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愣了足足有五秒,才缓缓抬起头,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正站在桌边,修长的手上握着刚才从她手上消失的东西。
“你……你干什么呀——”
虽然因为酒坛被夺走,少女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但她讲话的声调拖的长长的,所以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发脾气,反倒像在和某人撒娇似的。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酒。”
“诶——我不要!我心情不好睡不着嘛!”说着,阿芜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想去够被男人举起来的酒坛,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办公桌。“还给我啦,我……还能喝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阿芜并没有成功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反倒是被对方用一只手给按住了脸,只能止步不前。
“而且怎么突然又变成心情不好了?”
“哼!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嗝好!女人心海底针!”
“这个回答完全没有逻辑性,阿芜小姐,你果然喝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
阿芜奋力抗争,并试图表示自己现在清醒地可以和青梅竹马再拌嘴八百回合,结果在超后退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2绊了一下,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哗啦”,少女感觉原本正往后倒去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停了下来。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花香的酒味变得更浓了。
“……只有醉鬼才会说自己没喝多。”
“呼诶……?”阿芜眼前是一片黑色的衣服,晕晕乎乎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眯着眼诚恳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样:“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哇。”
“那是你自己的左脚!”
听到这句话,少女这才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因为原本离得还有些距离的声音,现在已经在自己耳边响起了。
她本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浑身都软绵绵的,脚也没什么感觉,浑身还热得不行。
阿芜努力摆了摆头,试图让自己凉快一下,然后睁开眼睛。但却失败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忽然擦过她的脖颈,停留在了脸颊上。少女被突如其来地激了一下,瞬间,大脑似乎没那么混沌了。她下意识勾起嘴角,蹭了蹭那凉凉的东西,强行用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丝力量,撑开了自己的眼皮。
“……啊……是鬼灯。”
眼前,是青梅竹马那张被放大了很多倍的俊脸,阿芜呆呆地抬着头和他对视了几秒,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这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呐呐鬼灯……鬼灯——鬼灯大人——”
女孩忽然像是小孩子一样,抓着男人的衣服,开始小声地念叨。像是在和对方抱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琴叶哦……琴叶说她觉得我看上去很寂寞,所以才不想离开地狱的哦……我看上去很寂寞吗?”
“还有啊……你……你还记得缘一吗?那个缘一……其实他也和那个什么……什么……鬼五残?”
“是鬼舞辻无惨。”
阿芜撅起嘴:“好难念,我不念了……总之就是那个鬼,原来缘一也和那个鬼有关系哦……好巧啊!”说完,她对着男人兀自傻笑了两声。但笑着笑着,却又委屈了起来。“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女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缘一的事也是……琴叶的事也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只听他们讲,却不说我自己的事就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视线又变得有些模糊起来,阿芜使劲眨了眨眼,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好过分啊……可是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不管是母亲的事,还是父亲的事。不管是她的过去,还是她会出现在地狱的理由。
“因为说了……会给你添麻烦……给大王添麻烦……”
然而她也不想用谎言去蒙骗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闭口不言。
男人看着阿芜,并没有说话。
少女胡乱地揉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但却并没有什么成效。同时,她的头又开始变得晕乎乎的,眼皮子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重。
阿芜的耳边,响起了什么人的叹息声。
紧接着,一只柔软而有些粗糙的,带着凉意的手,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想说的话,就去说吧。”
那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但她却又觉得飘飘呼呼地,就像是虚假的一般。
“我并不觉得你是个麻烦。”
因为那声音真的很温柔,温柔地像是在梦中听到的一样。
或许……她真的在做梦也说不定?
“……晚安,阿芜小姐。”
她就这样,在谁的怀抱中,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39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阿芜心情很不错。
她昨天喝到一半就已经完全断片,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屋睡觉的,不过郁结的心情却一扫而空。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不过内容却记不太清了。
唯一遗憾的是上班的时候, 在办公室外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五道转轮王送她的酒坛破片。不过少女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扔的了……自己喝多了去睡觉还顺带把摔坏的坛子扔了的吗?
当然这些小小的疑问也随着之后铃木累的入职烟消云散了。因为说好要带人家去见学, 阿芜之后几天把自己的每日工作量调高了一倍还多。另外还有一点,虽然已经在鬼杀队面前暴露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 不过她还是想以后抽空去看看伊之助和炭治郎的情况。
至于缘一与鬼杀队以及无惨的渊源……这种事肯定是在彼世查更方便的啦。
不过在阿鼻地狱办事处迎来一位看似年幼乖巧的小新人的第三天, 阿芜碰巧在刑场看到了累工作的样子。
平时已经恢复人类形态的小男孩在工作的时候使用的是自己作为鬼时的外貌,即便如此,他那小小的身躯依旧不能令那些亡者对他提起什么敬畏心。
然后, 这些粗心大意,品性原本就不怎么好, 还试图逃跑家伙们,就被小男孩冷着脸用仿若蜘蛛丝的血鬼术切成了无数整齐的小块。
……不愧是原十二鬼月!
连带他的川次郎都一脸“你从哪找来这么牛逼的新人”地表示:这孩子明明乖乖的话也很少,谁知道动起手来丝毫没有心软犹豫甚至还有点抖S啊!
经此一见, 阿芜总觉得会在工作时进入冷酷无情模式的累,大概真的会和听到狸猫就会暴走的芥子小姐很合得来……
没啥依据,就是个第六感。
但她第六感一向很准。
时间很快就到了见学那一天。这天一大早,阿芜就带着累去阎魔厅报道了。
“早上好, 大王!”
“哦哦是阿芜和累君吧, 你们好呀。”
阎魔厅的审判还没开始,不过阎魔大王的桌上已经堆了不少文件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大王倒是情绪十分稳定,还有闲工夫看报纸。估计早上就堆这么多工作,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您好……”
虽然在他们阿鼻地狱,累已经和其他人熟悉了不少,不过面对身为地狱之首的大王,他显然还是比较拘谨。
不过大王就很慈祥了,他看累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充满慈爱的老爷爷。
“诶呀累君真有礼貌,那么今天你们俩就好好跟着鬼灯君去别的地狱转转,多了解了解吧。”
说着,一脸络腮胡子,整个人都圆溜溜的大王苦着脸叹了一口气。
“唉本王也好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去,要是一周有五天是休息,两天工作就——”
随着大王的抱怨,大厅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一枚卷轴仿若利剑一般呼啸而至,正中阎魔大王的面门。
“噗哇唉——!”
“每天都做不完分内工作的人一大早就在那里说什么呢!”
阿芜扭过头,正好看到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照旧穿着黑色的和服,一只手拎着最爱用的狼牙棒,一只手抱着剩下的几枚卷轴,从大门口缓步走向阎魔大王的桌子。
反观另一边,被打下了桌子的阎魔大王可怜兮兮地爬起来,额头上刚好有个圆溜溜的红印子,一看就是刚才卷轴打的。
“鬼……鬼灯君!老夫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大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给自己刚才那句试图摸鱼的话辩驳一下。
“你能说出来就证明你想过!”
“唔诶好过分!”
早就习惯这俩人打是亲骂是爱(??)兼老妈子管教自己孩子(???)模式的阿芜,则是像没事人一样跟今天要带他们去参观的鬼灯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啊,你居然来迟了……昨天没熬夜吧?”
“托阿芜小姐的福,没有。”男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回了自己桌上。“只是因为某个天天不好好工作的人,这几日没能仔细打理金鱼草,今早发现有几株居然提前开花了,所以研究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