氏说谎?
萨克达氏蹙眉,心中升起不悦,若李氏当真说谎,那她就不能轻纵了。
李氏故意挑唆她对付武氏,无非想坐收渔翁之利,既守住权利,又借她的手打击武氏。
无论李氏是否当真说谎,内宅之权她都要拿回来。
萨克达氏深吸口气,道:“如此也好。”顿了下,她又说起,“李氏一直管着内宅之事,帮了妾身不少,不过,也不好由李氏一直掌管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倒显得妾身偷懒了。妾身想着,该由妾身接手了,想来李氏很乐意尽快再为爷怀上一位阿哥,不好再如此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