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瑾摆手制止了他的举动,引得洛雨有些愤愤然道:“三爷,我们回去吧!这孔家也甚是高傲了些……”
“洛雨,慎言!”
贾瑾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这事本是我的不对,原是答应了老师要立马过来的,拖到如今,人家如此对待,也是应当!”
“可是……”
洛雨还想说话,门房那儿却是过来了人,“这位少爷,我们四老爷有请!”
两人跟着门房穿过几道回廊走门,这才进了门房口里那位“四老爷”的院子,当贾瑾被引着进入书房时,房中正在说话的两人也同时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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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贾瑾定睛一看, 其中一人身穿绛紫色的常服,鬓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正是那位在金陵时点了他为第一名并且为他簪花的孔学政,想来他便是门房口中的四老爷了!
等看到另外一人, 贾瑾则是惊讶万分。
“小子, 在那里呆愣着作甚, 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如今竟是扭扭捏捏了不成?还不快给我进来拜见孔先生!”林如海抚着他的山羊美须, 此时正端坐在孔学政的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贾瑾:这老狐狸怎么无时无刻都在!
只是听到林如海的话, 贾瑾还是上前行晚辈礼道:“林姑父, 您怎么会在这儿,你们这是?”
林如海倒是对他毫无隐瞒,“我祖上曾经也是有几分显赫, 与衍圣公府也是有一两分交情, 今日知你要来我便提早来这儿侯着你!”
贾瑾知林如海此时前来必是有事要说。
自他们上次别院一聚被窥探后, 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 便是西山村的那场所谓“神迹”也是由他一人主导,其中的艰辛自是不用说起,只是如今登基的是四皇子, 也算是他的一番辛苦有所回报。
贾瑾拿出怀中方知府亲手写的书信交予孔学政,只是孔学政没瞧几眼便将它放在了一边,初时贾瑾还有些疑惑, 很快他便回转过来。
方知府在金陵时,这位可是也在金陵,想来方知府那信原是托衍生公府的其他人来照看他,阴差阳错的, 他竟是迟迟没有上门去拜访,如今拖到这时才过来,想来在门口受到的冷待也并不冤枉。
贾瑾挠挠头,神情也微带了些羞赧:“这,家中有些琐事……迟迟未来拜访,是学生之过,请师伯处罚!”
孔学政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反倒是林如海开口道:“距离你回来可是都过了小半年了,倒是不知你都在忙活什么,莫非是在忙活那改朝换代的大事不成?”
林如海话中意有所指,显见是猜到了什么。
贾瑾早就知道老狐狸在这儿挖坑等着他呢,只是他做的事情自认十分隐蔽,想来老狐狸只是猜到是他做的,却并不十分肯定!
贾瑾只能转移话题道:“不知老师信上写了什么,可是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
孔学政轻哼一声,神情却十分严肃:“你老师原是托了我大哥来照看你,我大哥学风严谨端正,倒是可以磨一磨你文中的锐气,让你的文章更上一层楼,只是谁让我们小三元事务繁忙,竟是没有过来呢!如今我大哥已赶去了扬州的四季书院,怕是无缘指教你了!”
孔学政说话语带讥讽,只是贾瑾也并未恼怒,他听出了孔学政话中的好意,他童子试的文章虽说自认水平都还不错,但在乡试时便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乡试的考官均由当今圣人钦派,谁知道到时候是哪位官员任主考官,若是碰到那性子古板些的,贾瑾这剑走偏锋的文风便有些危险了!
贾瑾对课业上的事儿说上心也不怎么上心,他仗着自个儿过目不忘的本领,杂书,奇书是没少看,可是在正统的儒家学问上,还是欠缺些的,而方知府怕是知道了他这点,这才写了信来求到了孔家。
他难得的对那位远在金陵的老师产生了一丝好感。
他来到孔学政面前,双手向前一揖,态度极为诚恳的拜了下去:“此事却为学生之过,老师一片谆谆教诲之心,学生竟没领悟到,请师伯惩戒!”
孔学政见他这态度,心下倒是满意了几分,只是面上仍旧严肃道:“你既已被你老师收入门下,便也是我孔家门下的弟子。如今离恩科还有段时间,这段日子你便跟着我学习!”
贾瑾自是领命应下。
林如海在旁边一直未开口说话,他见孔学政态度软化,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这孔家求学的机会可不是哪个人都有的,他还真怕贾瑾会因为一时的少年意气给拒了,幸而贾瑾处事周到,他倒是忘了这小滑头一向是机灵的很。
见贾瑾与孔学政说完话,林如海这才开口对孔学政说道:“今日来拜访孔兄,是有一事想要询问孔兄,孔兄可知这世间有哪种药草,人食后便十分亢奋且通体舒爽并食之上瘾的?”
孔学政眉头一皱,显见对林如海所说的东西十分看不上眼,只是见林如海问的严肃,便知他定是有要事。
沉思片刻,他才回道:“我孔家的藏书阁中曾经有记录一种叫米壳花的东西,其花颜色绚烂无比,这果实却有镇痛麻痹身体的功效。”
“这东西在前朝时多在军中使用,多做麻沸散的功用,少量服用倒是无甚关系,服用多了,却会让人成瘾!因此到了本朝,这东西便被列为了禁药,不再被使用了!”
孔学政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详细,虽说与林如海所描绘的有所出入,但看林如海不自觉紧皱的眉头,贾瑾便知孔学政所说的东西怕是□□不离十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这才谈起刚才的事。
林如海叹息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别院被窥视一事,这事儿后来圣人细细的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圣人身边最信任的秦谋士。”
“那日我们去别院的事儿,圣人并未对人提及过,只是这秦谋士与那别院的门客关系不错,两人在一次醉酒时,那门客便提起,四皇子有一个隐蔽的别院挂在了他名下,秦谋士便暗自记下了!”
“圣人查到他时,他开始并不承认,还是后面用了些手段,这人才开了口,只是没想到这幕后主使却是……”
林如海神色犹豫,似乎有点难以开口!
半响他才缓缓道:“这人竟是老圣人的同胞亲弟忠顺亲王!”
便是贾瑾在听到这名字时都有些惊讶,原因无它,他们这位忠顺亲王在朝中一直是以“草包王爷”的形象示人,虽是皇室宗亲,却是终日走鸡斗狗,养花遛鸟,圈养戏子小倌的消息也是层出不穷,很是让元嘉帝头疼。
只是虽是如此,倒是不见元嘉帝对他有半点的提防,为着体现爱护幼弟的意思,元嘉帝对他的很多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倒像是刻意去放纵他如此。
便是林如海与徒晏清在初时也是不信的。
“圣人那里可是如何说,需要提防着吗?”贾瑾问道。
“忠顺亲王那儿,圣人自是派了人过去,只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未发现忠顺亲王有何异常!倒是我们在宫中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老圣人如今用的那方丹药怕是不简单,如今老圣人日日都要用药,每每服药后就要召几个妃子过来······”
林如海话头一顿,这才有些想起贾瑾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他与他讲这些床榻之事,怕是不妥!
却见贾瑾没有半丝犹豫的接道:“这事倒是有些异常,老圣人如今可不是当初年富力强的时候了,这事若是做的多了,怕是这身子就亏损了,且老圣人身子本来就不好,若……”
贾瑾正说的兴起,眼神不经意看向林如海时,却见他正面色古怪的盯着他!
贾瑾:我说错了什么?
林如海:这小子未免知道的太多了,他得提防着些!
贾瑾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一时的显摆,让他以后的追妻之路上徒增了许多来自“未来岳父”的阻拦。
见贾瑾一脸莫名的模样,林如海清咳了一声道:“这事暂且不提!原先我们只查到了丹士是由三皇子献上的,只是若是这丹士后面还有人在?”
“那如今便是忠顺亲王的嫌疑最大吗?若那秦谋士说的话有假……”
林如海沉吟片刻才说道:“这事暂且不提,只是如今你小子还不肯向我坦白吗?若不是圣人与我提起,你是不是一直就不与我说。那日圣人寻了你姐姐找你想对策,这事你竟是半点都不与我商议,一个人便做了这么多事,若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说圣人受影响,便是你也是有危险的。那幕后之人即是隐藏如此之深,你就没算到他或许会沿着你留下的那点子线索,顺藤摸瓜的找上你!你这小子,怎么就如此鲁莽!”
林如海神情关切,前几日徒晏清与他提起那场西山村的“神迹”与京中盛传三皇子是真龙天子的流言时,他还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