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杰森突然现在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这不是因为你自己过去了吗？？？关我和老蝙蝠什么事。”
“就是。”伊芙琳歪了歪头看他，“小丑也在那里，不是吗？”
“我本来就是想去杀小丑的。”杰森被问得有点无语，但一瞬间他又想，自己何尝不是在伊芙琳面前肆无忌惮地毫无掩盖呢？
昨晚换个人去帮他，他未必会是那样。
“那。”伊芙琳突然也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问题，接着试探着说，“你不能随意轻信别人啊。”
杰森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我的意思，你既没有向我遮掩你知道蝙蝠洞的秘密，还在我的面前和蝙蝠侠表现出对方的了解。这两条线索一串，其实挺好猜的。”
杰森稍微一细想，自己也能发现自己在伊芙琳面前敷衍的遮掩。
“一般人可不会认为一个人死了还能从地下爬出来。”他的语气有些嘲讽，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低级错误的。
“但我不是一般人，不是吗？”伊芙琳有些讨好地眨眨眼。
是了。
她不是一般人。
她也是一个曾经从地狱爬出再次拥有生命的人，和他一样，甚至她还背负了更多。
杰森讨厌这种感觉，这让他又想到了伊芙琳死而复生的那个晚上和她的现在以及未来，她似乎在复生这件事上比自己承担了更多的罪恶。
他让他有时想要令自己呕吐的正义感不去细想——他真的很难做到抛下自己对伊芙琳的责任。
让他更焦躁的是，她的父母也并不体面，和他一样。
她被收养了，和他一样。
养父母也爱着自己……他现在并不能确定布鲁斯的想法，他能确信他像爱亲生孩子一样爱着他，但他不愿意为他打破原则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怀疑，那段他在韦恩庄园的经历是真的存在的吗？
有时他不想承认，只是隐隐有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害怕失去他目光的小男孩，就像他12岁那天偷蝙蝠车轮胎的那个晚上蝙蝠侠看到了自己。
这种猜测让他羞耻而又恼火。
或者难以接受布鲁斯的背叛，对他们这段父子情义的背叛。
背叛了他对这段关系的期望。
这一度让他产生了一种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看见他的感觉，让他在偶尔午夜梦回时开始质疑自己，是自己不配拥有，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不可否认，想到这里，再看到伊芙琳，即便只有一点点，但他还是会有种卑劣的有人与他一样的庆幸，庆幸他不是唯一那个遭受这种痛苦的人，庆幸有人和他一样没有对命运的选择。
这让他感到恶心。
但他的行为总是不受控制地在她面前放肆。
想要瞒着她，又想在这样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的面前完全暴露自己，让她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怪物，他希望她被迫窥见这些之后可以接受他，但又近乎自虐地希望即便是同类的她也能够厌弃他。
瞧瞧，这多像老蝙蝠的做法啊。
在不知不觉中，布鲁斯已经浸染了他生命的一切，自己的思维，自己的知识，甚至是行为。
“红头罩？”伊芙琳看他突然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不。
杰森看看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绿眼睛女人，她不一样。
她是布鲁斯影响了他一切的一个意外。
其实他昨晚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期望布鲁斯能为他打破原则，打破他坚守了几十年的原则。
他冷静下来想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说着找小丑复仇，那不如说是找布鲁斯复仇。
自己恨小丑吗？
当然恨，恨得想把他碎尸万段。
但这恨的基础上，更多的是对布鲁斯的失望。
然而昨晚她的手起刀落却是打破一切的意外。
还有让他一整天都在有意无意想起的那句在砍掉小丑的头之前写的话，“既然那么痛苦”，她是在指什么？
是指自己吗？她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痛苦，所以才杀了小丑吗？
伊芙琳眼睁睁看着空气突然安静，“你不会在走神吧？”不会是在想怎么处理我吧？
“不，没有。”杰森立马否认。
伊芙琳狐疑地看看他。
“我只是觉得反正我都知道你是谁了，也不差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但这解释不仅不能说服伊芙琳，还让她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有些迷茫，现在流行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也要知道我的秘密的吗？
这是什么逻辑。
他完全不必要告诉自己啊，自己也没有非要扒他的马甲，他这么主动干嘛？
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跳加快，他这是在考虑她的感受是吗？还是他只是想告诉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感到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这个渣男啊啊啊啊啊啊！不娶何撩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你就不要做些暧昧的举动让别人误会，让别人瞎想。
还有她好不容易才忘记的，那次他在哥谭港她筋疲力尽时的突然出场。
但是这些也不能说他做错了，这就是暧昧举动的坏处啊！！！
不能想不能想。
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推得椅子向后“叱”地向后发出刺耳的噪音。
惊得走神的杰森一个激灵，倏地抬头看她，就看她的脸微微发红，有点······气鼓鼓的？
······虽然这么说不太地道，但怪好看的。
他不说话，就是看着她，意思很明确，你这是突然干嘛。
“我走了！”伊芙琳觉得自己的声音铿锵有力，威武不屈，甚至非常有气势，能立马震慑到红头罩那种。
“反正饭我做好了，你又不能摘头罩，吃饭的时候我也不能在旁边，所以我走了！”伊芙琳一手解下围裙，另一只手就拎起她的墨绿色小皮包，换上了她的高跟鞋，踏着虎虎生风的脚步就往外走。
开了门也没听到红头罩拦她。
果然他不喜欢自己吧？？？
呸！渣男！
伊芙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杰森一个人在餐厅感觉自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说错什么了吗？他的逻辑很通顺啊，他已经知道伊芙琳是谁了，也不差伊芙琳知道他以前的身份，互通有无······互相信赖，这不对吗？这个解释很合理啊。
这个逻辑······应该······没问题吧？
杰森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取下头罩开始吃饭，嗯，还是那个味道。
不得不说，这种大乱炖的菜确实有种迷之魅力。
然而他还没吃到十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伊芙琳·古德曼（杰德）】。
“噗咳咳。”他嘴里的饭差点没因为他的呛咳喷了出来，他赶紧捶捶胸口咽了下去，接起了电话。
他故作轻松，“喂，伊薇？”
“杰德？”伊芙琳有点发甜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可和她平时的说话语调有点不一样。
“嗯嗯，怎么了吗？”杰森努力把自己的身份拉回成杰德，“我以为你今天有事？”
“临时有事而已哈哈哈”伊芙琳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很快就解决了！杰德你有空吗？想不想出来走一走消消食什么的呀～”
······她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吧，是吧，没错吧。
杰森看看自己碗里的饭还剩三分之二，“你在哪。”
“我在餐厅这附近。”
“那半个小时之后咱们在那碰面可以吗？”杰森将这半个小时算上了他吃饭换衣服的时间。
“好得，餐厅见。”
“餐厅见。”
黛布拉看到伊芙琳气势汹汹地推开门时，自己刚偷瞄了一眼坐在卡座里的宝贝。
伊芙琳这么大的动静愣是吓得她一个激灵，“伊薇？你怎么了，不是不来了吗？”
惹得宝贝也扭头看她们。
“怎么，嗯……”黛布拉打量了打量，“很着急？”
伊芙琳气势很足地自己倒了杯冰水灌下去，“我约了杰德。”
黛布拉立马精神了，“你们要约会吗？！这个点！”
她看了看时间，促狭地笑道，“八点？你们要，咳咳？”
“什么？”伊芙琳一下没反应过来，“不，当然不，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我们都没确定关系。”
“还没有啊。”黛布拉的声音听上去失望极了，“已经快一个月了，你们还有没有希望了。”
“二十天，二十天好吗？！”伊芙琳惊讶，“你竟然还嫌慢？”
“当然慢了。”黛布拉撇撇嘴，“都是成年人了，他送你下班都二十天了，我以为你们就算不说，也会顺其自然在一起呢。”
“我们没有。”伊芙琳翻了个白眼，“手都没牵过那种，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你们这也太慢了，说实话。”黛布拉有点委屈巴巴一样，“你当你是初中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