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和我搭话:“很好笑吗?”
转身想走的我:“?”
我想了半天,也没懂他在说什么。
他解释道:“那部剧场版,我看你笑得很开心。”
我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说:“哦哦,挺好笑的啊。”
男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
我最终还是决定等下一班电梯。
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有些诡异,不太想和他坐同一班电梯。
我后退了一大步,试图回到大众的视线里。
这一部观光梯恰好在最边缘角落的转角处,是大众的视觉死角。
“……”
……顺便在心里思考等会要怎么在电话里佯装生气,争取点别的福利。
嗯……要不就用“我没有生气”作为开头吧。
我美滋滋地想着。
突然,身前的男生猛地转身,面对着我。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地就想跑。
但我的反应速度没有他快。
迈开腿的瞬间,我感觉后颈传来一阵猛烈的重击。
我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
我:“???”
虽然眼冒金星,但我还残存了些许清醒意识。
后颈被猛烈击打,剧烈的痛觉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救——”
残存的理智促使我飞快地在口袋中解锁手机拨通号码。
“命”字还没说出口,我便听见身前传来不耐烦的一声“啧”。
一块散发着诡异药水气味的湿巾猛地捂在了我的口鼻处。
我:“……”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瞬间,我心如死灰地想——
米花町治安真差啊。
居然让我遇上了年底赶KPI的坏蛋……
*
我是在一个草丛里醒来的。
我的嘴被牢牢地贴上了胶带,外面还加了一层掩饰用的口罩。
一条粗麻绳紧紧地缠绕在我双手的手腕上,对方还特地用我的袖子盖住了绳子的痕迹。
“唔……”
我刚想艰难地抬起头时,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
兴许是迷药的副作用,我全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我立马又沉沉地垂下了头。
晕倒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绑架?还是无差别攻击?
听见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和熟悉的游乐园BGM,我判断出我应该还在多罗碧加乐园里。
“你终于醒了啊。”
我艰难地抬眼,发现那个男生蹲在我的旁边,目光如死水一般地看着我。
“今晚遇见我这个反/社/会/分子,算你倒霉。”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偷偷摸摸地移动着手指,试图去口袋中操纵手机。
“找这个吗?”
男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手机。
他示威般地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屏幕,便随手把手机丢到了远处:“现在没咯。”
我:“……”
尼玛,我还没备份的资料和照片和视频们都在里面。
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真正面对这种可怕的事的时候,我的心中反而没有什么胆怯的情绪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吓傻了。
似是察觉到我的情绪,那个男生用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恭喜你,等会就要被我杀死了。”
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万分残忍的话。
我:“……”
我:“…………”
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心中满是胆怯的情绪!!!
尼玛!!这是什么霉运啊!!
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阵,往后缩了缩。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动得飞快,感觉马上就要哽住了。
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涌向我。
我的表现似乎是取悦到了他,男生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在鬼屋门口也看到你了。”
因腿软而差点跪在地上的男生的身影渐渐地与我眼前的男生重合。
我:“……”
胆小鬼居然也是反/社/会/分子吗。
“那个金发混血是你的男朋友吧。”
男生看起来心情颇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马上就会是前男友了噢。”
所以说到底关我屁事啊……我不就是说了一句那个剧场版好笑吗……你有病吧……
“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杀你吗?”
他突然说。
半晌,男生继续道:“我和那部剧场版的主角同名,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笑话我。”
他沉沉地看着我:“谁叫你恰好又单独遇到我了呢,看起来还很好拿捏。”
尼玛,这人肯定是精神病。
我生理性的眼泪无助地滑落。
“……”我感觉他可能有什么凄惨的内心故事,或许心理也不正常。
但我不关心他的任何苦衷。
因为眼前这位犯/罪/分/子说要杀我,而且不是开玩笑的。
我目睹着男生非常淡定地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把刀,轻轻地抵在我的腹部。
刀刃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唔……”
我惊恐地朝后方挪动着,做着无谓的挣扎。
男生轻轻地笑了:“我现在还不会杀你,等到我满意的作品完成后,再轮到你。”
他伸出手,替我扶正头顶的兔耳发箍:“还挺有趣的,我允许你戴着这个赴死。”
我疯狂地颤抖着,几乎已经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男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去看看我的作品吧——在零点绽放的爆炸艺术噢。”
*
一路上,刀尖始终抵在我的腹部,让我不敢有丝毫其余的举动。
男生用外套遮掩着威胁的痕迹。
在路人看来,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游客罢了。
只不过其中一位游客一直在流泪而已。
男生胁迫着我来到了观光台楼下。
他径直带着我来到了边缘角落的安全通道旁,面对漆黑的楼梯间,男生笑了笑:“看来灯坏了啊,走吧,爬楼梯上去。”
巨大的恐惧感彻底击溃了我,哪怕尖锐的刀刃离我的皮肤只有分毫,但我感觉自己一步也迈不动了。
虽然他嘴上一直说着什么作品什么等会再杀我,但是,走入黑暗的安全通道内,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结局在等着我。
我的僵立似是引来了一些路人的侧目而视,男生瞬间掐尖了声音,小声地说:“走啊,再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噢。”
我一步也走不动了,我感觉死亡就在这片黑暗中等着我。
迷药的效力好像渐渐地消失了,我感觉自己站得稳了许多,也有了力气。
反正横竖都可能死,还不如搏一搏。
我突然猛地朝男生的膝盖重重地踹去,同时,撒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他似是没想到一直顺从懦弱的我会突然反击,硬生生地受到了这一击,啪的一声往地上跪。
看来我这一脚还挺有技术含量的。
但他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一瞬间里便抬起了手,打算狠狠地捅向我的腹部——
“梦子!!”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带着惊慌的怒声。
我想回应,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控,很焦急的样子。
但我嘴上贴着胶带,啥也说不出来。
仿佛慢镜头一般,我看到急速的子弹穿透了男生持刀的肩部。
……
后来的事,可能是出于大脑的自我保卫机制,我记不太清了。
警笛,警戒线,救护车,医生,护士,警察。
好像还有很多很多人。
……嗯,比如……金发混血?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头上的兔耳朵头饰不见了,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怎么说呢,我运气很差,但又运气很好。
在那样的紧急情况下,虽然我的逃跑速度并没能完全躲避那一刀,但是只在我身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毕竟冬天的衣服穿的还挺厚的。
见了血,但比死亡结局要幸运很多了。
医院通知了我的父母,他们恨不得今晚就坐凌晨的飞机过来。
最终被我劝住了,我爸我妈勉强同意明天再说。
我非常乐观地自我安慰道:“比嗝屁强多了,我空手道课的钱没白交,不然踢不出那么重的一脚。”
医生有些震撼:“你的心态倒是很积极哈……”
他们都没跟我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安慰我,让我别再去想这件可怕的事情。
……其实我一点也不积极,我害怕得快要死掉了,只是在假装乐观而已。
一旦我开始回忆今晚发生的事情,就会忍不住不停地掉眼泪。
所以不去想就好了。
我掐着病床上的被角,默默地目送走了一批警察和医生。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好像还有个谁没出现过?
……降谷零呢?我刚刚有没有看到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