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筒木羽衣更是心头一颤。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回到了母亲冷酷统治,用人命去祭祀神树的那个时候。
那是他最害怕的画面,是他不愿重复的噩梦。
“因陀罗!”他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呵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封印了自己亲人的查克拉让他们做苦力,还用写轮眼对付同为忍宗的同胞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因陀罗惊讶的同时也稍稍有几分心虚——毕竟正常来说他现在应该是去给父亲收拾年轻时的残局的路上。
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传世工程而奋斗。
因此再回答的时候,也难免有那么一点点气虚:“父亲,你怎么来了?”
当然后悔是肯定不会后悔的。
毕竟父亲的事情没那么急切,而手里的工程却能影响千百年。
面对儿子的吃惊,大筒木羽衣却以为对方是因为作恶被自己抓住才心虚。
他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给人解开了写轮眼的幻术。
猛然被人从写轮眼课堂里赶出来的几人立刻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就像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粗暴的晃醒那样。
从幻术中醒来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在幻术中专心致志的做着什么的时候却被人突然叫醒,两边的落差会让人恍惚,一时无法察觉究竟哪边才是真实。
“因陀罗。”大筒木羽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一直跟你说过惩罚要谨慎再谨慎,可你却总是执迷不悟,沉迷于惩戒”
因陀罗那本就不多的心虚“啪”的一下消失无影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父亲大老远跑过来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但没有惩罚,只会让邪恶更加猖獗。”若不惩罚犯罪,那又怎么保护那些遵纪守法的善良人呢?
“但酷刑并不会带来幸福。”
大筒木羽衣闭了闭眼,对因陀罗伸出手。
然而没等他的手碰到因陀罗,一声大喝就从远处传来。
“你干什么!”
大筒木佑人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白发白眼的青年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挡在因陀罗前面。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喜欢因陀罗,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现在是为了同一个项目一起奋斗的同伴,再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欺负。
大筒木羽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认知中可怜的、正在等待自己救援的侄子们就站在自己对面,用看敌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个就算了,怎么两个人都?
他不解,只能再次把视线投向因陀罗。
面对这样难以解释的结果,他只能认为是因陀罗用写轮眼对他们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像现在这样听话。
“我是来帮你们的。”大筒木羽衣试图解释。
“你想对我同伴动手还说是来帮我们!?”只要不理亏,大筒木佑人怼谁都没在怕的。
“说,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这别是那些人之前说的什么……奴隶贩子的同伴来报复什么的吧。
月球只有他们大筒木一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强盗奴隶贩子的。因此这些在忍宗听到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就真的只是故事。
脑海中没有概念的那种。
再加上在村子里的试试也没机会接触那些在村外劳改的强盗们,因此他们脑海中对于“强盗/奴隶商人”是个什么样子,是完全没有画面的。因此在看到迄今为止第一个要对因陀罗动手的人的时候,就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来复仇的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人谁都不找,就直冲着剿灭了强盗和奴隶商人的因陀罗而去呢。
肯定就是他是那些人的同伙,是真正的恶徒。
想到这里,大筒木佑人态度更强硬了。
“以为他只有一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大筒木羽衣:谁?谁一个人?
“我们是不会放任你在这里作恶的!”
听到这里,大筒木羽衣布满皱褶的脸几乎要裂开了,他严肃平静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谁?
到底是谁在作恶?
大筒木羽衣难以置信。
他实在是不明白对方何出此言。
思来想去,也只有因陀罗用写轮眼控制了他的这一个可能了。
“你一定是被因陀罗的写轮眼迷惑了,我现在就……”
“什么被写轮眼迷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白眼?”没等大筒木羽衣说完,白发白眼的青年就火大的顶了回去。
大筒木羽衣本意是向他解释,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苦心。然而他这一番话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增加了矛盾。
什么叫我被迷惑了?我非常清楚好么!
“白眼不能……”免疫幻术。
大筒木佑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贬低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引以为傲的血脉了。而大筒木羽衣这话一下子就戳在了他的痛点上。
于是大筒木羽衣的话才刚起头,就又被顶了回去。
“白眼怎么不能了?”
“我现在就给你解术,等解开了你就明白了。”
大筒木羽衣决定先放弃沟通。
他是为了他们好,只要解开因陀罗的术,那他们自然就明白自己是来帮他们的了。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做什么。”
大筒木佑人抱臂在前,凶恶的瞪着大筒木羽衣。
本来十分紧张的因陀罗也不自觉的抽了下嘴角。
虽然说实话看父亲被人这么顶回去还挺爽的,但这毕竟只是个误会。于是他叹了口气。
“佑人,这是……”
“你闭嘴。”大筒木佑人转头把因陀罗也凶了回去,并且还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似乎在说。
你打我时的气势呢?
打我的时候那么凶,怎么现在就怂了?
大筒木羽衣像先前解除那几人的幻术一样发动了解术的术。
然而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大筒木羽衣想象中的自己的侄子一按额头清醒过来问“啊,我刚刚怎么了”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不仅没发生,还迎来了侄子的一声冷哼:“然后呢?术解了么?”
以他的力量当然不需要像儿子和忍宗的其他人那样特地去结印。但正因为什么都不用,此时才显得格外尴尬。
因为这就好像他干巴巴的站了一分钟什么也没做。
大筒木羽衣不信邪的又试了一次,对方却仍然没有给出反应。
大筒木羽衣面露震惊,但大筒木佑人却没了耐心:“别废话了,要打就现在打。”
说话间,带着凿回来的石头标本的大筒木裕人也回来了。
见到哥哥跟刚刚恶毒的消除了自己血泡和茧子的那个人也在,他立刻蹦了起来。
“哥!你也太坏了!”
他下意识的抱怨道。
“怎么能让人来把我的手治好呢?我跟你说,就算要重新磨血泡,我也是不会退让的!”
“谁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啊!”大筒木佑人抽空转头骂了弟弟一句,“没看我现在正忙着呢么。”
“忙什么……这人不是你找来消了我血泡的人么!”
他指着大筒木羽衣叫到。
“怎么可能,这分明是来报仇的恶徒!”大筒木佑人下意识的把弟弟拉到了自己身后。“就是那些强盗奴隶商人的同伴什么的,总之就是来找因陀罗报酬的!”
“什么!”
大筒木裕人闻言吓了一跳,接着跟自己哥哥一左一右挡在了因陀罗面前。
因陀罗可是他现在的组长,还教了他那么多东西。他怎么也不能让人报复他的。
这么想着,他还不忘转头安慰一句:“你别怕,我跟哥哥会帮你的。”
因陀罗……因陀罗都快笑了。
大筒木羽衣却是眼前一黑,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先是儿子恶毒的把自己弟弟的孩子扣下来强迫他们工作,自己来拯救他们,却被自己的侄子一顿狠骂,用看敌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都什么事。
最后还是因陀罗叹了口气,站出来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他一手一个按在大筒木兄弟的肩膀上,然后越过他们站到最前方,站到了父亲的对面。
“父亲。”
“因陀罗你就不该——”大筒木佑人想再劝几句,却是突然一顿,“父、父亲?”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生在月球,从小在父亲温柔慈爱的关怀下长大的他实在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说是父亲,怎么看起来像是仇人似的?
哪儿有父亲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儿子的,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么?
大筒木裕人同样也不能理解。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了拉亲哥的袖子,小声道:“哥,你说因陀罗……是不是不是亲生儿子啊。”
他想起了那些听过的故事。
什么继父继母虐待孩子,见不得人好之类的。
眼前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是这个情况吧。
虽然大筒木裕人压低了声音,但在这样僵持的状态下,一点声音都会显得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