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我修身养性[综武侠] 完结+番外 (千里江风)
曲无容眼见得这位方才还有拔刀冲动的同门师姐妹,直接变成了柔情似水的样子,虽然她冲着空中的飞鹰挥鞭的动作依然果断而狠辣。
她这条鞭子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曾经驯服不得的飞禽的血,对这些已然被她驯化的鹰群是有绝对威慑作用的。
挥舞鞭子与美人含笑之间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于是在船舱之中,镜子又一次惊呆了。
她装扮像也就算了,怎么连解决情感矛盾也这么在行。
时年却暂时没有这个关心镜子心路历程的时间。
后背的伤口即便上了药也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她此时蹲下来观察着船舱底板竹子的拼接的时候,那道伤口更是被紧绷着像是要撕裂开。
柳无眉对她的举动心领神会,为了掩盖她摸索时候难免发出的细微动静,她在此时持着杯盏斟茶,发出杯盘碰撞之声,也确实成功模糊掉了时年用锋锐的飞刀挑开了竹子间捆缚的一道绳索的声响。
竹船在此时沙漠行船因为轻便得到了多少益处,也就有多容易遭到破坏。
柳无眉是个聪明人。
尽管时年在跟她不算多的相处中总觉得她把聪明用错了地方,但在此时她无疑是个好帮手。
时年坐回位置的时候,看见她已经在方才的举动缝隙间,用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了简单的地图。
论起对大漠的熟悉,时年再怎么对地图倒背如流,也不如石观音的弟子来的清楚。
鹰舟很快行驶过柳无眉指尖指向的位置,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行进中的鹰舟,速度突然减慢了下来,与柳无眉所估计的位置没有太大区别。
而她从飘飞的帘子看出去,石山已经影影绰绰在眼前了。
山上犬牙交错的嶙峋怪石,在夜晚的月光薄雾下,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诡气氛。仗着眼力不错,时年也跟着看清了山上一颗颗打入桩的合抱巨木,和巨木之间以铁水浇灌成的壁垒。
简直像是沙漠之中一座堡垒。
可这诚然是一间客栈,还是柳无眉透露出,才被长孙红找茬过的客栈。
这才好!越乱越好!
时年的眼神一亮。
从受制于石观音到现在距离彻底逃离不过一步之遥,镜子倒是觉得他比时年还要显得激动得多,她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初出江湖的小年轻,起码完全没从她的脸上看出,除了眼神变化之外任何的波澜。
只有她垂下的手,掌心悄然对准了方才被她做了手脚的地方。
时年和柳无眉交换了个眼神。
柳无眉从座位上站起来移动到了窗边。
在鹰舟与石山擦肩而过的下一刻,时年的内劲蓄势拍出,掌风之下竹木摧折,断裂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长孙红起初以为是撞上了什么她都没发现的沙中暗石,可在她回身之际便发现——
这分明是人为!
被连绵而强横的一道道掌力拍裂的竹船,顷刻之间原本的内部装饰散落一地,要命的是高速移动状态下的一分两半。
那一半是有备而来——
柳无眉身量不重,时年更是以接续的掌力将破开的船板从主体上推开。
可另一半的骤然重心不稳,却险些被依然在疾飞、甚至被炸裂的响声激起以至于飞得更快的鹰群直接带翻过去。
长孙红才站稳了身体,就看到曲无容腾空跃起,朝着沙漠客栈的方向掠去。
往那个方向一看她更是脸色骤改。
在这一番惊变里,比曲无容的应对更快一步的无疑便是那始作俑者。
那片脱离了主体的竹板借着依然移动中的势头,改换了方向,顺着石山之间的沙地缓坡快速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原本在竹板上的两道身影,全然不需像曲无容一样动作稍有滞涩,足下发力踏空而行,即便此时是一个带着一个,都有种清风托身的轻盈飘逸。
无花!柳无眉!
不对,那不是无花!
长孙红见过那么多次他施展轻功的样子,如何看不出来这人轻功绝顶,甚至带着个人都要比曲无容的速度快,但绝不是无花的轻功路数!
她一刀划开了捆缚飞鹰的绳索,也追了上去。
第14章
飞鹰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嘶鸣。
可这群空中的巡猎者,要被长孙红驱使明白、不继续往前飞,而是朝着沙漠客栈的方向,本身便已经要点时间,更何况是空中变向重新加速。
在它们锁定目标俯冲而下之前,时年已经拎着柳无眉一起,从沙漠里建筑为了防风开得格外窄小的窗里跃了进去。
铁水浇灌的外墙上用白垩写的“馍馍清水,乾床热炕”八个大字也跃入了时年的眼里。
这几个字可要比任何美味佳肴的招牌在沙漠中都来得诱人,在一望无垠的大沙漠里行走的旅人游侠镖客,最想要的无疑就是一份安稳,可惜今夜的平静似乎是注定要被打破了。
“你的内功恢复得不错。”柳无眉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含糊。
何止是恢复的不错。
柳无眉甚至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偷藏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应该不是她感觉有误,在方才时年拍出的掌风中蕴含的力道,与两人初次交手的时候所感知到的内力修为,明显大有不同。
虽然还不那么与她的招式水平有这匹配的习武年限,但光是看她此时用出的内力作用下的轻功速度,便已可见一斑了。
要是当时她有这样的速度,柳无眉就更没有追上去的把握。
“还行。”落地后她松开了手。“趁乱换身衣服,别伤人。”
夜色之中,一身白色跟当个靶子没什么区别。
客栈内,同那窗子相比也没宽到哪里去的走道一侧便是房间,比起用铁水浇筑得让人望而生畏,与石山诡异契合的外墙,房间的墙就显得破落得多。
时年听过此处客栈的主人半天风的做派。
这人滴水便要百两银子,是个出了名的敲诈勒索成性的,在房间布置上抠门一些实在正常。
但这也正好方便了她们。
柳无眉不过稍一迟疑便已经慢了时年一步,眼看着她在足不沾尘的从走廊上经过间,一掌掌拍向了那些紧闭的房门,被击破的门扇又被倒灌进来的夜风吹开,里面的人还来不及骂骂咧咧出声,已经先听到了天上捕猎者的声音。
而时年轻描淡写地从窗口一跃而出,全然像是一缕清风跳进了下一层故技重施。
有两层客栈住客被惊动造成的连锁反应,足够让整间客栈都混乱起来了。
可等半天风穿好衣服,带上武器,喊上自家看家护院那位有一身蛮力的老颜一起去看情况的时候,这一通乱象的制造者却已经一时之间找不到在哪儿了。
沙漠里敢往这地方住的大多是有点本事在的,否则恐怕早就被半天风掏空了积蓄丢出门去了,哪里还能睡得踏实,现下找不到搞事的那个人,自然要先找老板。
眼见得这群住客离他近的,已经是一副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架势,半天风哆嗦着走到了窗口,却看到了他更不想看到的一幕。
空中明月、寒星、盘旋的飞鹰之下,一个红衣少女踩着石山翻了过来,吹出的哨声口令与飞禽的振翅之声交相呼应。
另一个同行的白衣少女,握着尚未出鞘的长剑,已经翻进了客栈之中。
红衣服的那个……半天风见过。
白衣服的那个能跟对方走在一起,是什么身份也已经不必说了。
天老爷的,他怎么就招惹上这两个明摆着同石观音有莫大联系的人了……
而时年此时已经同柳无眉在马厩里会合到了一处。
慌乱的住客里也有直接冲着此地而来的,要是命都没有了找半天风退回来高额的住宿费用还有什么意义。
上一次那红衣小姑娘来的时候,一把银色小刀嫌人手脏便剁了别人的手腕,现在还带着那一堆之前被她栓在船上的鹰,更有个看起来身姿曼妙,却白纱覆面,看起来也不是善茬的帮凶。
趁着她们还没注意到此地,早跑为上。
时年往柳无眉的方向看了眼。
她跟自己一样已经抢了不知道哪位住客的深色衣物与斗篷,一半的脸藏匿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之中,用眉粉勾勒出的眉毛之下,一双柔波含情的眼睛里无端显露出几分阴鸷,唇色依然是一贯的苍白。
不过都是习武之人,这种身体上的柔弱完全不影响她此时翻身上马的利落。
“走!”时年扯了扯缰绳。
混乱之中马匹也是受惊的状态,压根没人关心她们到底有没有骑了别人的马,为防止商队不好管控,队伍里的马大多是些温顺的,以至于让这两个陌生人坐到背上也只是随着其他人一起朝外。
柳无眉却没跟上来。
时年回头望去,却看见她转头正在看石山之上的长孙红。
现在可不是耽搁的时候。
长孙红和曲无容又不是傻子,骑马奔逃的多了闹出动静,自然会从客栈转向这边。
她还没来得及再催促一句,便听到柳无眉突然说道,“杀了石观音洞府内的那么多弟子有什么用,又没有个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