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请恕我失礼。”
宇智波鼬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待在这里。
他踉跄的行了一礼,魂不守舍的消失了。
他怕继续在这里的话……哪怕一秒,都可能会产生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那小子废了。”
阴影中的宇智波斑道。
“嗯?”
阿缘转过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说作为忍者的能力废了,而是作为‘人’已经坏了。”宇智波斑皱眉,“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他来的时候,显然是存了死志的。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恐怕会在跟那个叫佐助的孩子的战斗中就那样丢了性命吧。”
但那时的他还能看出有坚定的信念——现在的他的精神却开始溃散了。
去拿披肩的宇智波斑将手中的披肩展开搭在阿缘肩上,然后坐到了她身边。
——有一种冷,叫爱你的人感觉你冷。
他的视线落在庭院中一株叶尖泛黄的植物上。
对忍者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弱点。
信念也好意志也好,虽然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但对忍者来说却是足以改变胜负的东西。
虽然不是说有信念的人一定能活下来,但有信念的忍者,往往比如浮萍般茫然无措的忍者更能做出大事,也更容易取得胜利。
尤其实力差不多的前提下,更是如此。
所以宇智波斑其实并不看好这个人。
哪怕他有着足够亮眼的实力。
宇智波斑皱眉看向宇智波鼬消失的方向,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满。
似乎在抱怨“我们宇智波里怎么会出这么一个人。”
但不满归不满,他并没有去干涉的想法。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宇智波固然重要,但再怎么说也是其他世界的事,跟这个世界的自己没有关系。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姬君。
若是年少的时候,他或许还有经历和冲劲儿去照顾别的世界的自己。但现在的宇智波斑不可能为了其他世界的宇智波而消耗精力。
那是本末倒置。
阿缘没有反驳宇智波斑的话——她很少在忍者方面的问题上跟对方有分歧。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认同对方的话。
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至少她不认为现在就是结局了。
另一边,为了防止宇智波佐助再一冲动,他和宇智波鼬的房间被安置在了直线距离最远的两个对角,跟宇智波镜等人在一起。
因为最大的问题已经结束,这几天他们过的都很放松,甚至有人掏出了骰子。
宇智波佐助自然也被邀请参与了。
本来他对这些只知道玩乐的家伙十分不屑,并不愿参与进其中。但宇智波镜说只要他赢了自己就告诉他一些写轮眼的使用技巧,他就立刻坐到了桌子前。
为了变强,他什么苦头没吃过。
区区游戏又怎么能难住他。
“来来来,我们就玩儿最简单的啊。”见人都来齐了,组织者站了起来。
“一共有两个骰子,我们就常规的来玩儿你写我投吧。”
他拿出两枚骰子抛了几下。
“我们分一下队哈,每队都由忍者和非忍者出身的队员搭配组成,接着会由非忍者出身的队员来写点数,让其他队伍投,投到跟纸上的点数相同的点数的队伍获胜,反之则是写点数的队伍获胜。”
“而忍者的队员投骰子的时候,写出数字的队员可以对其进行骚扰。老规矩,不能使用忍术,不能破坏建筑,其他方法自便。”
这是宇智波佐助从未接触过的方法——而且还能进行骚扰,那不是就跟作弊一样了么?
看出他像是写在脸上的不满,宇智波镜率先开口。
“大家都是忍者,那当然要用忍者的手段来嘛——要是不放心,那你可以先看几局……”
“不需要。”宇智波佐助粗暴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都说了是忍者的手段,那他旁观像什么样子?
尤其他还是有写轮眼的宇智波。
“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开始吧。”
那人说着,还对窗户的方向招了招手。
“牛鬼大人、牛鬼大人,拜托你来当裁判啦!”
随着他的话,一个有着牛头和人的上半身,再加上章鱼样的下半身的怪异兽类跳了进来。
“又是丢骰子啊。”
他显然对这一切并不陌生,接着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好啊。”
宇智波佐助警惕的盯着这个曾经在工地上观察过自己的尾兽。
牛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刺人的视线,但他并不在意,还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要我告诉你规则么?”
“怎么可能。”少年扭过脸盯着桌子。
“那就开始吧。”
他催促道。
其他人也不含糊,各自坐到了一边跟队友商量起怎么对应了。
对其他人来说,猜拳和投骰子是看运气的几率性游戏。但对于体能和五感远超常人的忍者们来说,这些游戏里的“运气”成分,其实相当程度是可控的。
只要视力足够好就能在对方出拳的一瞬间判断他要出什么。
只要耳朵足够灵敏,就可以大致听出盖子下骰子的数字。同理,若是有人的手足够巧,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骰子的点数。
所以与其说他们在单纯的玩儿骰子,倒不如说是在博弈。
怎么样的数字更方便己方进行干涉,用怎样的手段才能破解对方的手段……都是技术,也是对一个忍者实战能力的考验。
而除了宇智波佐助之外,这些人都是熟手了。
没一会儿就嬉笑开来:
“12点!啧啧,这手阴啊。”
“1点!老缺德了!”
“镜哥你作弊啊,竟然写1点!”
面对其他人狂风暴雨的指责,宇智波镜只是笑而不语。
各凭本事的事儿,怎么说是作弊呢?
于是他不仅不慌,还跟同组的同伴击掌庆祝。
人们各显神通,用体术的,用秘术的,用忍具的,堪称为了赢不择手段。
几轮下来各有输赢,只有宇智波佐助,几轮下来一次没有赢。
他不由急躁了起来,看向宇智波镜的眼神里也有了几分火气。
同为宇智波,他就这么不想指点自己么?
比起游戏的输赢,宇智波佐助更在意宇智波镜的态度。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宇智波佐助一直生活在团结又封闭的宇智波当中。在他看来,同族照顾同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为什么这里的宇智波却不会这样呢?
不仅如此,他们还跟其他忍族相处的这么融洽——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这个同族还要更加重要。
比起跟同族讨论写轮眼的用法,跟他们玩游戏会更重要么?
凭什么。
凭什么啊。
从辉夜城里的宇智波,到跟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宇智波镜。
他从没感觉到过那属于同族的强烈羁绊。
宇智波佐助停下了动作,见状其他人也停下了原本的说笑看了过来,“没事吧?”
“是不是太累了?”就连牛鬼都加入到了关心大军当中。
牛鬼抬起手挠了挠牛脸看着这个在他看来还很小的宇智波。
小孩子会累很正常……要不把人带回去睡觉?
然而人们的关切不仅没有让宇智波佐助的状态变好,反而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不对。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不光是那些人,甚至连尾兽也一起。
全都疯了。
宇智波佐助双目空洞的看着面前一起来到此处的“同伴”——不,这些人不是他的同伴。
像这样生活在蜜罐里,被虚假的和蒙蔽了双眼的人,不会也不可能是他的同伴。
差点撞到搬着东西走过的人们——他心里一片混乱,甚至下意识的就想要攻击。
毁掉吧。
心里仿佛传来这样的声音。
只要全都毁掉,世界就一定能恢复成他所熟悉的样子。
从一开始,内心早就被仇恨溢满的宇智波佐助就比宇智波鼬更加不能接受这个世界。
无论是复仇被打断,还是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展现的幸福和乐。
他从来都不在意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也不在乎究竟会在这个世界遇到什么。
无论是祥和喜乐,还是只有鲜血的地狱都没关系。
只要能杀了那家伙,什么都好。
然而偏偏就这样一件事都做不到。
无论是事还是人,都在阻碍他。
——就连原本带来毁灭和鲜血的尾兽都变得如此平和。
就好像这个世界不允许他这样做似的。
太可笑了。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所经历的又算什么?
他所经历的绝望,还有曾经灼烧他的痛苦……
他不禁红了眼。
作为上过战场的宇智波,宇智波镜比任何人都最先注意到了宇智波佐助的异样。
他几乎是同时亮出了写轮眼。
周围的同伴们见状,也都警惕了起来。
——都说宇智波爱发疯,这次真是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