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纸张上面印刷版的图片，简直无比眼熟，因为这上面俨然是她之前给人类的《新天堂法》和《新地狱法》的一部分。
“关于天堂地狱法律的研究？”她惊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会议，更没想到教授竟然会邀请她。
教授另外拿出一份文件，是一份保密协议。
“如果没问题就把这个签了，明天的会议内容都不允许透露。”
贝塔确实想去，但还是谨慎点好，于是脸上表情不变，态度谦虚
“教授，我知道自己不是您最优秀的学生，这种级别的会议难道不是应该选择最优秀的人加入吗？所以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选择带我去吗？”
菲利普教授眼含笑意，频频点头“从成绩上来看你确实不是最优秀，但我选择你作为助手跟成绩无关。”
他烧水泡了一杯红茶包，气氛有种独特的宁静意味，贝塔有点明白教授的意思了。
“天堂地狱出世，整个世界为之哗然，人心浮动，两座大山压在头顶，是好事也是坏事。很少有人能静下心，年轻人尤其是这样，如果你多注意身边的同学就会发现问题。”
红茶包在沸水里上下翻滚个不停，像是浮动个不停的人心，不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这杯沸水。
雾气缭绕，贝塔愣神。
教授还在说话，眼睛里有着意味深长的欣赏“而你不同，在所有变动发生后你自始至终都很稳。而我欣赏的也正是这个‘稳’字。”
“乍一看和其他学生没什么区别，但观察久了就会发现你这个人那种不明显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特点。”
“谁能看得出来你才刚满二十呢？”
贝塔恍惚，茶水的热度无法给她造成伤害，她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水杯，一丁点不觉得烫。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在所有人都在躁动的时候只有你自己看上去中规中矩就是最大的问题。
真没想到，最慧眼识人的竟然是菲利普教授。她突然有种把秘密分享出来的冲动。
当然不能那么做。
想想她的平静日子也过不了多久，很快就是时候该摘掉马甲了。
一个常年蒙着脸出场的人无法取得最大程度的信任，超级英雄也就算了，但她是外交官。
教授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夸奖之言让贝塔明白了什么，她神情复杂的沉默半晌，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接过笔干脆利落的签名，然后将文件推回去。
放下笔，她表情郑重“谢谢教授。”
到底是谢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二天她准时和教授汇合。
菲利普教授的位子在中间，她也跟着在中间落座，典型的学术会议布置，开始之前贝塔竟然神奇的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自己有幸参加这个会议，而是关于人类对这两本法典的态度。
她有信心让他们选择妥协接受，政治博弈的结果也确实如此，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过来了解政治之下人类最真实的看法。
说实话她没什么信心他们能够保持不偏颇的态度，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事情相当于平白被塞进来两本新的法律，没有投票、没有质疑空间、反对没有效果，如果连这都不算强权，那强权二字真的没有更好的解释。
正略感丧气的走神呢，一个高高大大的阴影都挡在她面前了都没发现。
从没被这么忽视过的布鲁斯“……”
他的存在感真的这么低吗？
一排排坐着的人中间有个人站在那，说实话挺显眼的，更不要说“韦恩”这个姓
氏向来跟各种荒唐事或者花边新闻挂钩，贝塔瞬间就变成乐焦点。
仔细一看，跟着菲利普教授来的助手金发金眸五官精致，身上带着那种沉稳的气度，成功让她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多出一种久经沉淀的感觉，气质温和而不尖锐，不少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布鲁斯·韦恩上去搭讪。
只是人家看起来给无视了个彻底啊。
有人原本就对布鲁斯来掺合这种重要会议不满，此时正好凑热闹等着看这位花花公子无脑草包的笑话。
贝塔好看虽好看，却和布鲁斯韦恩以往的那些“女朋友”气质截然不同，一点都不像好搞定的样子。
菲利普教授看他也不太顺眼，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想提醒自己的学生回神，一起把这位凑热闹的超级富豪给打发回去，没想到刚想出声就被韦恩制止，他当时就是一愣。
突然想到贝塔是哥谭人，难道他们认识？
不能吧，教授摇头，直道自己想多了。
低头一看，这姑娘还低着脑袋看地面，眼睛没有焦点，心大到现在都还没回神。
菲利普怀疑自己这学生不是沉稳，而是迟钝。
他发愁，使劲盯着贝塔，就指望着这憨憨能快点回神。皇天不负苦心人，教授拼了老命瞪着的灼灼的视线成功拉回贝塔的神志。
“布鲁斯？你怎么在这？这不是个学术会议吗？”
憨憨本憨抬头就傻掉了，被居高临下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话都没过脑直接脱口而出，那效果能顶的上十个特意冷嘲热讽者带来的暴击。
布鲁斯脸上的笑继续挂着也不是，撤了也不是，睁着俩蓝汪汪的眼睛看了她一会。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过海洋、看到过冷钢……这回看到的绝对是西伯利亚最深的雪原！顿时被冻得一个激灵，她后知后觉往靠背里缩缩“布、布鲁斯？”
“听说你要跟着教授来参加，所以我来旁听。”
只有贝塔自己能够看到的冰雪消融，从别人的角度看那就是布鲁西宝贝一如既往，吃瓜群众诧异不已，谁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和韦恩认识。
菲利普教授怒气冲冲的打断“潘尼沃斯不可能告诉你，别忘了这场会议是有保密协议的！”
原则
上如果是贝塔泄露会议信息，教授怒视的应该是她，但显然比起怀疑自己的学生，教授更愿意相信是布鲁斯韦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到的信息。
“一般情况下潘尼沃斯任何事情都不会向我隐瞒。”布鲁斯偷换概念来结束教授的话题，“当然，是另一个潘尼沃斯。”
不要指望一个怒气爆表还固执的老教授能顺势而为给富豪先生一个面子，好在有贝塔帮忙岔开话题“会议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开始，教授，您是第二个发言，现在是时候该准备一下了。布鲁斯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中场休息时再说。”
说来也巧，如果让菲利普教授做个投票，他最不喜欢的超级英雄，蝙蝠侠绝对高挂榜首。
也是奇了怪，布鲁斯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引起她长辈或重要师长的不喜，从蝙蝠侠到布鲁斯·韦恩，任何身份都逃不出这个定律。
会议进行顺利，不出所料大部分人倾向于不看好的悲观态度，不乏阴谋论者。
到底是学术会议，大部分人尽力摘除偏见就事论事的讨论法典的疏漏和对人类的影响，贝塔将精彩的观点一一记录下来，准备认真思考过后整理出一份有效的建议交给天堂地狱司法部。
也算是查缺补漏。
中场休息
这个时候会红酒糕点，上一刻还学术气氛浓郁，下一刻就变成了小型冷餐会，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过道上左侧摆着一排排精致的食物，三三两两的教授学者们找到各自的圈子去攀谈，跟菲利普教授暂时分别后她就被布鲁斯找上门。
想想最近她干了什么，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
他们俩走的挺远，越往前弄走人越少，直到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才停下，状似不在意的按了一下纽扣，贝塔目光紧随而至，她敢肯定这玩意是屏蔽器或者信号干扰器一类。
“前段时间审判跟神盾局为了小丑女进行的谈判相当大张旗鼓。”他似笑非笑，“听说审判冲冠一怒为红颜，小丑女在神盾局享受的是外交官家眷的待遇？”
他重读了“家眷的待遇”。
这事情走向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对？
这个时候贝塔突然意识到从前基本上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布鲁斯真的挺高，而且气势十足，并不是黑暗骑士那种阴郁沉闷的气场，而是那种相当张扬的侵略性。
贝塔感觉自己前后左右都被眼前的人给封锁住了，他是掠食者，而自己是一直挣扎也飞不出猎人精心编织巨网的小鸟。
咽口口水，她垂死挣扎“你听我解释。”
她就像个炸毛的鸟球球。
布鲁斯含着笑，微微低头捕捉到她闪烁不定的眼睛，她从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某一刻她仿佛感受到地狱最炽烈火焰的灼烧。
“你解释。”
这真是半点余地都不想给她留。
其实平时也就算了，贝塔是个兴致上来能和布鲁斯对手戏打个旗鼓相当的人，但现在不同——因为她心虚。
莫名心虚。
为什么看布鲁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竟然能看出一丝责问出轨丈夫的怀孕妻子的感觉？错觉吧？绝对是错觉。
“帮助小姐姐拜托渣男阴影人人有责！”她义正言辞，“而且我觉得收编她更有用，她确实犯了罪，死后依旧会下地狱还清罪孽，但现在还活着的时候去做点好事总比困在阿卡姆或者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要强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