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静蕊不高兴,“哪有那样严重?是爷太严厉了,皇上不是喜欢弘昀的性子吗?”
说实话,康熙还是挺喜欢这个孙儿的,上次去塞外,皇上就时常把他带在身边。
她虽不在现场,却也听说了皇上称赞儿子的话。
还赏了儿子一块随身的玉佩。
玉佩不值什么,却是帝王贴身的东西,只给亲近之人,便非同一般。
其实弘昀除了冒失些,活泼些,也没什么毛病。
小孩子嘛,这些都正常。
平时还是挺孝顺的。
四贝勒自个儿极重规矩,恨不得儿子都似他一般稳重,不成想这个弘昀聪明是聪明,行事却如此漫不经心,实在不像他。
每当瞧见弘昀,他便恨铁不成钢,又顾着那张酷似武氏的脸,又讨厌不起来。
四贝勒怕她动气,拥着她,缓下语气,“弘昀是爷与你的长子,爷自然盼着他更好,希望他能更稳重些。”
听到那两个字,武静蕊冷笑,“爷说的好听,大阿哥才是您的长子,弘昀只是您的次子,哪里需要更好?大阿哥争气就够了。”
四贝勒皱眉,“说的什么话?弘昀在爷心里一样重要,又生的哪门子闲气?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了?”
武静蕊扭过头去,“才没有呢,妾身自个儿生闷气不行吗?您处处称赞大阿哥,到了弘昀就各种嫌弃,这不是偏心吗?左右您的长子只有一个,让弘昀无忧无虑长大就好了,不需要多么出色。”
四贝勒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酸味,因习惯了她这般任性模样,并未生气。
眼见她面色不愉,他笑了下,安慰,“何苦呢?弘昐是爷的长子不错,但他的生母只是格格,弘昀的生母却是你,自然是弘昀更为尊贵。都是爷的儿子,爷何曾偏心?”
“真的?”武静蕊扭头看他,似是不相信,“再如何,大阿哥也占着长子的名分,又肯用功,别人眼中自然他最好,连带着李氏也与有荣焉,更盼着大阿哥成才。弘昀虽顽皮了些,却聪明又孝顺,哪里就差了?凭什么别人这样认为,贝勒爷同样如此?”
四贝勒承认,弘昀虽性情顽劣了些,却聪慧纯良,他并非不喜他,而是担心他因此骄傲,反而毁了自己。
是以他从未当众夸过弘昀,反而对他处处严厉。
不曾想这女人竟如此想。
“原来你早有不满,为何不早说?你对孩子们一向宽纵,爷知你疼他们,对随宁也便罢了,弘昀是男子,爷难免对他严厉些,也是为他好,为你好,何苦枉费了爷的心思?”
四贝勒叹口气,接着道:“若论谁更优秀,爷都看在眼里,弘昐虽用功,始终不如弘昀聪慧,本性如此,爷无需强行扭转。弘昀不同,若他这性子毁了,爷定然遗憾。无论他们的秉性如何,都是爷的儿子,爷会一视同仁,更不会偏向哪个,厌了哪个。”
这番话,无疑叫武静蕊心里舒坦了些。
既然四贝勒不在乎什么长子幼子,那便少些担心了。
武静蕊娇笑,“爷这话真叫人欢喜,妾身还以为某人能凭着长子扬眉吐气,瞧不起妾身母子了呢。”
四贝勒一听这话,立刻问,“何以如此说?谁同你胡言了?”
武静蕊轻描淡写,“一些闲言碎语罢了,也只剩这些痴心妄想了,总不敢妄言到妾身面前,妾身就不计较了。”
四贝勒了然,便也不再追问。
李氏固然有些小心思,却无伤大雅,只要有分寸,不闹到武氏面前,他也可不计较。
“爷可否答应一件事?”武静蕊瞧着他,眸如秋波,甚是妩媚。
四贝勒想起许久不曾碰她,实在难熬,便声音低沉了些,“何事?”
武静蕊握着他的手,声音更加柔软,“永远别给旁人欺负我们母子的机会。”
四贝勒心想,爷都如此疼她了,竟还这般不安心。
真以为自己会置他们母子于不顾了?
“看来你对爷的话处处不上心,当真以为爷的话不算数了?”四贝勒似是很不高兴。
武静蕊笑道:“提醒提醒而已,免得贝勒爷难忘旧情,被人几句话哄了,让人觉得妾身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就能让人随意欺负了。”
最后叹着气,一脸幽怨。
四贝勒好气又好笑,“谁准你这般没大没小,随便诋毁爷了?”
第213章 偷听
转眼已是除夕,整个紫禁城千家万户吃团圆饭,守岁,热闹非凡。
四贝勒与继福晋萨克达氏、侧福晋武氏进宫,参加干清宫的除夕夜宴。
自打封了侧福晋,武静蕊也有了资格进宫参加每年的中秋赏月和除夕家宴。
起初觉得热闹,次数多了就烦了。
一来规矩太多,束缚太多。
二来连吃都吃不好,虽然都是山珍海味,但真正能吃进嘴里的没多少,很快就腻了,不吃又饿肚子。
还不如在府里面自自在在,随心所欲。
再加上怀了身子,实在不堪劳累,更比往日难受许多。
武静蕊随便吃了几口,坐了会儿,便困得直打哈欠,好在没人注意她,也就不在意了,因为腰酸,恨不得找个地方歇着。
四贝勒很快发现了她的举动,见她百无聊赖,理解她身子不适,无法久坐,便吩咐了苏荃一句。
苏荃立即上前,低声道:“侧福晋,贝勒爷说了,您累的话就出去走走,只是要穿着斗篷,外头风凉,带着人,别走远了。”
武静蕊早已坐的难受,欣然应允,起身带着如珠出去了。
四贝勒另外安排了两个太监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中秋的夜里,夜凉如水,月儿大又圆,不见乌云,月光柔和的撒下来,披在这四周的宫殿和树梢上,少了巍峨,拘谨,多了些暖意。
的确是美,比干清宫里边美多了。
瞧着那么多的人被困在规矩里头,没了自由,像个木头人,谁又会舒坦了?
武静蕊就站在干清宫外头的月台上,裹着斗篷,仰头望着月,心一瞬间静了下来,没了那样多的纷扰困惑。
因站在右侧的拐角,不易被出来的人瞧见,打扰了清静,不曾想却听见了一段对话。
“还不曾来?”是个女人,还是个熟悉的声音,有些抱怨似的。
武静蕊讶异,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接下来似是丫鬟怯怯的声音,“回主子,那边正在吃酒,离皇上近,怕是来不了。”
女人跺了跺脚,声音懊恼又不甘,“难得进宫一次,只有这个机会了,他就不能来吗?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武静蕊也有点迷糊了,这是做什么?等谁?
若是直郡王,不必特意在这个时候,大把的机会,何苦偷偷摸摸?
若是别人……
啧,不会是别的男人吧?这就好看了。
但会是哪个男人呢?
离皇上近的,只有那几位,嘶,不会是那位吧?.
这还念念不忘呢?
武静蕊突然兴奋了起来,难得有个八卦听听呢。
“主子莫要多想了,王爷还在呢,万一叫人发现了不好。”丫鬟小心翼翼地劝她。
“用得着你说?”女人恶狠狠训斥了句,然后道:“他何曾理会我?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死了的女人,宁愿去别人房里也不来看我,这样的男人如何还记得我这位侧福晋?我便是去见了谁,他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关心。”
语气充满了恼怒和黯然。
丫鬟不吭声了。
女人还在继续,“他毁了我一辈子,娶了我却不待我好,我惦记别人有错?他有何资格管我?我就要让他难堪,看他奈我何!”
哟,真是大胆啊。
也不怕被人听到,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再去看一看,说一声,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他究竟来不来。”女人赌气似地道,不达目的不罢休。
丫鬟无奈答应去了。
空气久久沉默,只有徐徐的风声,越来越凉。
武静蕊有点冷,忍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谁?!”呵斥声立即传来。
武静蕊有点无奈,这是又要对上了。
被对方发现可了不得,虽然她不怕的,却也不愿在此时惹麻烦。
正一筹莫展,听得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武静蕊觉得这次躲不过了。
看来终还是有再次对上的一天。
好在她是四贝勒的侧福晋,料对方也难做出什么。
武静蕊很快淡定了下来。
正要坦然走出去,又一个声音响起,“博尔济吉特侧福晋?”
这是……
武静蕊顿住了。
另一边,直郡王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格根塔娜回头看向来人,诧异,“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嘻嘻笑,“博尔济吉特侧福晋在此处做甚?”
格根塔娜哼了声,“不劳十四阿哥关心。”
很是不客气的样子。
只因此人是那人的亲弟弟,格根塔娜自然毫无好脸色。
若非四贝勒,自己怎会落得这步田地?
十四阿哥似乎浑不在意,“只是想劝一句,外头风凉,待久了容易着凉,博尔济吉特侧福晋还是尽快回去的好,大哥正在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