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我修身养性[综武侠] 完结+番外 (千里江风)
而她身上,鞭伤留下的痕迹将她的衣服都沁染出了血色。
“我问你,神水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她跳过了时年说的此地没有金疮药的话,顾自问道。
“怎么?你要弃暗投明了?”时年又认真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她看起来介于清醒和疯狂之间的状态,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因为这一顿惩罚而出现了什么叛逃的心思。
但猜是这么猜,时年却没有这个与虎谋皮的打算,除非确认杀虎还是放虎的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扯到了伤口,她眉峰动了动,额角的冷汗即便在一个并不光线充裕的地方也能看得分明,这不是伪造出来的伤势。
石观音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得也挺狠。
“我不知道。”时年摇了摇头。
“你——”
柳无眉一瞬间变了脸色,但她紧跟着就听到时年说道,“如果你去过神水宫就一定不会忘记那里的瀑布,飞珠溅玉,鸣琴奏曲,白天的时候还夹杂着千百种飞鸟的鸣啼,在瀑布那里的山林间的竹藤茅舍,就是神水宫弟子的住所,但是我只在入门的时候待过。”
“我不住在那儿。”
“我住在更深处的神湖附近的庵堂里,修炼嫁衣神功和修炼神水宫武学的自然不能待在一起,若非为了内功进境,我是断然不会离开庵堂跑到大沙漠里来的。”
“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她神情坦荡,“若你当真要弃暗投明……神水宫虽然只收女弟子却不是真的什么人都收的,你需要一个领路人。”
“而我会比任何人都合适。”
柳无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你让我想想。”
她一边说一边松开了握着栏杆的手,她手上的血色甚至在栏杆上也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看起来着实有点惨。
但在她转身的时候,刚才还有些许笑容的时年冷下了脸色。
而有着同样表情表情的是走出地牢的柳无眉。
她一出地牢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以这两位的内功修为绝不可能没有听见地牢内的谈话,她也不必再多复述了。
“师父。”柳无眉强撑着重伤之体跪了下去。
“做的不错。”石观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起身站起来,话音未落便已经朝着另一人看去。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朗润清肃、唇红齿白,在大漠风沙中依然有种九天垂云的清透飘渺之感,只除了他虽然身着大漠里常见的服侍,却是个没有头发的和尚。
有石观音在场柳无眉不敢放肆,却也难免不受控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能确认是神水宫之人吗?”石观音问道。
“那座庵堂我远远瞧见过,但即便是我也不允许进入。”无花摇了摇头,“司徒静只告诉我庵堂中有人住,但到底是谁……恕儿无能。”
第9章
无花的意思很明白了,这个自称来自神水宫的姑娘说的可能确实是真话。
若非神水宫之人,又或者是水母阴姬的座上宾客,能不能得知有庵堂的存在尚且两说,恐怕都无法活着离开神水宫所在的山谷。
“水母阴姬虽然邀请我去神水宫讲经,但她并不亲自现身,”男人继续说道。
素来在江湖上有妙僧之称的男人,在此时神情泰然,便是一派清风朗月之相,“正如地牢中的那位姑娘所说,来到神水宫的人便不会忘记那处瀑布。”
“瀑布从天而坠,却因为山石之间的人力雕琢形成了一处处的阶梯,阻挡了瀑布的下落,这才让瀑布雄伟却无落涧雷鸣之声。讲经的位置正在瀑布前的巨石之上。”
“发现那处庵堂正是因为她的声音是从那个方向而来,而后才声彻山谷,但看守庵堂的三姑功力不在我之下,身法更是奇诡,儿子为免打草惊蛇不敢一试。”
“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就该对这小姑娘以礼相待,再送她出大漠?”石观音冷哼了声拂袖而去,无花也跟了上去。
柳无眉留在原地,只听到无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或许是还有另一种可能的,但既然她确实出自神水宫的可能性已有七成,我便不太方便以真面目见她,以防天一神水尚未到手已出差错……”
柳无眉敛着眉目看起来依然恭顺。
哪怕石观音此时回头去看,也绝找不出一点错处来。
可大约只有她自己清楚,在刚才说出问询神水宫情况的时候,她表现出的状态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演戏。
她确实是有脱离石观音掌控的心思的。
身上受罚的疼痛只在其次。
在石观音身边时刻提心吊胆,纵然她不必担心像是曲无容一样,因为样貌过分出挑而惨遭毁容之苦。
可她始终觉得受制于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决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石观音最开始给她和曲无容的名字,一个叫无忆,一个叫无思,可人又不是提线傀儡,如何能够真正做到无思无忆。
或许她可以尝试利用一下此时地牢之中被囚禁的那个家伙。
巧得很,时年也是这么想的。
神水宫之中的情况她只大略知道,却并非当真身处其中地走过一遭,第一回 合有人问起的时候,她自然要先挑最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比如那个就算是铁叔叔亲自登门也不能进的庵堂。
说话中几分真几分假的学问她学的一向不错,起码要先把人给唬住了,才有后面发挥的余地。
但要是再有人反复确认一些细节的东西,就不太妙了。
如果她所料不差,柳无眉的到来确实有石观音的授意,那她刚才的一番话应当已经传入了对方耳中,怎么都该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又如果这是柳无眉在自作主张,那她的心态就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也说不好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其实说白了还是实力不足,才需要玩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伎俩。”时年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地上的灰尘。
她倒不是后悔自己出门闯荡的时间早了点,就算是再晚上那么两年三年,打不过的人还不是打不过,但现在在面对石观音带来的重压之下,她觉得自己内劲运转都少了几分滞涩。
说不准这两天就能把嫁衣神功再往上练一层。
人在为求自保的时候是能拿出比平日里更高得多的潜力的。
想通了这些她重新看向地面,在她无意识的动作中,指尖给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中涂抹出了一片图案,正是她重新规划的从石林洞府通往中原的逃生之路,只可惜首先需要做的是从这个地牢里脱身。
而要想脱身……
她看了眼手脚上的枷锁,觉得再有忽悠的机会,她还得改换一下思路,说不准就能从地下囚牢改为地上的就近监视。
不过在她找到这个机会之前——
她多了个邻居。
人是曲无容提下来的。
这人的手脚关节处的衣服都有血渍渗出,被拎着也看不出是不是真就是四肢断折的状态,但横亘在后腰位置一道刀口外翻的血痕却清晰得很,看的出来是新伤。
被打乱的头发间露出了一张看起来没什么特色,却大抵能够算的上干净温和的脸,只不过这张脸上不仅没有血色,更像是将近生机断绝的模样。
就算是曲无容把他直接丢到了隔壁的囚牢里,用上了活像是在丢垃圾的力道,也没能把这个看上去重伤得只剩一口气的家伙给震醒。
当然也没把这口气给直接震没了就是了。
“曲姑娘,这位是?”
“长孙红抓回来的。”曲无容回答道,但再要她多解释什么想来是没有的。
事实上曲无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位同门突然闲着无聊抓了个人回来,还是个看起来没什么功夫底子在身的人,要不是这人的背后一刀明摆着就是长孙红那把小银刀的手笔,她都险些以为这是被她从沙漠里捡回来的遇上劫匪的人。
曲无容丢了人就走,时年更是顾不上隔壁铁笼里那位半死不活的状态。
她又不是同情心多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时候还没处发的人,他不出声,她也乐得清净继续她临时抱佛脚的内功修行大业。
等到她结束了调息的时候,一天都过了大半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在此时正好听到边上的人传来的沉闷的咳嗽声。
“还活着呢?”她总算有闲心问了句。
这问话的语气,无花有点不想回答。
为了探听她的身份,顺势想着探听点神水宫机密,他不惜往自己身上来了一刀,伪装成被长孙红重伤的囚徒,然而这位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同处危难之间,有个跟自己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人在,怎么都应该是能算站在临时同盟阵线上的,偏偏她就真拿他是个死人看待。
这种过分有底气且不屑于找人联手的高傲,让他无端地想到了神水宫中那位担任乐声示警执法的九姑娘,水母阴姬身边的大弟子宫南燕,都是这种冷傲的性情。
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对方又说道,“未老先衰不容易吧,你这假发还挺逼真的。”
“……”无花更不想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