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少年少女长得有几分相似, 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妹。
黄衣少女将手背在身后交握,一目三行地扫视着各项悬赏的告示, 待看到了某一则后忽然眼睛一亮,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些许俏皮的笑意来,走近两步伸手便要去揭。
只见那则告示上写着:洪涛, 人称“闪电刀”,成名绝技为“玉连环闪电八刀”, 此人为夺“一刀镇九州”的称号,杀死原“一刀镇九州”赵刚满门三十五口,罪大恶极!若有人能将之擒获,无论死活, 酬银五百两整,绝不食言。仁义山庄主人谨启。
然而她的手才刚伸出去,便在半道上被一柄乌金铁扇给拦了下来。拿着扇子的少年将她的手轻轻拨开,不带责怪地说了她一声:“胡闹,这些悬赏告示是可以随便揭下来的吗?”
谁知黄衣少女却手腕一转,躲开了少年的扇子,侧身上前一步捏住了那则告示的一角,将其干脆利落地揭了下来,随后转过来朝那个少年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我替大师兄揭下来不可以啊?哥你不是已经接到消息说大师兄今天会带着那个什么‘三手狼’赖秋煌的尸身到仁义山庄来换悬赏金吗?”
白衣少年没能阻挡自家亲妹子作乱的手,仰起头用扇子抵了抵自己的下颌,头痛地说道:“大师兄又不是什么悬赏任务都接的?你这么胡来,小心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到时候再被爹爹抓回去关在光明顶上,看你后不后悔!”
“哎呀哥,你就不要吓我了嘛!”黄衣少女轻轻撅了噘嘴,不服气地为自个儿辩解:“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面对亲妹子的控诉,白衣少年礼貌地微笑,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说话间,门外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只见从远处一前一后跑来两匹好马,前面一匹通体雪白,鬃毛蓬松,竟是难得的神骏,倒是坐在马背上用帷帽遮面的青年衣着灰旧,看起来与之不大相称,显得有些落拓。紧随在其后的是匹黑色的矮马,虽然远远比不上前面白色的那匹神驹,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马了。
白马背上骑着那落拓青年,黑马背上却驮着一具已然僵硬的尸体,会被带到这里,显然也是这风墙上众多告示中的其中一个悬赏目标。
行至山庄前,那马上的落拓青年一扯缰绳,懒洋洋地跳下马背,顺手将罩在头上的帷帽一推,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神情疏懒却仿佛始终带着三分笑意的俊朗面孔来。
刚刚还在和亲哥拌嘴的黄衣少女看到来人,脸上蓦地绽开无比灿烂的笑容,举起手臂朝他用力挥了挥,惊喜道:“大师兄,你来啦!”
“不负?不悔?”落拓青年见到他们显然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大步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兄妹俩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儿子杨清晏和女儿杨清韶,而被他们称为大师兄的,则是杨逍那个十三岁离开光明顶,看似浪迹江湖,实则在暗地里收集各方动向,现如今已改名为沈浪的义子沈岳。
听到沈浪的问话,杨清韶皱了皱鼻子,眼神左右游移,避着他的视线不与他对上。而杨清晏则撇开头去,同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摆出一副“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问我”的无辜脸。
看到他们兄妹俩这如出一辙的心虚模样,沈浪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抱希望地问道:“不悔你这次离开光明顶的事义父和义母知道吗?”
杨清韶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沈浪:“……”
杨清韶嘴角微微往下撇,不服气地说道:“谁让爹爹总是不肯让我下山呢,明明我都已经十六岁了!”
“义父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沈浪耐心地劝道:“如今世道这么乱,明教在江湖上又树敌颇多,你让他怎么放心你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踏入江湖之中呢?”
“可是——”杨清韶鼓起脸反驳道:“哥哥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统领一支义军反抗蒙古人的□□了,还从元廷手中抢下了一座城池,那我为什么就连出门都不可以呢?”顿了顿,她不甘心地低喃道:“我也想帮他们啊……”
沈浪和杨清晏听到后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做竟是因为这个。沈浪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所以你就偷偷跑出来了?还让你哥给你打掩护?”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遍布义父耳目的光明顶总坛的?恐怕你们前脚才刚离开,后脚就被人给跟上了吧。
他默默咽下打击人的话,再转到杨清晏那边,后者趁着妹妹不注意,朝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除了杨清韶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微笑。
沈浪隔空点了点他,默契地将真相按下不表,就让小师妹先自个儿高兴高兴吧。
兄妹俩等大师兄交接完悬赏任务之后,便随他一起上路,反正杨清韶成功偷逃下山后还没想好要做些什么,就索性先跟着江湖经验丰富的义兄兼大师兄。
因着小师妹之前手快揭下了悬赏“闪电刀”洪涛的那张告示,沈浪只好先去完成这份任务。好在这几年他借着赏金猎人这个身份四处行走布下众多暗线,如今他手下的情报部门已经日趋完善,只是找个人而已,还是在江湖上喊得出名头的,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便得到了这人在山西的消息。
然而没想到,以他们的速度,竟然还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们到达的时候,洪涛已经死了,仰面躺在枯黄的落叶堆中,眼睛瞪得极大,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只在喉间有一个贯穿的血洞,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显然是刚死不久。
杀死他的是一个浑身上下都穿得雪一样白,周身气质也像雪一样寒冷的年轻男子。哪怕有人来了,他也没有抬眼看上一看,依旧微垂着眸子,反手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低头轻轻吹落了剑身上的一串血珠。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昨天晚上字数没够,本来打算一上班就偷偷摸个鱼更新的,但是我工作电脑上没有记录晋江后台的密码,所以我把密码重置了,用的是手机号重置的。
结果一上午愣是没登陆成功,每次都显示密码错误,我以为是晋江又出bug了,然后终于想起还能打客服电话,一问才知道,原来晋江的账号还分作者和读者。这两个角色是不关联的,我手机绑定的是读者号,邮箱绑定的才是作者号,也就是说我重置的一直都是读者号的密码,难怪用作者ID登不上。
但是我明明只有一个号!所以为啥还分读者和作者= =
对了,如果晚上来得及那我就再更新一章,来不及只能明天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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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明教,光明顶总坛。
夜已深了, 光明左使者杨逍的书房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左手的案头上还堆叠着一小摞需要在明日早会之前批示好的事务,以便到时候拿出来解决处理。
他目前虽然尚未真正登临教主之位,然而代理教主事务多年, 其实在明教上下所有人的心中, 他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教主了, 哪怕当初最为反对,甚至还与他定下了“不抓住成昆这个恶贼为先教主报仇, 我就绝不承认你为教主”这个约定的周颠也一样。
原以为区区一个成昆而已, 以他们明教的力量,要捉住他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龟儿子还真的挺会躲,猫捉老鼠一样耗费了整整十五年, 总算是给他们逮到了一点尾巴尖,还是人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当初定下瓮中捉鳖的计策后,明教高层中杨左使留光明顶掌理教中事务,五行旗本就直属于教主, 以强盛的武装力量拱卫总坛,在杨逍拥有教主权限后, 自然是留了下来听从指挥。而其他五散人及护教法王则下山分散到各地,一边协助壮大义军,一边暗中打探成昆的消息,结果万万没想到, 最后这厮冒头的地方,竟然还是在光明顶总坛。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成昆这厮真当明教密道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放火.药就放火.药的地方呢,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家伙儿可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这老小子自投罗网呢。
整整十五年了!
接到消息的五散人和两位护教法王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日夜兼程地赶往光明顶总坛,精神抖擞地捋起袖子,准备关门打狗!
……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丁敏君端着宵夜走了进来,杨逍抬头看去,只见妻子的身姿依旧袅娜纤瘦,哪怕已经生过两个孩子,腰肢也仍然不盈一握,一如初见时那般。
十五年的时光似乎丝毫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皮肤依旧白皙细嫩,若不是眉眼间那抹已为人妇的明艳妩媚,恐怕就是被人错认为是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也不为过,然而当真是那个年纪的年轻姑娘的话,却又没有她那份独特的成熟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