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氏脸色一变,慌忙看向四阿哥,抿了抿唇,强撑着道:“我说的是实话,武姐姐不该如此,不是吗?不说宋姐姐跟了爷多年,李姐姐也有功,却遭冷落,本就是武姐姐的不是。便是到德妃娘娘跟前,我的话也占理。”
她话一顿,抬了抬下巴,道:“你我身为妾室,亦有敦促之责,爷身为皇子,身份尊贵,岂能被一女子所惑?倒是武姐姐,不愿将宠爱分出去,还拿爷做借口,这就是违了规矩了。”
啧啧,真大胆!
武静蕊扫了眼四阿哥,果然脸青了。
这话虽是针对她,指责她迷惑皇子,罪不容赦,但也是在说四阿哥定力不够,失了体统。
堂堂皇子被自己的小妾所惑,还被另一个小妾当面指出来,这不是打他脸吗?
再说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迷惑了四阿哥。
四阿哥又岂能容忍被说成贪恋美色之人?
说此话的还是他的小妾。
这个乌雅氏,智商堪忧啊。
武静蕊故作不安,“乌雅妹妹此话不妥,身为小妾,本就以伺候爷为主,只要爷高兴了,怎样都是好的,若爷不高兴了,那就是我的错了。莫非德妃娘娘没与妹妹说过?德妃娘娘毕竟是爷的亲额娘,自然也是盼着爷高兴的,哪能让我们处处违背爷的心意,让爷不痛快的?”
乌雅氏一时语噎,气得涨红了脸。
“你混说什么?休要砌词狡辩!德妃娘娘可不是让你霸占爷的宠爱……”
“住口!”不等她说完,四阿哥厉声打断。
乌雅氏一下子住了口,面露惶惑。
四阿哥目光沉沉,“乌雅氏,做好你分内之事,再敢胡言乱语,就去禁足思过。”
乌雅氏眼眶瞬间红了,“爷,您怎能听信武氏的狡辩?她分明是善妒跋扈,不容人,拿这些当借口罢了。”
“爷的事轮不到你做主!”四阿哥攥着手,眸光冷彻入骨。
乌雅氏再不敢多话,愤愤扫了眼武静蕊,被迫离开。
屋子里陷入沉默。
四阿哥一张脸沉着,久久不语,武静蕊默不作声,仿佛害怕了。
许久,她才道:“乌雅妹妹说的是,是奴才想错了,只顾讨爷欢心,却忘了规矩,爷若生气,就罚奴才好了。”
四阿哥看她许久,收回目光,“你没错。”
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武静蕊站起身,却没说话,走到门口的四阿哥忽地顿住。
他扭过头,大步走来,捏住她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目光触及那双水润惶恐的眼睛……
嘴唇抿的更紧。
武静蕊垂眸,两手攥起,却是笑了下,“爷不舍奴才,奴才明白,奴才希望爷高兴,而不是被人言所困。爷是天之骄子,更不该被任何人或事所影响,乌雅妹妹的话是对的,奴才不该任性。”
“哦?是吗?”四阿哥反问,语气淡漠。
武静蕊不语。
四阿哥轻哼,“你以为你有本事影响爷?你错了,乌雅氏更错了,都当爷是什么人?爷想要谁便要谁,谁也休想做爷的主。你以为把爷推开,爷便会说你懂事了?告诉你,胆敢要爷不痛快,那是活腻了,你敢试试?”
武静蕊瑟缩了下,仿佛很是害怕。
四阿哥露出满意的表情。
“你对乌雅氏说的话就很好,让爷高兴了,就是你的本分。”四阿哥拇指指肚落在她的唇上,目光微热。
武静蕊目光晶亮,唇角轻扬,“奴才记住了,那爷还生气吗?”
她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表情。
四阿哥沉脸,“你说呢?”
“那爷是生乌雅妹妹的气还是生奴才的气呢?”武静蕊故作不解,又道:“若是生奴才的气,奴才已经受了罚了,爷就不该再生气了吧?”
呵,讨价还价。
四阿哥冷冷一笑,却默认了她的话。
伤是小伤,抹了药也就好得快。
乌雅氏没敢再来招惹她,乖乖缩在房里,不知心里攒了多少怨气。
府里的事并未传进德妃的耳中。
若非如此,四阿哥也不好如此对待乌雅氏。
乌雅氏再是闹腾,他再是偏宠武氏,也只是他府上之事。
武静蕊的脸好了后,特意去探望乌雅氏。
乌雅氏瞧见那张完好无损的脸,恨的牙痒痒。
武静蕊笑眯眯,“多谢乌雅妹妹手下留情,不曾下了狠手,否则姐姐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哼,你少得意。”乌雅氏后悔下手轻了。
早知如此,就该毁了这张讨人厌的脸。
瞧这浑身的戾气,女戒没抄够呢。
武静蕊唉声叹气,“都是一府的姊妹,乌雅妹妹何必如此针对于我?爷让你抄女戒,是为了你好,你可莫要怪罪到我头上。你也是的,谁伺候爷不都一样吗?何必分什么你我?为这个伤了和气实在不该,白白惹得四阿哥不快。”
“论不到你教训我!”乌雅氏狠瞪她一眼。
武静蕊呵地笑了,她才懒得教训她呢。
她来这儿不过是想看到乌雅氏失望的脸罢了。
四阿哥虽然不曾罚她,却让乌雅氏抄写女戒。
在武静蕊看来,这压根不算责罚。
但对于目不识丁,又没耐心,注重面子的乌雅氏而言,这就是很大的打击了。
第67章 隐忧
想毁了她的脸?
下辈子也别想。
有那么一瞬间,武静蕊很想以牙还牙,谁也不能欺负了她还完好无损。
下一瞬,她又阻止了那个荒唐的想法,匆匆走了。
武静蕊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她怎么会有那样可怕的想法?
这不该的。
再如何讨厌一个人,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唔,她可不能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
大格格随宁欢快地笑着,稚嫩的脸儿灿如朝阳,武静蕊看的心都要化了。
若非有了随宁,她还不知有个自己的孩子是如此幸福的事。
果然孩子的笑容能治愈一切烦恼。
尽管她还不懂如何做一个额娘,只知一味陪随宁玩闹,却已心满意足。
陪随宁玩累了,乳母要抱走随宁。
随宁扭头伸着嫩藕似的胳膊,朝她啊啊啊地叫,神情焦躁不安,眼看要哭出来。
武静蕊不舍,只得再次抱过她,随宁立刻破涕为笑,直往她怀里钻。
知晓她的意图,武静蕊示意乳母退下,乳母迟疑了会儿,在如珠的劝解下离开了。
喂饱了小随宁,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武静蕊可算松了口气。
尽管有乳母在,但她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不乐意让随宁太依赖乳母。
所以她偶尔也会努力满足随宁的意愿。
总归随宁还是比较缠她的,并未与她生分,武静蕊很高兴。
偶尔叫四阿哥瞧见了,四阿哥露出不满的神色,训斥乳母。
武静蕊安抚了他的不快,撒着娇,“宁宁是奴才生的,奴才就是想与她亲近亲近,爷莫要责怪乳母了。”
四阿哥也很宠随宁,常抱她,逗弄她,随宁也很亲近四阿哥。
父女俩如此情景,武静蕊看了很满足。
四阿哥嘴里说着,“爷看你是太宠着她了,什么都惯着她。”
表情透着十足的不满,好像她太过溺爱孩子。
可明明他自己也很宠随宁。
许是子嗣少的缘故,四阿哥对唯一的儿子和女儿都十分疼爱。
武静蕊不计较他的言行不一,乐滋滋的,“奴才就喜欢看宁宁高兴的样子。”
四阿哥捏捏她的鼻子,道:“爷看你比大格格更像个孩子。”
一点也瞧不出是孩子的额娘。
还是如此天真烂漫。
要不怎能和大格格玩得起来?
四阿哥不失愉悦地想着。
武静蕊觉得不去想别的女人,他们这一家三口还是蛮愉快的。
刚哄睡了随宁,乳母把她抱了下去。
四阿哥走了进来。
武静蕊诧异。
四阿哥已经两天不曾来后院了,但好在也没去别处,武静蕊没什么不快的。
她欢喜地迎了上去。
四阿哥牵了她的手,坐下,揽住她纤细的腰。
许是做了额娘,又常陪孩子的缘故,眼前的女人愈发有女人味了。
眉眼间多了些许温柔。
四阿哥就更喜欢了。
四阿哥还年轻,不像大阿哥有那么多事可做,虽然跟着太子办差,但也只是做些闲差。
还是比较清闲的。
但四阿哥似乎并不满足,眉间偶尔有些隐忧,常常思虑一件事会思虑很久。
武静蕊从不问那些事,也没资格过问,只是有自己陪着,四阿哥总能多些愉悦。
武静蕊还是看得出来的。
自己对四阿哥还算是有些影响。
每当他想事情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时而玩玩他的手指,抬头看看他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摸摸他少年光洁的下巴。
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意味。
四阿哥想着太子,想着大阿哥,一时没和武静蕊说话,也没理会她的调皮,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想着那些事。
自打皇阿玛赐了婚,大阿哥对他倒是恢复了和气,许是因为萨克达氏不是任何一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