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自己可以被补全。
她感到了亲切、喜爱，以及回到母体般的熟稔感。
那个孩子一定……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但她莫名的不想告来纳特。
这就像背叛一样，她在与对方的短暂交流中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力量，她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无法磨灭的联系，也感到了来纳特绝对不会喜欢那个孩子。
——天呐，她感知到的真的太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某一天会因为对方背叛来纳特……这太不可思议、太古怪了，就像是放出了什么瓶中的恶魔。
……
莱茵并没有感到什么命定的吸引力。
她只是感到有点委屈。
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能力和她相像的人，她被怀疑了。
虽然莱茵一直有感到自己和基地众人的隔阂，但这回连超人担保都不行了——她的脸加上她的能力，几乎将“有问题”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克拉克，她已经不太愿意待在这里了。
是的，其他人应该会想要和超英们一起行动，可莱茵只想去看看别的地方的风景。
她只看到了大都会和水下基地，她甚至不知道别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但这些人类，抱歉她似乎被影响了，这些陌生人，却想要安排她的生活，将她当做什么危险分子……
如果不是因为克拉克。
克拉克·肯特感到十分痛苦，但并不是因为莱茵的存在与安排，而是回忆起莱娜·提亚。
他们的人生在八年前短暂的交织在一起，然后各自远行，克拉克绝对没想过那次离别就会是永别，在听说巴尔的摩城市之殇事件时，他以为莱娜是幸存的某一个，或者是遇难的某一个，但当时的他并没有完全获得超人的能力，他是无力而弱小的，直到克拉克开始保护大都会。
直到他刚成为超人就陷入了包围星球的战斗中，直到他发现那个毁灭了哥谭的男孩是谁。
他不得不发现一个事实，莱娜的确消失了，但她似乎是那个……
那个造成一切，摧毁一切，让无数家庭流离失所，让美国总统提前下台的，无法被原谅的人。
在之后的许多日日夜夜里，克拉克都在回忆与莱娜的那一场会面，因为他发现，也许自己做了什么，或者就此留下，可能整个未来都会不同。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让你意识到“我本可以”。
他一点点推敲，演练，一幕幕分解，他的记忆很好，他甚至记起了莱娜穿着浴袍打开门，头发和皮肤都很干燥，小男孩的衣服飘落在沙发上，装牛奶的被子放在茶几上，热气氤氲，而普通的小酒馆房间的电视中正在播放《辛普森一家》。
他想起了莱娜在红晶制成的地下空间里飞行，面上带着温柔又轻松的笑意，也想起了同样是在这里，她按着额头，被远方的未知牵动着，为之痛苦，提前离开，自那以后克拉克就再也没见到过来纳特和玛利亚。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不问”，也许只要他稍微再主动一点——
“来纳特是莱娜·提亚的弟弟，而你怀疑莱茵是莱娜·提亚与平行世界的你生下的女儿，”托尼·斯塔克干巴巴的说，“哦，恭喜。”
气氛尴尬到可怕。
托尼主动打破了沉默，用他标志性的讥讽语气：“那么……我们这些外人是否不应该打扰你们这场家庭战争？嗯？‘我想要的只有超人’，看样子你的家人对你真的非常不爽呢，肯特先生？”
娜塔莎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按在了托尼的肩膀上。
托尼面色依旧不好看，但不再说什么了。
而娜塔莎看了对方一眼，却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队长的影子。
没有队长在这里对托尼说“language”了，可那之后托尼真的没再说过脏话，没用队长的嗓音说过。
克拉克轻咳了一声。
他们是战友也是兄弟，所以他们知道他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毕竟克拉克除了玛莎没有别的软肋了，而在最初基地建立时，英雄们将自己的亲人们带到了基地来生活。
他们太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在拯救世界的同时保护自己的小家。
总得有所取舍。
匆匆赶回来的奇异博士在门外与莱茵打了个照面。
还有主动要求陪伴监视莱茵的罗宾——达米安·韦恩。
莱茵像一只警惕的幼猫一样试探着想要了解小罗宾，毕竟她没有什么别的玩具了，但达米安更像是一只在外流浪过的野猫，他感到微微厌烦，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他伟大又可悲的父亲在他听说前就死去了，而他却固执的继承了父亲的搭档的名号，即使那个已死之人没有承认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达米安觉得自己也是个笑话。
直到他找到了新的笑话，他的目光转向了黑发红眼、漂浮于半空中的小女孩。
斯特兰奇为莱茵的那双眼睛而恍惚。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
但就在他面前的门主动打开的那个瞬间，一个熟悉的人影也在基地开放的那个瞬间，像是一抹雷电、不，像是一条墨绿的蛇一样静悄悄浮现。
莱茵歪了歪头。
基地开始报警，然后代表危险的红光被瞬间掐灭。
毕竟，谎言之神要欺骗些无神之物并不太难。
“你是来送死的吗……洛基？”红发女特工的声音冷淡中带着压抑下的愤怒。
“别这么说，”谎言之神微笑，他轻轻瞥过莱茵的脸，“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我可以帮忙解决掉超人的氪石小麻烦……而我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集齐那六块宝石，杀死来纳特。”
……
就在此刻。
来纳特也提到了杀死某人。
夕阳温柔的洒在韦恩塔上，又是个无雨的天气，这对哥谭来说真的很少见，男孩站在塔顶，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巨大的，圆型的球体悬挂在他身后，遮挡住了混圆的落日，仿佛要吞噬太阳。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什么。
“我只是享受那种过程，亲爱的。”来纳特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我对他们的心没什么兴趣。”
懵懵懂懂的小小星球闪烁着幽幽的红光，似乎在应和他。
“他们成功的找到了克制我的造物的办法，却没找到克制我的办法，我也在找……”他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却像是酝酿着风暴，“在找她……找到她！杀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但是居然没有脱离大纲（自夸一句我真棒
第61章 第一重门（7）
那么， 现在的巴尔的摩在哪里呢？
这座封闭的城市漂浮在黑暗领域内，起初这里甚至空气稀薄，于是一部分人类被迫沉睡， 然后这里没有食物， 适应下来的又一部分开始了内战， 但所有受伤的人类都被完好的“保存”下来了， 柯克尔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用“保存”这个词汇，但那城市内随处可以见的红色触手的确是像是保存自己的珍贵藏品一样对待城市内的所有生物。
不限于人类。
还有猫咪、小狗， 飞鸟，马匹，甚至是博物馆里的藏画。
祂对待城市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所有物，想到这里让柯克尔打了个激灵。
他生长的城市正逐渐成为别“人”的，这让他愤怒又恐惧。
他甚至不想要再回忆起那个几年前（黑暗领域的生活无法区分白天黑夜， 而他们没法在动乱的城市内找一块好表）的一天，又一次次逼迫自己回忆， 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想离开这里。
那么得找到巴尔的摩陷落的原因才行，柯克尔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滑稽可笑的，他甚至在城市中的报刊亭中找到了关于爱丽丝的报道， 然后推测出了城市里神秘的晶体和爱丽丝的力量出于同源。
但他以及他的小小组织依旧无法离开这里。
毕竟， 人无法撼动神。
他们甚至得靠晶体供养。
因为他们没有食物了，而晶体会外出捕猎。
一开始没人敢吃那些奇怪的、死去的、扭曲的黑暗生物，但饥饿战胜了理智，如果他们不吃， 就要吃人肉了。
别去思考黑暗生物本来是什么样子， 他们撑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然后——柯克尔抱着自己的新生的孩子，又哭又笑。
他看了眼橱窗反射出的自己， 为了适应这儿的环境，他越来越像自己每天吃的生物了。
而他的孩子彻彻底底成为了那个模样。
如果真的……真的无法离开黑暗领域就好了，如果没有见过人间的模样，他本可以忍受黑暗的时光，甚至繁衍一个群族，与外界那些未知生物同化。
但，就在这个平凡的一天。
红晶在城市内消失了。
柯克尔呆愣愣的站着，他的孩子趴在地上，啃食血肉，他浑身发颤，嚎啕大哭。
第一年……
第一年，他向天父祈祷，他以为是自己曾经当黑帮，贩/毒、走/私、逼人卖/淫，才会遭受这种磨难，他祈祷如果有谁能救他出来，他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
第二年……
第二年，他向红晶请罪，他以为这晶体是神明的代行者，他决定为之前驱，无论对方要自己做什么，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是对方的一柄刀，只要让他活得像个人。
第……
城市中也许有钟表能完好的跳动，但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年。
他看着阳光随着红晶的消失洒下来，海水从下而上的蔓延，城市下陷，而柯克尔放声大笑，他决定杀死面前见到的第一个人，作为庆祝自己从地狱爬出来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