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的孙子一下子嚎哭出来,贾赦赶紧蹲下来哄他,上皇叹了一口气,“恩侯啊,好好过日子吧,爵位没了也好,做个田舍翁,好过万户侯。朕赏你一个城外的庄子,不多,四百多亩地,算是朕和你父君臣一场。”
站起来走了。
司徒越让暗卫结了账,嘱咐跑堂暂时别进去收拾雅间,让他们祖孙多待一会。
诸丹在马车上问司徒越“父皇,那娃娃的娘真死了。”
“嗯,早死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没了,贾家的女眷都知道,只不过她们回去没说而已。就瞒着那个娃娃呢,他爹在狱中的时候就已经休了他娘啦。她娘的兄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没人去接她娘回去安葬,只能用席子裹着。”
“为何如此?”福源十分不理解。
“听说她娘太要强,还有就是,她娘也给家族招祸了,他们家的人就把怒气转到了她身上。特别是她家的老太太,觉得坏事都是儿媳妇孙媳妇办的,她儿子都是无辜的。”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事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司徒越靠在车壁板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你这几句颇有点意思,难不成最近看着折子还让你学问长进了。”
上皇打趣了司徒越几句。
“感慨而已,听可儿说过,那小王氏也是脂粉队里的英雄,手段颇像男儿,杀伐分明,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局。”
长叹一声,只是你生错了年代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字指出啊,爱你们么么哒。
第131章
上辈子的时候, 司徒越抱怨过过年没年味,到了现在这辈子,司徒越在心里骂了一句太他妈有年味了。
腊月初,先敏太子妃和侧妃娘家的人进宫拜见, 因着司徒越是第一年做皇帝, 各家的家主带着出息的小辈来了。司徒越带着福源兄弟六个和诸丹出门迎客, 被一堆的表兄弟们奉承了一遍,回了一堆的回礼。
接着, 是先敏太子的外祖父家,这家人怠慢不得, 那是上皇的岳家, 架子大,家里的读书人也多,往年是先帝招呼他们, 如今司徒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顶着皇帝的头衔, 带着承岳, 和一群之乎者也的老头子老学究们尬聊了半天,很多时候是他们说,司徒越听的云里雾里, 那群老学究个个语带典故,说话旁征博引,司徒越怂的当时不敢多说一个字, 全靠承岳撑场子,收获了一堆线装书当年礼,司徒越回了诸多的金银和布匹。
没几天,赵皇后的娘家人也到了京城, 前面两拨是拜见之后直接走了,赵皇后的娘家人是想留在京中不回去了。值得一说的,和上皇的元后司徒越亲祖母的娘家人相比,赵皇后的娘家人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赵皇后的亲爹是个寒门举子,被甄家看中,才把庶女嫁给他,甄家的庶女去了他们赵家,那也是用眼角看人,可见赵家实在是算不上有德有才的人家。最后赵皇后父母去世,赵家对着赵皇后也是推来推去,不想养着她,赵皇后才被做妾的外祖母惦记,到了甄家生活。
谁也没想到看着短命的赵皇后有如今这番造化。她当王妃的时候,她祖父做主,把她大伯家的堂弟过继给了她爹,她大伯一家就迁到了京城。如今,赵家在家乡的族人知道她做了皇后,她的其他叔伯也要去京城“享福”了。
可是,司徒越是天下最大牌的女婿。
得知赵家人进京了目的,司徒越冷笑了一声,把二十四衙门管着礼仪这一块的太监叫来,“先学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开始学谈吐,等谈吐学会了,才让他们的女眷去拜见你们主子娘娘。”
赵皇后的那个过继来的弟弟不在此列,等到了下午,他换了新衣服,带着大红的礼单到了崇政殿,跪拜之后,捧着礼单给了诸丹,“就要过年了,年里朝廷忙的很,也只能先给您和姐姐拜年了。有几只小兔子,是给小爷的,还有几只锦鸡,是给公主的。”
司徒越从程掬手里接了礼单也不看,仍在桌上,对着他说“行弟,坐。”
“府里住着怎么样?新修的侯爵府,你姐姐特意让人给你盘了炕,就怕你冬天受不住北边冷。”
“确实是暖和,入了冬都睡在上面。我去世面上买了一条上好的狐狸皮,是孝敬姐姐的,给姐姐做一只暖手的暖筒。这会再没有谁比姐姐更想着我了。”
“你姐自然是想着你,毕竟你记在了朕的老泰山名下。你也大了,身为外戚,有俸禄名爵,但是你读书的火候还不到,一时半刻也不能靠科举光耀门楣,早早的成家立业吧,你的婚事,朕和你姐自然是挂心的,给你娶一个高门贵女。替你收拾东西,打理家务,进宫给你姐姐请安。省的你大伯娘和你嫂子们来,三句话没说完,惹得皇后哭了一场。”
赵行立即站起来,垂手听着训话。
“坐下,知道你以前年纪小,但是你现在也是有名爵的人了,该立起来了,特别是家族,要管束好,朕已经收到奏报,你三叔在进京的路上,糟蹋了一个民女,人家寻来的时候,他还得意的说他侄女是皇后。这种恶心事还牵涉上了朕的皇后,真以为皇后会照顾着他呢,就是皇后心软,替他管了这事,朕可不心软,照样要拦着,朕可不愿意让朕的儿女有这么糟心的亲戚。今晚,刑部到你府上去抓人,你也别拦着,他已经逼死了那个民女了,人家举家上告,如今苦主就在刑部的看管保护之下呢。从今开始约束着族人,要是不听话,你自立一支,朕许你的。”
赵行只觉得耳朵边轰隆隆的响着,他为人懦弱,在家的时候他大伯娘说什么他听什么,到了京中,见得多了,自然是知道的多了,但是他还是比较依赖家族,尽管这个家族已经堕落。
他没办法下定决心。
门外乔乔和诸丹过来了,乔乔隔着屏风给赵行拜了一下,带来了赵皇后给赵行的东西,一件华贵的黑裘,还有几句嘱咐“去给父母上坟的时候早去早回,告诉他们我如今身子骨也好,孩子们也好,皇爷待我也好,请他们不必挂怀。来年给你说一门亲事,如今没事了在家多读书,让人收拾一下后院的主院,好迎娶新妇。”
这是暗示他早点把大伯一家从正院迁出来。
赵行浑浑噩噩的走了。
司徒越带着一双儿女去了中宫,赵皇后这些天因着不停的有外边的亲戚来拜见,少不得有女眷来请安,她的气色看着倒是好了不少。
“可见到了行弟,如何?长高了吗?”赵皇后裹着厚厚的棉袄问司徒越。
“长了,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往后你娘家的人进宫都给拒了,又不是命妇,也不是正经外戚,要给你请安也该是赵行的媳妇,还轮不到他伯娘嫂子们来说话呢。”
赵皇后爽快的答应了,“听您的。”反正每次她伯娘来了不是求这些就是求那些,最近求的过分了,五王家的一个嫡幼子带着诸丹和福泽几个小孩子在宫里玩的时候,被她伯娘家的堂妹看上了,闹着要嫁给人家呢。赵皇后在宫眷中混了这么多年,深知不是随便一个姑娘就能嫁给这些贵胄的,何况还是嫡出,上皇讲究这个,如今各家王府更是看重这个,别说是皇后的堂妹,就是亲妹妹,估计人家也看不上,追根究底是赵家没有底蕴在。
到了晚上,总算有了让司徒越高兴的事。
秦五裹着斗篷进宫了,把今年的账册装在匣子里,装了十几个匣子。
“亲娘嘞,这就是金銮殿啊。”
“不是,金銮殿在前面呢,这是朕寝宫的偏殿。把你嘴闭上,哈喇子流出来了。”
“就是哈喇子把小的淹了,小的也高兴。主子,您看看这地砖上的花纹,这柱子上的盘龙,干嘛把花瓶嵌进墙里面?里面能插花吗?”
司徒越没理他,左手翻着账单,右手打着算盘,看了一会,对秦五说“把蜡烛拨亮一点。瞪的眼珠子就快出来了。”
秦五赶紧管住自己的眼珠子不在乱看,用一只银针拨着蜡烛芯,“主子,小的估算了一下,您这屋子啊,花费了最少三万两银子。这地砖要磨出来这种花,需要熟练的工匠干上一年,耗时费事,自然工价就高......怎么说也要工价五百两,主要是因为地方大啊......”
“耗时不是一年,是精通的工匠花了七年,用的是大理石和汉白玉,中间嵌着真金,在侍卫的监工下,二十人不分昼夜的干完的。就这么一个偏殿,外边是的漆水是年年刷新,里面的东西十年不修一次,原因就在这儿。”
“小的能问是什么时候铺的地砖吗?”
“朕爷爷的爷爷那辈铺的。”
“您爷爷是老圣人,老圣人的爷爷是太-祖他老人家,一百年了。小的能看看看帐子吗?就摸摸是什么料子的。”
“混着金丝编得,垂坠十足,一匹布百两金。是朕叔父当皇帝那会换上的。你要敢摸,剁了你爪子。”
“好东西,小的不摸了,件件不便宜,小的不敢摸了。话说回来,主子,地砖是您祖宗铺的,帘子是您叔叔换的,这屋子里您置办了什么?”
“穷成朕这样,还置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