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
坐在沙发上的老首领如同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注视着窗外的景象。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似乎带上了微妙的紧张,森鸥外习以为常的保持着自己的样子,一字未发,甚至还用眼神示意三木希不要出声。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突然又想起了开门的声音。
三木希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标准黑西装的人带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少年,走了进来。
“首领,太宰治已带到。”
直到这事,那位首领才有了动静。
“到齐了吗。”
他终于是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屋子里多出来的几个人。
带着浑浊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一圈之后,最先定格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这个孩子很有趣。”
先是这么评价了一句,他就像是又瞬间对太宰治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了森鸥外身旁的三木希。
小小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九、十岁,穿着正合时节的小裙子,此刻的她像是他的监护人一样低着头,似乎是来之前被严厉的警告过,没有丝毫乱看。
她整个人看起来也同样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连之前的安静都没有发出丝毫的浮躁,安静的仿佛不像是被“宠”大。
不恐惧?有点意思。
“这就是你的养女?”
“是的。”
苍老的声音响起,森鸥外点头应声,顺便还简单介绍一番。
“名字是三木希,今年10岁,平时比较安静。”
“安静吗。”
似乎只是随意的重复着,老首领意有所指的开口。
“安安静静的很好不是吗?只要安静做事,那我会轻松很多。”
听出了某种言外之意的森鸥外敛眸收住眼底的暗色,保持住自己的恭敬。
“是,首领说的没错。”
嗤——
心中嗤笑着,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副“好”首领“好”属下的太宰治已经是无比厌恶。
想要恶犬的疯子首领,想要权利而不惜让养女面对刽子手的医生,这个组合还真是绝配。
啧啧啧,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了。
心里这样想着,他也仅仅是多看了几眼一直低着头没什么反应的三木希,就不再关注。
太宰治可没有其他的感觉,对于已经开始自杀只是被救到这里,又因为一心向死而被这个求生不得的首领注意到的他来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实在是不关自己的事情。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自杀成功。
“那么,这个孩子就先待在我这里,等到……”
说到这里,老首领沉吟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中午吧。”
如果这样安静到中午,那这个森鸥外倒也能把这个小姑娘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当然,如果她吵闹起来不小心死了,那就不怪自己了。
“至于这个孩子……就由你带走吧,我对他的要求只有一点。”
目光重新转回到太宰治的身上,那浑浊的眼睛如同是在深渊下张开,带着恶意与看戏一般趣味,高高在上到如同是恶魔俯视凡人。
“绝对不能让自杀成功。”
不是想要死亡吗?那我偏偏,不让你死。
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的人有多少?想要活下去却活不下去的又有多少?甚至他自己都被病魔不断的吞噬生命。
这么简单的就想死,怎么可能?在人世间挣扎,让想死的人在这地狱中煎熬才是最让人愉悦的。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能带给自己一丝乐趣的。
挥了挥手,老首领示意森鸥外带着太宰治离开,而小心到不能出现破绽的森鸥外只是担忧的看了眼三木希,只能选择带着新鲜出炉的太宰治离开。
距离中午只有几个小时,希酱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喂,我说这个大叔——”
出门后,之前在首领屋子里安安静静到仿佛是个透明人的太宰治抬起头,毫不客气的开口。
“能离我远点吗?我对人渣过敏。”
森鸥外:???
低头看着身旁已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少年,森鸥外脚步一顿,心里的某种早在老首领说“绝对不能让他死了”的预感更明显了。
这个小孩儿,是很难搞的那种类型!
“呦,生气了吗?”
面无表情的棒读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光彩,浑身都带着阴郁的气息,丝毫看一点不出对生命的眷恋。
森鸥外:“……”
果然,问题儿童没错了,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只有这点程度的挑衅吗?”
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森鸥外皮笑肉不笑的一只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带到电梯里,抬手按下了自己办公室的楼层。
“真恶心。”
电梯里,太宰治继续刺激着森鸥外的神经。
“你卖‘养女’的样子真恶心,获得权利就这么让你高兴?”
说到底,这种无聊的,充满了尔虞我诈的,踩着鲜血的东西,为什么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呵,卖?”
是我想那样的吗?你当我不担心希酱的吗?要不是……
随着电梯被打开,森鸥外轻飘飘的瞥了眼太宰治,想要再度伸手薅着他的衣领,却被对方躲开。
“既然不想被我拎着走就跟上。”
一直带着太宰治回到属于自己的医疗室里,森鸥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注视着太宰治的目光里带上了浓重的警告。
“虽然首领把你交给了我,但是很明显,我的职责也仅仅是不让你自杀成功而已。”
如果再说出那样的话,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了。
太宰治:“……”
这就是你不受挑衅的理由?就不能拔枪干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云烟的长评加更!
第99章 :请与我共沦深渊
办公室里, 森鸥外把太宰治放到一边,自己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或许是之前的威胁起到了足够的效果,那个吵闹的小鬼太宰治就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没再说话。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轻微的响着。森鸥外看似丝毫不在意自己还在首领那边的“养女”, 一心扑在工作上。
当然, 也只是看似而已。
尽管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可以说目的已经达到, 只差一个三木希是否能够安全的结果。但是恰恰是这个尚还无法确定的结果, 让森鸥外的内心丝毫升不起终于打入上层内部的兴奋, 只有担忧与忐忑。
希酱现在会怎么样呢?
几乎是无法控制的, 想要让工作制止自己多想的森鸥外再一次想到了这个。
他的笔尖略微停顿, 下一秒又重新接着未完的字继续书写, 心却仿佛分成了两半。
占据大半的理智总能高高在上的用无情的目光注视着世间的一切,用利益与得失衡量所有。
而那份总是被理智压抑的,属于自己的感情, 却在胸膛中鼓动,带着焦急与忐忑, 还有未知的恐惧。
希酱这样乖巧懂事,怎么想都不会做出身份触怒首领的事情, 但是万一首领又有了什么想法呢?
他的心血来潮, 又究竟做出了多少喜怒无常的事情, 如今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这一刻,森鸥外突然又尝到了后悔的意味。
酸酸涩涩的, 某一个角的内里仿佛被掏空一样凹陷下来, 溢出浓重的苦涩, 甚至无端的对自己生出了恼怒。
你看啊,如果不是你这样的无能, 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希酱出现这样超出预料的危险呢?
明明希酱应该是只在后方就可以了,明明她只用【无名情书】就可以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理智却依旧让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这一堆看起来十足碍眼的文件。
因为作为利益至上的森鸥外,内心即使再后悔,也依旧会遵循理智而行动。
“喂——”
属于少年的声音响起,却不似乱步那样带着少年人的元气,反而是满满的阴郁。只有那清亮的嗓音,让人得以分辨。
“我说,你是在走神吧。”
疑问的语气被说的无比肯定,然而森鸥外却想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在文件上书写。
“已经明显走神8次的森医生,你不会是在后悔吧?”
像是猫一样的缩在对于他来说宽大的椅子里,太宰治一只手撑着下巴,声音也无不恶意。
“走神和停顿的频率连我都能看出来了。”
森鸥外书写的动作顿时停下,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太宰治。
“那你的观察还真的需要再练一练。”
唇边勾着假笑,森鸥外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的走神,绝对后悔一说只字不提。
“事实上我走神的次数是十五次。”
他的演技,即使是在这样的小孩子面前也要保持住的,毕竟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谁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十五次吗……”
低声的重复着这句,太宰治又移开了目光,随意开口。
“现在后悔可没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