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露琪亚一脸怀疑+鄙视。
不是她看不起恋次,而是讲真,不说恋次,就她自己,也是最近才被纲吉大哥带着识字。在遇到纲吉大哥前,天天都是在为生存奔波,俩人除了打架和逃命比较熟练点,她还真想不出目前他们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大哥的,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算了吧,还不如听大哥的这会儿老老实实地学习识字。以后自然会帮的上大哥的忙了。”
这也是纲吉的原话,但是恋次坚定地觉得大哥只是在哄小孩子,而他们这种早熟的小大人,这招是没有用的。
“之前大哥不是有教我们怎么画图吗?我们可以去看看大哥都画些什么,然后试着一起画啊,这样多卖出去几分的话,不就有更多的收入了吗?”
露琪亚乍一听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
不过……
“大哥好像已经画好出门了。那些画肯定也被一起带出去了吧。”
“不会全带走吧,总会有些留下的,比如画坏的啦,大哥自己的收藏啦。我们去看看吧。”知道露琪亚已经动摇了,恋次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如果我们也能赚钱,就可以给大哥一个惊喜啦,过一段时间就是大哥的生日了……”
露琪亚终于点头。
两个在自己家做贼的小鬼头估摸着每次纲吉去送画什么的都要大半天,所以也很放心的完全没留个放风的,毫不遮掩地就探进了沢田纲吉的房间。
房间也不大,干净简洁。就一张榻榻米、一个带抽屉的写字桌和椅子,东西会在哪里收着简直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当露琪亚拉开第三个抽屉的时候,看到了一叠被一些精致的塑料透明纸一张一张放好的文件夹。
“恋次……”
“找到啦?”恋次也凑过脑袋来,高兴极了,“就是这个吧!”
但是当看清里面画的是人物的时候,他和露琪亚一样陷入了茫然。
“这些是……谁?”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纲吉作画以及纲吉的画作,但是那些都是山水风景画,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画过人物才是。就算有时候有人确实会付钱给他,要求他画肖像,但是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些画作,未免也太淳朴了些?
没有繁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稿线和背景画,只是很简单的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人物的上半身。
虽然简洁,但是,不知为何却让露琪亚有种想哭的感觉。
很久后,露琪亚才知道,那是因为,这其中的每一张都有着画者极致的思念,和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柔软。
第一张,是一个带着家庭围巾,短发的年轻妇女;第二张,是一个手上拿着两根奇怪拐杖,眼神犀利冷淡,短发短的很利落的男孩,边上还用平假名备注了奇怪的发音,念上去似乎是读作【哇哦】;第三张是一个刺猬头;第四张是和第三张脸型有点像但是一看就是妹子的人物肖像。
一张又一张,直到翻到最后一张。
这是一张和之前都不一样的画像,因为可以看出画的人应该有反反复复地擦了画,画了擦,纸张都有些磨损,但是即使如此,这张画作依然没有完成。
这是一张没有五官……不,这么说其实或许是不正确的,纸上可以看到很多个涂印,勉强还能看到各种的眼神以及嘴角的弧度,但是最终都被擦去了,徒留一张空白的脸在纸上。
不仅如此,细心的露琪亚看到边上有因为沾到过水渍而褶皱起来的边缘。
没有完成的画像,是谁?
这些人,都是纲吉大哥以前认识的人吗?那么他们如今,又都去了哪里。
露琪亚和恋次虽然大大咧咧,尤其在有了纲吉这个大哥后,知道了被宠爱滋味的两个孩子甚至淘了起来,但是该懂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能触碰的禁区,今天,是他们的错,他们太鲁莽了。
最终,两个孩子在下午纲吉回家后乖乖地站一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坦白从宽,希望得到原谅。
被忽然很沮丧的小孩吓一跳的沢田纲吉在认真听他们说了前因后果后,温柔地笑了起来,甚至还好心情地摸了摸露琪亚和恋次的头。
“没关系的。既然我没有特意去锁上,就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他们是我以前的家人和朋友。”
当人死去来到尸魂界,是不会有生前的记忆的。所以露琪亚和恋次理所当然地以为纲吉说的是在遇到他们以前的事情;而知道这一条的纲吉也没打算真的暴露自己有前生的记忆,毕竟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瀞灵廷,被他们逮到‘有生前记忆的整’的话,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他一个人想的够久了,也希望能够选择性地倾诉一下。
将自己用心去画的画像翻出来,沢田纲吉一个一个地介绍,“这是奈奈妈妈,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做什么都很好吃;这个人啊,叫云雀恭弥,是我的朋友……啊,不过不能让他知道我自称他的朋友呢,不然他会把我打死的;这位是拳击很好的另一个朋友……”
纲吉的声音是露琪亚从来没见过的柔和,尽管纲吉平时对她和恋次也会很温柔,但是纲吉说到这些家人和朋友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倾尽了自己全部的温柔。
终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拇指下意识地摩挲过这张人物图的脸,最开始的时候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她的名字,叫千寻。”这一次,纲吉沉默了好一会儿,“若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大概就是,和她能够重逢吧……”
“她也是纲吉大哥很重要的朋友吗?”露琪亚歪了歪头,问道。
“是很重要的家人。”纲吉纠正道,“很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纲吉大哥和她分开了啊?”恋次不解地问。
惹来露琪亚气急败坏地一踢,“笨蛋恋次!”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啊!难道你没有看到,纲吉大哥看上去就好像……
快哭了一样吗?
“是啊,既然这么重要,为何会分开呢。”
沢田纲吉轻声地说道,合上了画册。
最开始的时候选择了将他扔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是千寻;然后决定同样留给千寻背影的自己,走向了和千寻截然相反的道路。想要证明,千寻做错了。但最后,谁也没有对,谁又都不算错。
不过是两个人选择了不同的理念,去过自己的人生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画这些,是因为恐惧。恐惧地发现,也许是过了太长的时间,对于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的印象,似乎渐渐模糊了起来。
纲吉害怕了,他害怕因为时间的流逝,终有一天他会忘记他们——就和其他的那些忘却前生的整一样。
他不惧怕死亡,死亡本身是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地方的。人们所恐惧的,不过是死亡之后的未知,以及忘记。
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曾经重要的人、曾经为什么欢喜过为什么疯狂过为什么伤心过——害怕忘记自己啊。
也不是没有想过,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回头;没有想重新拉过千寻的手,只是乖乖地顺着那条道路走回去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也许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回到奈奈妈妈的身边,再次与小伙伴们重新聚集到一起,告诉他们:他回来了。
只是回去后的世界,不再有千寻。
这是他想要的吗?沢田纲吉认认真真地去想了,答案是不行的。
还记得的,他想。
他还记得那一天,因为担心千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厉害,所以他才选择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去敲了千寻的门,然后发现千寻并没有在家。
从小的时候,他就有着惊人的直觉,这点在此后和金一起找遗迹的时候更是得到了金极大的肯定和赞扬。
那个时候,他的直接不停地在催促,去找千寻。所以他才跑去了学校的后面,因为他觉得,千寻会在那里。
最开始,他就是为了挽留住千寻的。既然如此,若是不能将千寻一起带回去,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纲吉想,这大概就是他唯一的执念了。
他有一种感觉,千寻就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所以他才慢慢地往流魂街更靠近瀞灵廷的地方慢慢移去。
他要找到她。
第17章 :半身你我
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有如此曲折的人生,其实大家都一样,都会面对生之苦、爱别离。——沢田纲吉
比之于随时会面对不仅仅来自虚、但更多的是来自同伴的袭击和迫害的流魂街,瀞灵廷相较而言就是个相对平和的地方。
唯一浮躁的,估摸着就只有人心。
当不用为生存或者吃口饭这样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有更多的追寻、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其实可以说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白发黑眸的少女身着一身正式的白色护廷十三队队长服饰,悠然走在两边都栽有樱花树的小道上,在前面领路的是四大贵族之一——朽木家族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