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结婚[综漫] 完结+番外 (归途何在)
“欸?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可以。”
少女大大方方张开手给他看,他转过来只看了一眼忙不迭又转过去:“……”
“想要你这个人。”
这种话说出来会被当做登徒子大力捶打的吧!
也就想想而已,他连脖子都一起红了起来。
阿薰从突然出现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大眼一眯侧脸看过去:“你……?胡说什么!”
“我还什么也没说……”想要确定一下日后家庭地位的少年被抢了白:“想也不许想!不害臊!”
嗯,只是因为害羞而不能想这件事,没有其他原因,看来她心底不讨厌他。
少年宽厚温和任由她鼓起腮帮子哼了几声,然后陪着她一起去了书店。
时下绝大多数“士大夫”们都认为女人天生就要比男人低一头,无论智力还是体力,女性是天然的缺陷者。他们蒙起眼睛根本不肯去看女性们取得的任何成就,似乎只有这么想才能让这些人勉强保持内心平静。
就算大城市里有了女子学校也有女人自食其力活得挺胸抬头堂堂正正,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中人们仍旧广泛认定女人根本没有接受教育的必要,也不会有人愿意花费精力替她们安排。
一个女人独自走进书店绝对是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咄咄怪事。不过如果这女子身边有个男士陪同,怪事就又神奇的显得正常起来。
红袖添香的情趣么,男人都懂。
小镇上唯一一家书店开在私塾旁,冷冷清清什么人气也没有,连带着平日都无人从这里行走。私塾也是唯一的私塾,只有几个武家子弟隔三差五就读,稀稀拉拉跟放羊似的。书店老板并不以卖书为生,他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人。这位藩士靠着家中田产就能悠闲度日,开家书店只是为了给祖上过多的藏书寻个归处,顺便有点事做不至于太无聊。
这种态度下买书人自然比想象中更少,能读得起私塾的人家里也不缺那几本教材,老板就只能日日趴在柜台上守株待兔。
这一天上午,一个青衫少年领着穿粉色羽织的女孩走进来,他睁了只眼看看又闭上继续养神——福泽家的少爷可不缺书,大概是带那女孩子来看个新奇的。
少年人嘛,四、五分也想在心上人面前显得自己有八、九分。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换了他年轻时候,那肯定也要带了四处去逛的。不为别的,哪怕其他男人艳羡的目光也足够叫人心头舒畅。
福泽谕吉很快就替阿薰挑了本五十音图标注的《竹取物语》作启蒙识字用,他自己当年开蒙用得乃是父亲在世时重金托人从上朝购来的《论语》。书是好书……就是对初学者太不友善,头一年恐怕都弄不懂里面讲了些什么。
没必要如此为难阿薰,万一怎么也学不会打击得她再也不想见他就不好了。
第7章
相比起《论语》这种可怕的初级启蒙教材,《竹取物语》显然更加贴合人性。哪怕只为了阅读故事,至少能在兴趣耗尽前支撑着坚持一段时间,或者还能好运衍生出些可以继续支撑交流的话题——福泽少爷努力得都快要突破自己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人设了。
书架上还有《百人一首》、《古事记》、《万叶集》甚至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白氏长庆集》以及西方舶来之《天演论》,绝大部分他家里都有收藏。福泽夫人日子过得再糊涂也没动过亡夫留下的藏书,她深知这些才是家族借以东山再起的真正支柱,哪怕眼下一时艰难也不能放弃希望。
两个儿子也确实不负她所望,都成为了正直善良的人。
福泽谕吉任由阿薰在书店里随意转,自己则沿着一层又一层架子上下巡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回家充实书房。少女从书架间轻快走过,左看右看似乎很是好奇,有些炸的发尾像是猫咪的尾巴微微摆动,看着这样的她心情也轻飘飘仿佛撑起小伞被微风带着飞舞的蒲公英。
她很乖,只是睁大眼睛看,并不随意上手翻动物品,脚步轻巧一步两步就失去踪影。淡金色阳光穿过窗棂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橘红色菱形,光束中氤氲着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小粒子上下浮动,她的发梢扰乱静谧如同顽皮精灵偶尔露出踪迹,很快再次躲进层层书海。
木质书架一直从地板接到天花板,旁边摆着架细长梯子供人用了寻找书籍。书卷没有分类也没什么规律,被店主随意码在架子上,也许游记旁边就是鸟兽戏画,当然更可能是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怪谈抄本。
阿薰绕来绕去绕到书架背后折回来继续向前走,尽力放轻声音不忍打破一室寂静。走了几步侧面突然飞过一颗纸团,她连眼都不眨抬手轻松拦下握在掌心,这才侧头转过去看着那边偷偷做了坏事的人笑,对面薄荷绿的眼睛也含着绵软笑意,是只有看到她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
寻寻觅觅许久,这家书店里除了她,再没什么能让他心动。
“《竹取物语》……这个价,这可是从府城带回来的新书,文库重新勘定的读本。”结账时老板报了个数,这种供初学者识字专门重新排版勘定的新书可说不上便宜,少年二话不说往袖子里掏出钱袋,阿薰却直接从腰带里抠了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票拍在柜台上:“书是我认字用,哪里要你出钱买?”
她是真的会攒,藏私房钱从来没叫管家婆婆发现过。
“第一本,我给你买。”
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满是坚持:“既然选择了学习一门课程,就不要轻易放弃。我现在记录你开始的时刻,等有了成果的时候再来告诉我,我永远对你满怀期待。”
这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感觉?恍惚间仿佛面对着严肃师长……或者是不苟言笑的父亲?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
少年和少女争执不下,一高一矮,一挺拔一秀丽,书店老板看得津津有味:“就让少爷给你买嘛,还礼不就是了?”
有来才有往,都来往上了,自然越走越近呗!他这是日行一善。
阿薰终究没拗过他,最后抱了《竹取物语》走出书店,走到道路分叉处皱着眉又将书交给福泽谕吉:“我那里不好存,你替我拿着,每天上午神社见,你讲给我听。”
书这种东西,万一叫谁看见了可不好。在这种乡下地方,身为女子还想着要读书实在是离经叛道,近藤家主觉得女儿貌比小町不也没教习大小姐识字么,她一个“养女”,多少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好,行,可以。”就冲着“每天早上神社见”这句话他也肯答应,接过书拿在手上:“神社见。”
时间不早了,阿薰还得回近藤家做工,再拖一会儿中午又要被管家婆婆啰嗦。
她一走福泽谕吉就觉得身边突然空了一块,有点凉,大概这就是寂寞。
……算了,先去道场找主家说一下调整时间的事,然后就回家吧。
这一天神道无念流道场从外面请的监修出刀特别凶狠,简直就像生出了獠牙的孤狼般追着众多弟子打,打得许多比他年长的弟子都几乎要哭出来。
午饭时主家与这银发少年谈了几句,他就板着脸说每日清晨都要去神社,上午赶得太紧,想要换个时候。主家一想觉得没什么区别,下午的时间还长些,就点头同意今后请他下午再来。
皆大欢喜。
“对了,福泽少爷。我本家有个亲戚在东京府讨生活,近日传话回来说是有位大贤者四处游学顺便打算收两个弟子。上次听人说起时已经走到茨城,过段时间也许会往关西来。令兄接了令尊在藏屋敷的职位,你也不能一直就待在我这个小道场里一辈子,不如届时上门去试试?”
这倒也是条不错的出路,总比次子剃了头发去寺庙里做僧侣的传统来得靠谱。其实僧侣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家眷要分担寺院里的活计,很是辛苦。想想阿薰总有些苍白的脸色,他觉得应该可以努力一下。
想了一会儿他才认真严肃看向道场主鞠了一躬道谢:“多谢您告知,到时候一定会做好准备上门拜访那位贤者。”
知道他听人说话反应许是有点慢,刻意等到这个时候向外卖人情的道场主笑着拍怕他肩膀大声道:“你是有学识的,不要白白蹉跎岁月。中津这种乡下地方困不住你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
谢过道场主又告辞离开,当晚福泽谕吉回家看完功课就翻开白天买的那本《竹取物语》打算准备准备明天好教心上人识字。
等他从头到尾认真把书读过一遍,少年沉默着将其倒扣在桌面上侧头发呆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薄茧的手指沿着书脊侧无意识滑动,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小问号。竹取物语这个故事的梗概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前后讲那些情节竟如此古怪矛盾。想了又想,仍旧想不明白,眼看夜色越发浓重,还是先吹灯睡下,等明天拿去问问阿薰——他是男人,弄不清楚女子心底想法,自然也看不懂这本最早的物语小说内里究竟有何深意。
结果翻来覆去一夜也没睡踏实,天色微亮远处农人家养的鸡还没叫他就醒了,翻身坐起来换过衣服,趁外面人少先去替母亲打了水。水缸一满又去厨房带上那个越来越大的饭团,回屋子拿了书,走到母亲门外交代去向,这才整整衣服踏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