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她愁眉苦脸的回到了院子之后,发现曹槊正拿着手帕擦着这个铁胎弓。
“怎么样?咱们现在能走了吗?”
关冷艳摇了摇头,“曹舍人不放咱们走,一时半会儿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咱们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曹槊并不同意,“我平生只有两件大事需要完成,一件大事是把我缺失的那一部分找回来,第二件大事就是在那一部分早回来之后,找到我主人的坟茔,我从容陪葬。如今第一件大事看得见眉目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根本算不上理由的理由留在这里浪费时日呢。”
“你是怎么想的?”
“你我的武力彼此都清楚,咱们每个人都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段时间而不被别人加害,所以你留在这里。就跟他们家的人说你弄丢了女儿,我现在就拿着这铁太弓到大山里面去。”
关冷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就打发曹槊赶快离开了这里,自己把自己的发髻弄乱,立即哭喊了起来。
“快来人哪,快帮我找找我女儿到哪里去了?”
整个府邸里一下子乱了起来,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孩子,八娘子的伯父,官居舍人的这位曹舍人亲自赶了过来。
“孩子是在我们家丢的,我们绝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我让人拿着我的名刺前去拜见长官了,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千万不可乱了阵脚。”
关冷艳为了使得这一切表现的更加真实,痛哭流涕地答应了,整个人凄凄惨惨,连饭都不愿意吃,提不起神来,一天三遍派人来打听,可是不管怎么打听,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众人的心里都已经想明白了,怕是这个孩子已经被别人带着离开了长安。
下了朝之后,这位曹舍人前来看望关冷艳,看她憔悴至极无精打采,心中不忍,只得劝慰她,“咱们都是苦命人,我母亲妻子儿子已经死去,我心中悲痛难忍,可外边的事情不得不做。你虽然失了丈夫,现如今又弄丢了女儿,更是应该保重你自己,若是有一天把孩子寻回来了,你却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让孩子怎么想。”
关冷艳拿着手帕盖着自己的眼睛哭了一会儿,这位在外边做官的曹舍人只得又笨嘴笨舌的安慰了一阵子。
关冷艳看着火候到这个地方应该差不多了,不能再往下演戏了,再演都演不下去了。收了眼泪,接着叹气,婢女们趁着这个机会把饭菜送了上来,关冷艳克制着稍稍的吃了一点。
虽然接下来的几天仍然是愁眉不展,但是相对而言比前几天要好很多了。在别人看来,关冷艳是接受了女儿丢失的这件事实。
这一连几天过去,关冷艳也没有听说曹槊的消息,更没有发现曹槊来寻找自己,心里面多多少少有点挂心。
毕竟曹槊和关冷艳彼此了解彼此的实情。关冷艳这几天就在想是不是曹槊在炼化那张铁胎弓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
要真是出现意外了,曹槊就会重新变成一把兵器躺在荒郊野岭,等待着自己去捡回来。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以前两个人正在山林里面打猎,突然之间曹槊倒了下去,变作原型滚落在落叶堆里。要不是关冷艳认识曹槊的原型,肯定会把那残兵忽略过去。
所以关冷艳也就向八娘子和她的伯父提出告辞。
“我们来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将亡夫的财物取出来给孩子留作嫁妆,如今孩子找不到了……我想着要不然把这些东西留着,我回到家乡去找一找亡夫是否还有什么亲属,找一个男孩子过来过继到自己跟前,再来取了这些财货,一来算是有香火传承,二来也在晚年能有人奉养。”
说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八娘子看着心中不忍,赶快上去搂着关冷艳的肩膀,“姐姐,姐姐不要想这么多,从长安到你们家乡,这中间路途遥远,山匪又那么多,你一个人上路我并不放心,不如你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等到心情平静了,真的确定孩子丢了你再做打算。”
曹槊这个时候着急着走,“实不相瞒,我在这里留不下去了,这是一处伤心地。”
在场的人都跟着难受了一回,曹槊不见了,关冷艳执意要走,八娘子没办法,只得让人准备了车马送关冷艳出城去。
八娘子陪着一块儿出了城,两个人在灞桥那里分别。
“我不想姐姐离开这里,姐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一路上不会有什么意外,可能姐姐心里面还有些不愿意认命,想要到别处去找找孩子,我这也没办法帮上姐姐这里,只能祝姐姐心想事成,早点儿把孩子找到。”
关冷艳点了点头,“你伯父不知道我的本事,妹妹是知道的,我出城之后这车也用不上了,你回去跟你伯父说,就说我碰上了同乡,大家一块儿结伴上路。我这就出去在附近找一找,要让我知道谁把我女儿拐走了,我绝不肯与她干休。”
八娘子点了点头,看着关冷艳背起背囊大踏步的走了,对着背影又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带着车夫和马车又回长安去了。
关冷艳从大路上拐进山中,扔掉包袱之后,飞快的在山中找了起来。终于在一片湖泊周围找到了曹槊,曹槊还是那个孩子模样,怀里抱着弓箭正坐在湖边闭目养神。
“你怎么样?好几天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我想了个办法从曹家出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曹槊把弓箭拿出来,抚摸了一下弓弦。
“这确确实实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身上一部分和普通凡铁相互融合,现在融为一体,我这几天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把我的那一部分收回来。”
关冷艳听了之后总算放心了,只要不出其他意外就好。
“那你坐在这里静静想了这么久,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曹槊看着周围连绵不断的大山,“当年董卓在洛阳烧杀抢劫之后,劫持着皇帝到了长安,那个时候十八路诸侯只有我主人追了出去。”
关冷艳想泼几句冷水,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曹槊又接着说,“当时他并没有旗开得胜,唯一的收获或许是在这附近得到了我。”
曹槊站起来,指着周围连绵不断的大山,“我主人有一次喝醉跟其他人说过,就是在这山中捡到了一块天落陨石,用这一块陨石打造了我这把兵器,所以,我应该是在这里出生……既然当年我受锻打成形,不如这个时候,再受一次烈火焚烧之苦。”
曹槊的主意就是让关冷艳拿着自己,找人把自己的另外一部分重新接在自己身上。
这个主意对于曹槊来说是极为冒险的,关冷艳听了之后,心想曹槊这个人百密一疏。
“你这个主意先不管能不能用,咱们先来说说怎么才能把你和凡铁分离开来”。关冷艳举了举手中的铁胎弓,“这里面有一部分不属于天落陨石,你想好什么办法了吗?”
曹槊还真的没办法,发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还没想好呢。这一件事让我觉得极为棘手。”
“我以前有过一个想法,不知道能用不能用,这也是当年我听一个大神通的人说的。”
“说说看。”
第7章 厨房
关冷艳以前曾经听说过,凡是得天地造化之精华的事物,总要冥冥当中受某些规则的约束。
“……这弓,它其实并不属于你,他属于他的主人,你若是想要毁了它,必须经过它主人的同意,或者你把这张弓据为己有。”
“可是我已经把它拿到我手里了,这已经属于我了。”
“你那属于偷,兵器要么是夺来的,要么是别人赠送的,有几个是偷来的,偷来的兵器值得炫耀吗?”
曹槊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我也是兵器,我了解这份心情。”
曹槊把这一张弓接了过来,用手指缓慢地抚摸了一下弓弦。
“这弓是从唐国公府邸里面拿出来的,我现在还回去,咱们两个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才能把这东西再拿回来?”
关冷艳点了点头,前半部分她相信,后半部分关冷艳是不相信的,曹槊这个人多多少少有点他主人的模样,说的好听是要商量商量,实际上如今怎么做她已经有了方案。
果不其然,曹槊靠近关冷艳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跟关冷艳商量。“我把这弓还回去,你潜入他们家,把他主人找到揍他一顿,让他把这把弓送给咱们。”
“你这主意不够光明正大,我不干。”
曹槊这个时候恨不得指着关冷艳破口大骂,“有什么能干不能干的?这是目前最快最方便的办法了,说你为什么不做?”
“我主人一辈子没做过盗窃之事,我身为他的兵器,自然也不会做盗窃之事。”
曹槊听了只觉得火气上头,“这么说,我前几天把这兵器拿出来……你,你这不就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关冷艳立即打断了曹槊,“你可别用这么多词儿,就是明着骂呢,再说了,有什么不能骂的?你主人都已经做出窃国的事情了,你去偷一把兵器又能怎么样?这叫一脉传承,这叫物似主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