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再没有过联系。有偶尔我会产生错觉，来店里的某个客人是他的伪装，但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后，确定那位老兄只是来给家里的小孩买辅导作业的。
他家小孩现在就要学微积分了吗，认真的？
在某天我把自己的宝贵证件拿出来瞻仰时，我发现卡包里落了灰。
我抽出证件，打算用纸擦擦，一张纸条从卡包里掉下来，飘在我手边。
没有署名，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用纸的边缘可以看见一小块医院的印花。
我打量片刻，把纸条捡起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用自己攒钱买的二手手机，拨出了那串电话号码。
漫长的响铃声，有人接通。
我先发制人，“我看了《情人》，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只看一遍了。”
那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我把脚搭在柜台上，懒洋洋地躺进吱呀吱呀的老旧办公椅里，“还有《小妇人》和《君主论》。我还是更喜欢看推理小说。”
“是吗？”那边终于回话，“《格拉斯医生》，你可以去看看。”
“好哦。”我应道。
只有风声，还有窗外流浪猫争夺地盘时威胁的哈气声。
韦恩的呼吸有些不平稳地起伏两下，轻声说，“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过来。”
我在阳光下摊开手，我因为训练布满老茧的手。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抓住了阳光。
“你等到了。”我这么回答，“下次要过来淘书吗？”
第63章 转生第六十天
“数年来, 我们一直承担着他人异样的眼光。人心是需要呵护与积攒的，在我们之前，有太多人将它们毁于一旦。”
台上的人环视一圈, “感谢所有人对哥谭慈善总会的付出, 没有你们就没有协会的今天。”
他向下鞠躬, 目光在人群中锁定到我, “在这里, 我还要提到一个人, 我们的上任会长露西尔·克兰女士。感谢她把慈善会从人们的偏见中拉出来，感谢她信任我的能力与协会的未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我维持住尴尬的笑容点点头。
布鲁斯在我旁边窃窃私语, “这是他第几次感谢你了？”
杰森在右边搭腔，“你的脸没有笑僵吗？”
我笑容不变, 嘴唇轻颤威胁，“闭嘴, 或者我手动让你们闭嘴。”
如果不是芭芭拉和卡珊一起逛街，迪克过去帮她们拎包, 我绝不会给你们两个刻薄的家伙讽刺我的机会。
布鲁斯摸摸鼻子，“为你骄傲。”
杰森和他一唱一和，“他们应该给你发一张表扬证书, 然后阿福会把它裱在大厅最中央, 让我们每天吃饭都看一眼，回忆你的丰功伟绩。”
“我生气了。”我的脸部肌肉逐渐用力，“真的。”
杰森做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缩起脖子。
另一位则是自问自答, “他在总计四十分钟的讲话里一共感谢了你四次, 平均十分钟一次。而距离你卸任正好四年, 我不得不思考其中是否有什么隐喻。”
“这意味着我是一位友善、可亲、人人仰慕的前任会长。关键是从不缺席任何一场总结会议。”我冷漠地瞅他，“四十分钟也没有很长，你在会议桌上一旦张开嘴巴，一小时内所有人都在灵魂出窍。”
“是吗？”
“是啊。”
我表情无辜地迎上他的目光，他挑了挑眉。
当初与乔伊竞争的另一位候选人在后续的调查中被证明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之一。这群圆脸鸡果然对哥谭慈善总会打起了歪主意。
好在布鲁斯在我们捉住的利爪身上找到了对付这群法庭杀手的利器，低温是一个好选择。他在调查中捉到了部分猫头鹰的把柄，到此为止，两边开始进入对峙阶段，双方隐而不发。
一晃四年过去，哥谭慈善总会在乔伊的运营下蒸蒸日上，加上乔舒亚手下JG网络新媒体不遗余力的宣传报道，慈善会成为了哥谭目前最出名的慈善组织之一。
对此我非常满意，如果乔伊能少提起我一点我会更满意。
“你愿意花一上午时间听他在演讲台上点名，却不愿意去韦恩的年中总结会议上发呆。”布鲁斯语气平静，但我知道他绝对是在表达不满。
他可真是一个抱怨精。
我指出盲点，“参加年中总结会议明明就是你的职责，我愿意挂名只是为了替你听股东吵架的时候不用被莫名其妙的理由波及。”
实际上已经波及到了，乔舒亚曾一度打电话给我反复确认这不是某种克兰吞并韦恩的阴谋。
这位媒体人和我二叔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建议他们两人共进晚餐好好谈谈，说不定能给哥谭的娱乐小报再造一波销量高峰。
在会议结束后，乔伊热情邀请我们留下参加庆功宴，被我婉言拒绝了。
我还是不太喜欢类似的聚会场合，比起和一群人假笑营业，当然是欣赏迪克痛苦的逛街之旅更快乐。
“你让我很伤心。”迪克坐在服装店试衣间外面的长椅上叹气。
他十五岁接近十六岁，走在外面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帅气男孩。
杰森坐在旁边嚼着泡泡糖，吹起一个粉色的盖住自己小半张脸的泡泡，“这就是露西，她从不站队，只会看热闹。”
卡珊在几年的时间里和正常社会有了接触，她学习说话，有了自己的爱好。虽然我们不赞成用跟踪芭蕾舞演员的方式来拜师学艺，但卡珊最后还是拥有了自己的芭蕾老师。
这次上街，她和芭芭拉大部分时候都讨论关于芭蕾的事，布鲁斯一过来就被她们扯去选新舞鞋的款式。
看着布鲁斯从钱夹里掏出黑卡给两个女孩付账，杰森啧啧两声，羡慕道，“我也希望布鲁斯能大方地帮我付账。”
“为你的新机车？”迪克反问，“你没到可以开车的年龄。”
“哦，是啊。”杰森酸气道，“你马上就要拿到完全合法的驾照。恭喜你，千万记得晚上十二点以后就不能开车了。”
迪克看似苦恼实则炫耀地抖抖肩，杰森嫉妒地瞪他一眼，抄着口袋起身，“我要看看有什么能让布鲁斯花钱的地方。”
现在只有我和迪克两个人坐在试衣间外的长椅上，没人注意到我们。
迪克左右确认，所有家庭成员都距离我们远远的，这里是一个方便谈话的私密空间。
他犹豫再三，“露露，我有事想和你说。”
我看向他，他上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威化饼干递给我。
我拆开包装，冲他点头，“请说。”
“是这样，”迪克舔舔嘴唇，“我觉得，唉，我觉得......”他抓抓头发，“我不太想和布鲁斯搭档了。”
他举起双手为自己辩解，“他很好，我们合作得还算愉快，只是，我不能一辈子当他的小跟班，你能理解吧？”
迪克比划手势，“我快要穿不下那身衣服了，还有一个杰森在后面虎视眈眈......你知道的，我有点压力。”
我能理解他的苦恼，作为布鲁斯的第一个小小搭档，十五六岁的青少年穿连体短裤招摇过市，好像确实有点过分吸睛了。
同时杰森因为受训不足和年龄过小，一直在蝙蝠洞负责后勤工作。
这位叛逆的斗士曾用“小小海狸”的代号离家出走，寻找自己的道路。
其后果是被布鲁斯扔进训练室加训一个月，就这样他还能按时完成学校的家庭作业，真了不起。迪克有时不能以罗宾的身份出现，他会套上制服帮迪克代班。
“但你做得很好，”我说，“别看布鲁斯嘴上不提，他心里十分为你骄傲。”
“我明白，”迪克又舔了舔嘴唇，这是他焦躁和紧张的表现，“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吧。和他搭档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能把自己从间歇性自满和时常性自卑中捞出来。”
从他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话语中，我有些琢磨到迪克的想法，“或许，你想自己单干？”
被我戳破心里的想法，迪克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道，“只要我一出场，所有人都在找他，就好像我们两个人绑定了。我想，换一件衣服，换一个名字，可能会有所帮助。”
“你要听实话吗？”迪克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笑笑，“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点子，那身制服对你来说太小了。”
迪克不是离开布鲁斯后就无法独立完成任务，他有一群少年超英伙伴，有自己的少年超英组织，据我所知，他干得很好。他从布鲁斯身上学到了本领，是时候出师了。
“一辈子不出师的学徒是在浪费师父付出的精力，你可以和布鲁斯直接面对面谈这件事，他会理解你的。”我耸耸肩，“杰森会很高兴的，他等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等了太久。”
“听起来我好像不受欢迎了。”
我敷衍地安慰，“建议你抬头看看那些男士女士们想把你生吞活剥的友善目光。”
“受欢迎不是我的错。”迪克一本正经道。
就在我们说话时，付完帐的冤大头朝我们走来，他后面是拿着新篮球的杰森。我捅了捅迪克的胳膊，“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