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将云清缓的头发梳好,坐在云清缓的身边,道:“皇兄却有欣赏的,便是一甲进士及第的三人。尤其是那位状元郎,三十不到却是文采斐然,金玉卓然。皇兄有意把他培养成太子的助力,打算封他为太子侍读。我瞧着,日后他只要安安稳稳走下去,少不了他一条青云路。”
云清缓若有所思:“是么?说来明日牡丹宴,府上也邀请了这位新科状元和他的夫人。我也想看看,被你如此赞誉之人,究竟是何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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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公府的牡丹宴依旧热闹如昔。
天子母家。
女儿为英王妃不说,就连嗣子,都尚了陛下唯一的妹妹怀兰公主。
此等尊贵荣宠。可以收只要秦国公府不反,便是真真正正的长盛不衰。
云清缓坐在国公府中的花厅中,端着茶盏,笑着听那些夫人们各种阿谀奉承。
不管心中如何,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
白露走到云清缓的身前,悄声道:“娘娘,新科状元的夫人来了。”
云清缓点点头。
既是德泰帝想把新科状元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听司徒瑾的语气,这位新科状元日后定是会入内阁。
即便如今英王府已是风光无量,封无可封。
可是为着日后,多结交一个未来可能的天子近臣,总归是没有坏处。
新科状元的夫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很快进了花厅。
云清缓展眼一看,眉头很快蹙起,又舒展开。
这位夫人,好生眼熟。
状元夫人已在云清缓面前跪拜行礼:“臣妇拜见王妃娘娘。”
云清缓道:“夫人不必多礼,快些落座便是。”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陛下会重用状元郎,笑着和状元夫人攀谈。你来我往,融融和乐。
快开宴时,云清缓让侍女领着众位夫人前往宴厅。
自己在座位上又坐了会,才扶着侍女的手,朝着席间走去。
“王妃娘娘。”
云清缓听到有人唤她,转头一看,竟是状元夫人。
“周夫人怎么在这,可是不识路?”
状元夫人摇摇头,看着云清缓,道:“娘娘不认得我了么?”
云清缓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二十年前,娘娘在杭州施粥,有一个小女孩不敢上前排队。娘娘便带着侍女,给了她粥和馒头不说,还给了银两让她去给母亲治病。”
随着周夫人的话,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
云清缓看着周夫人,恍然大悟:“你就是小花?”
周夫人激动道:“是我,娘娘。娘娘大恩大德,臣妇没齿难忘。唯在每年初雪,为娘娘祝愿祈福。只是没想到,今生居然有幸能够再见娘娘一面。”
云清缓看着当年帮助过的小女孩,如今也是言谈不俗,还成了状元夫人,也是甚感欣慰:“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福分。”
周夫人摇头:“娘娘,当初若是没有您,我的娘亲可能早就病逝,我也无法嫁给如今的夫君。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娘娘的善举。”
云清缓笑道:“既如此,你日后便也多行善事。或许,一个举动,便可救无数人的性命,也未可知。”
或许,无意间撒下的善种,最终带来的,便是意料之外的不可先知。
第1卷 第150章 番外
司徒钰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母亲乃宠冠六宫的甄妃,外祖母是圣上的乳母奉圣夫人。
从小,司徒钰就被人捧着宠着,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
就连代掌凤印的云惠贵妃,即便和甄妃斗得如火如荼,面对他,却也是偶尔会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元后的嫡长子早已薨逝,他便是皇子中的长子。
这等身份,令他偶尔也是自得意满,颇有些看不上其他的弟弟。
这一切,都在他十七岁那年,结束了。
母妃让他娶妃,替他相中了甄家的姑娘,也是他的表妹。
从小,他就在甄妃的控制下长大,每日学什么,读什么,都是由甄妃一手操控。
包括亲事。
不得半分自由。
“殿下近日可是有烦心事?瞧着您神色恹恹,似乎颇为心烦。”
看着自己伴读嬉皮笑脸的询问,司徒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不想娶甄家姑娘为皇妃。便只能含糊道:“无事,不过是近日风平浪静,颇觉无趣。”
伴读一脸“我懂”的神色,挤眉弄眼地看着司徒钰:“殿下不如今晚和我一道去醉仙居喝酒。我保证,这酒定是让殿下喝得销魂蚀骨,流连忘返。”
司徒钰一脸不相信:“是吗?”
他是皇子,自幼长于深宫,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还能有物什能够令他大开眼界?
伴读见司徒钰满脸怀疑不屑,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急道:“殿下不信就跟我去一次,左右也不费事。就当凑个乐子。”
司徒钰觉得伴读一片好心,再拒绝便是拂了面子,便道:“既如此,那本殿便和你去开开眼,看看究竟是何物,竟是令你如此推崇不已。”
醉仙居醉的自不是酒,而是人。
新任花魁雪姬,天香国色,冰肌玉骨。终年一身雪色白衣,怀抱凤头琵琶。
便是见客,也是轻纱遮面,只留一双含情凤眸,引人无限遐想。
伴读和司徒钰坐在包间中,向司徒钰介绍道:“雪姬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即便如此,常人想要见上一面依旧难如登天,便是一掷千金也未必如愿。就是不知殿下今日有没有那个能力,让雪姬姑娘现身。”
司徒钰不以为意。
后宫之中,怡母妃倾国倾城,惠母妃英姿爽朗,就连自己的母妃,也是灼若芙蕖,皎若朝阳。
更别提每次选秀,那些千挑万选的美人。
雪姬再美,能够美过父皇的后宫么?不过是犹抱琵琶,引出的噱头罢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一楼中央的美人已经纷纷登台。
伴读叹了口气:“看样子,今日又见不到雪姬姑娘了。”
司徒钰对此不置可否,饮着杯中的梨花酿,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看着伴读已经揽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去了旁的包房,司徒钰觉着房中憋闷,不由得起身想去院外走走。
清凉的晚风一吹,司徒钰打了个激灵:“哪来的琵琶声?”
司徒钰回头看着不远处传来的凄凄诉诉的乐曲,慢慢地向前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空灵清澈。
司徒钰心中激荡,忍不住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箫,与其合奏。
一曲终毕,一女子抱着琵琶分花拂柳,踏月而来。
“方才的箫声是公子所奏?”
司徒钰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人的清净,拱手作揖:“在下名唤......甄钰,不知姑娘在此,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雪姬轻笑,雪色面纱下,只余眼波销魂:“知音难觅,琴友难寻,何谈冒犯。小女子雪姬,见过公子。”
原来她就是雪姬。
之后的日子,司徒钰常常借着伴读之名,出宫寻找雪姬。
二人联诗作画,共赏仙音,颇有种岁月静好的琴瑟和鸣。
直到一日,甄妃知晓了此事。
甄妃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华丽的长裙,通身金银玉饰,坐在高位上,垂眸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儿子,轻笑:“老二,听说你最近和一个花魁走得很近。”
司徒钰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装作毫不在意:“母妃,没有的事。不过是即裕他们常常去醉仙居,儿臣偶尔陪着他们一同去罢了。母妃不是也说过,要儿臣和即裕等人多多往来。他们都是儿臣的伴读,本来就是儿臣的得力助手。有时他们邀请儿臣宴席,儿臣自是不好推拒。”
甄贵妃眯着眼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是吗?”
司徒钰垂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金砖:“自是真的,儿臣岂敢欺瞒母妃。”
甄贵妃再次笑了,眼神不带丝毫温度:“既如此,本宫看那花魁长得也还算不错。正巧你二舅舅近日来京。你也知道你二舅舅没什么爱好,偏生喜好美人。本宫就作主,给那花魁赎身,赏给你舅舅罢。”
司徒钰慌忙抬头:“母妃。”
甄妃道:“怎么?你觉得母妃的处置不好么?她一个低贱的花魁,能够给我甄家做妾,已是格外的福分。莫非还想做皇子的侍妾通房不成?”
司徒钰颓然地倒在地上。
原来他自认为悄悄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没有瞒过他的母妃。
他与雪姬的种种,甄妃心知肚明。
司徒钰想要反抗甄妃,想要告诉她:儿臣喜欢雪姬,儿臣想要与她白头偕老。
可是看着甄妃凌厉的眼神,司徒钰嘴唇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如果他当真如此冲动......
相信,明日一早,雪姬便会意外身亡。
甚至她的项上人头会摆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
这是甄妃给他的警告。
司徒钰开始给雪姬安排后路。
他早年于秦业有活命之恩,若是真有什么事,至少秦业那可以成为雪姬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