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也难为你了,老太太怕是不知道你真的有孕了。琏儿又没有回来,也是府里实在没辙。”
王熙凤说:“二婶也没有办法吗?”
邢夫人说:“刚刚前日,宫里的贤德妃娘娘派太监来荣府赏赐宫灯,还是弟妹给了一百两银子,公中却是拿不出来的。”
王熙凤之前管家时也遇上过,其实说白了就是贤德妃自己没有宠又花光了钱无法赏奴才了,派奴才来府里讨赏的。府里又不能不顾体面,闹开了府里不好看,贤德妃娘娘在宫里也不好看。
王熙凤说:“这么看来,二婶还是有些私房的,她就贴补一下二叔、大嫂、宝玉、兰儿、探春、宝钗、宝琴、李家姐妹他们,不都是二房的亲人亲戚吗?”
邢夫人没有想到王熙凤如今有这些态度了,她深表认同,花钱的可不就是二房的人吗?府里的尼姑、戏子不也是为了娘娘养着吗?
邢夫人说:“既然如此,我只好回去跟老太太说你身子实在太重了,无法回去管家了。”
邢夫人说着,向迎春告辞,又拉着邢岫烟嘱咐:“你在王府好生住着,你是个有福气的。”
邢岫烟朝她福了福身:“姑母保重。”
邢夫人正要走,迎春解下自己的荷包,让绣橘递给她,说:“母亲别去掺和荣府里的事,那些虚热闹从前跟你没有半铜钱关系,现在还凑什么呢?自己存些银子过自己的日子,父亲是个荒唐的,家里反正没有钱,别讲什么虚体面了,早没体面了!那些个丫鬟姨娘要为钱闹事,打一顿扔出去就是!父亲要作,就说我说的!”
迎春估计着,将来荣府倒了,在礼法和道义上,她总是要奉养贾赦和邢夫人的。虽然他没有管过自己,可是她要不是贾赦的女儿,可能是贫苦人家,比邢岫烟还要穷。
贾赦那些丫鬟姨娘她就不养了,给邢夫人撑腰,让她压着,将来也让她出面弄个干净,总比自己出面好。
邢夫人得了迎春的话,果然高兴,她是没有办法没有依靠才要讨好贾赦,但凡有一个靠山,也比贾赦靠谱。
邢夫人笑眯眯地离开了,绣橘送她出门去。
待到邢夫人上了马车,迫不及待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有两百两银票和一把金银锞子。她几年的月钱也没有这个多,心道:还是王妃娘娘靠谱。
邢夫人得了钱,有王妃娘娘撑腰,回去面对贾母时就有底气多了。便说王熙凤身子实在重了,做不得假,又把王熙凤的说辞转述了。
贾母长叹一口气,只觉府里冷清得紧,老年人只喜欢热闹,可是这府里内囊已空,她又不舍得用自己的私房,这是她的腰杆子,而她百年之后也是要留给宝玉的。
贾母想到了那个白眼狼迎春,她既然见了邢夫人,还将邢岫烟那穷丫头接进王府去,当年也给邢夫人点脸面,也许能借着邢夫人从王府拿好处贴补荣府。
贾母就说探春年轻,让邢夫人来管家,邢夫人心头冷笑,果然将迎春教她的话说了。
贾母不禁被气,嚎道:“下贱的东西!你给我滚!”
于是,邢夫人就真的滚了,可是她出了门来时,嘴角却勾了勾。
不想,贾母心中窝火,招来贾赦敲打,说他不孝,又不会教媳妇,儿子、儿媳妇、女儿全是白眼狼,贾赦年纪不小,身子也虚,被折腾得够呛。
贾赦回到东院,就要教训邢夫人,说她气倒老太太。邢夫人难得有人撑腰,于是就把老太太的谋算说了,又偷偷告诉他自己的推托应对之法是王妃娘娘的意思。
贾赦蒙了:“王妃的意思?”
邢夫人劝道:“依我看,王妃还是不会不管咱们大房的。只不过是不去凑二房的热闹罢了。留了媳妇、孙女在王府,不也是为大房保下子孙吗?我要是接了管家的话儿,且不管下人们听不听我的,就算是听我的,公中没钱,我管家有什么好处?管得没法让人满意,大房只担了不是,老太太不就是想仗着这个,希望我被人说道时去求王府拿好处吗?我们傻呀,要拿好处,我们不会收着,要拿出来分给二房的人花销?”
贾赦是傻,但也有几分谋略,心中也早对贾母的偏心有膈应,于是才和邢夫人休战,不再去管荣府的事。
荣府管家权只有给了王夫人,王夫人哪里愿意贴钱,便把主意打到了从林家“借的”摆件古董、字画上面。带人去园子里收了一件件东西,再让周瑞家的偷偷去卖了换钱,王夫人量林如海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回东西。
如此到了端午节,定北侯府圣宠正渥,也有许多人攀附侯府的门路,那孙绍祖正是其中之一,这日李朔休沐,孙绍祖置办了一份厚礼送到侯府。
李朔心想着将这样的人弄去军营吃苦,是不是也让他府里少些女人被祸害,所以就收了礼,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黛玉管家,左右闲着,便也亲力亲为,拿着礼单对应礼品,一见有两件林家“借给”荣府大观园之物,吃了一惊,心头总有几分不悦。
当日兴建大观园,林家已经出了钱,后来还搬了林家这么多东西进府,那些东西总价值也达三十万两了。
现在,他们居然没脸没皮地将东西偷卖了!不是卖了,这怎么成了礼品送到侯府来了?
晚上,黛玉将事情告诉了李朔,李朔冷笑:“那府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黛玉说:“现在只怕也卖得差不多了。”
李朔暗想:荣府还不如早些抄家了事,一群的吸血鬼和米虫。
李朔哄道:“你告诉我,林家借了哪些东西给他们,我在外面找找,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吧。”
黛玉叹道:“算了,身外之物,没地让你花这精力,你已经够忙的了。”
李朔道:“这怎么行呢?怎么也是林家的传家之物。”
黛玉道:“当日爹爹借出去,只怕也料想到今日的。”
李朔没有再和黛玉为此深入讨论,但是一日大朝后,将此事告诉了司马煊。
这下迎春就马上知道了,迎春抚着下巴,笑道:“卖了这么多东西,这么说来荣府现在的当家人发财了。”
司马煊道:“荣府现在的当家人是二太太。”
迎春笑道:“除了她,谁也没有这妙手!”
司马煊说:“卖都卖了,也追不回了。”
迎春说:“物品是难追回了,但是钱嘛,未必追不回。”
司马煊奇道:“难道让林姑父找上荣府,说着要回东西?林姑父未必拉得下这个脸面。”
迎春笑道:“谁说要林姑父上门要了?”
司马煊说:“难不成你去要?”
迎春道:“我为什么不行了?”
司马煊道:“这样作的事,你可别再做了。他们只怕要跟你一顿吵闹,老太太当众被你‘气晕’,按个不孝的名给你,你的名声已经没有多好了,何必往他们身边凑。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会他们,他们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迎春却摇头,道:“有一种要,叫做‘踏月夜留香’。”
第292章 黑心迎春
司马煊是一个王爷,他是不太希望迎春去做触犯朝廷律法的事的,所以坚决反对。
但是迎春学古龙女郎的方法,将衣袍一脱,只穿了一件黑色锦面绣着黄色菊花的肚兜,越发衬得肌肤赛雪,身段婀娜,绝代风流。
她娇娇娆娆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没有上前,可也移不开身子和眼睛了。
她依在他身边,手滑过他的削颊,说:“公子,行不行呀?”
“别闹。”
她抚着他的腰,说:“我去做了,就像现在的事一样,外人又怎么得知其中细节?”
司马煊还是在美色面前败下阵去,拥了她去亲热一翻。
司马煊决定陪她一起去,万一王夫人藏的不是银票,都是银子,她一人一次也带不了多少。
过了三天,一切都准备好了,夜里两人偷偷换上了夜行衣,背着两个有几分现代款式的背包,偷偷施展轻功出了王府。
翻墙进了荣禧堂,院门早锁,一片寂静。王夫人屋里,外间有一盏残灯,守夜丫鬟也熟睡了。贾政仍然歇在赵姨娘那,王夫人也早就睡下了。
迎春干这样的事居然也十分熟练老道的样子,拿出一条薄薄地竹片伸进门缝,一点点撬开了里头的插销,推门进去。
然后她先一步悄悄猫进屋,第一时间点了熟睡守夜丫鬟的穴道,她再摸到了内间点了王夫人的穴道。
司马煊挑了挑灯芯,灯火瞬间亮起来,两人持着灯在内间翻找财务。
只见司马煊十分老江湖地在地下踩着,因为他自己是把银子宝物藏在地下的,觉得王夫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思维。
而迎春则去检查床铺有没有暗格,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异样。
她转头看向司马煊,司马煊摇了摇头。
迎春再次展开思维,去细致抚摸王夫人的枕头被褥,一个爱财却又没有别的本事和独自外出机会的人,没有什么会比藏在眼前又隐秘的地方更让人放心了。
迎春忽笑着朝司马煊招了招手,司马煊拿近了灯,只见迎春取了一根针,挑开一个个线头,终于在被面的缝合处挑开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