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见薛夫人没说两句便又哭上了,心中十分不耐,他有些瓮声瓮气道:“哭有何用,再哭也不能找补回我们皇家买办的差事,原说进了京中有舅父姨夫可以依靠,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何必巴巴的寄居在别人家,我们又不是在京中买不起宅邸!”
薛蟠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宝钗却还是从他的话中听见了她想要的消息。
“你说我们薛家皇商的差事没了?”宝钗惊讶道。
“也不算没了,原先我们薛家负责宫里香料的采买,只是今年内务府那伙奴才,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竟是临时加了皇商名额,这人数一多,我们手中负责的一些采买的差事便要匀出去些!原先这事不过就是多塞点银子就能解决,只是,只是……”
薛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他那日多喝了些酒醉了过去,家里的管事来催还让他一顿骂给打发了出去。
等他醒来都已经是第二日了,急冲冲赶到内务府,哪里还有什么好差事留下,薛蟠是嘴皮子磨尽,又花了二万两的白银,这才将原先就分给他们的采买药材一事给保下了!
薛家原先因着这层皇商的身份,在京中也是置办了一些产业的,只是薛家主营的是香料和药材,其中又以香料利润最高,如今这香料生意飞了,让薛夫人如何不心疼。
只是心疼归心疼,薛夫人却是半点没有怪罪薛蟠的意思,反而拉着宝钗的手为他开脱道:“我们薛家世代都是皇商,那起子人以往哪个不给我们面子,也就是如今你们父亲不在了,便一个个的都来落井下石。”
宝钗心下无奈,她从薛蟠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内务府每隔三年便会甑选皇商名额,原先这种事儿,不过就是给点孝敬银子就成的事儿,今年却是因着四皇子提出的举措而有了不同,那一条后代子孙脱商籍可科举入仕的规定,让一些大商贾争破了脑袋来抢名额。
它同时也打断了原先八大皇商垄断经营的局面,让如薛家这样的人家也是紧张了起来。
原先薛家都已经与内务府说好,以五万两白银定下香料和药材的采买差事,哪想临到了关键时刻,薛蟠却是犯了糊涂,白白将着到手的香料生意给飞了。
宝钗心下也有些茫然,看看一脸不耐的薛蟠和只知道哭泣的薛夫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母亲莫哭了,总归我们这皇商的身份还在,若是哥哥好好经营,待三年后重新甑选,未尝没有重新夺回的可能!”
她又转过头对薛蟠道:“这事原是哥哥的过错,现今还要说这话来伤母亲的心,若是没来京都投靠,单靠我们孤儿寡母真能守住这偌大的家业?哥哥可是好好想想吧,以后行事也莫草率了!”
薛蟠有些不服气,但他一向肯听这个妹妹的话,闻言只得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等薛蟠离开后,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宝钗这才离开薛夫人房间。
等莺儿端着建莲红枣儿汤进来时,就见宝钗扶着窗棂在出神的想些什么,莺儿将手中的羹汤放在桌上,小声的唤了几句宝钗。
宝钗回转过来,便闻到了房中氤氲着的甜腻的味儿,她刚想皱眉,却听莺儿说道:“姑娘,这是太太给您准备的,说是家中铺子今早送了些新鲜的莲子和红枣,太太便给做了这甜羹!”
“可是有给老太太,太太那里送去些?”宝钗问道。
“自是有的,除了老太太,太太那儿,三位姑娘和宝二爷那儿也都送去了,听宝二爷房里的袭人说,宝二爷可是吃的香甜呢!”
宝钗顿了顿,她倒是不知莺儿跟宝玉房里的丫头关系如此亲近!也是,宝玉对姑娘家一向温柔小意,来她这儿时也是时常与她房中的丫头玩笑,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她突然回想起那日施粥时,贾瑾与黛玉站在一起说话的身影。
“太太没送这甜羹到瑾三爷哪儿?”宝钗疑惑道。
莺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见宝钗问起,便回答道:“当然也是送了的,只是瑾三爷房里的敛秋出来说了,说是瑾三爷惯不爱用这些,便退拒了!正好宝二爷爱吃,打发了袭人来问,太太便让我送去了!”
听到莺儿的回话,宝钗的心就是一沉,她想到刚才离开时薛夫人与她说的话。
薛蟠离开后,薛夫人仍旧是垂泪不止,宝钗只能温言安慰她,等过了好一会儿薛夫人才止住了泪。
“我的儿啊,我见你哥哥怕是不成了,若是我儿是个男子,我也有个指望,偏生你是个女儿家,唉!”
薛夫人这话其实有些诛心了,惹得宝钗也落了泪来:“母亲何苦说这些,总归我们一家人都在一处,兄长也总会长进的!”
薛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她看着宝钗姿容姣好的容颜,心中越发笃定,她拉着宝钗的手道:“我的儿,母亲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你看,你姨母的两个儿子看着可是如何?我看那宝玉倒是个极好的人儿,配我儿也好,虽说你们两年岁上差了一点,但是宝玉是个体贴的,将来若是能成,也必不亏了你!”
宝钗有些羞涩,她如今也不过才虚岁十一,谈这些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母亲~”
见宝钗羞恼,薛夫人也便停了话头,她也觉得她今日是着急了些,只是她这不是也没办法嘛!
宝钗见薛夫人提了宝玉却不提贾瑾,便开口问道:“母亲为何不提瑾哥儿,比起宝玉,他可是出息的多!”
见宝钗不提宝玉反提起贾瑾,薛夫人便知宝钗属意是谁,只是她心下却是不同意的,“虽说瑾哥儿也是个好的,可是以后就算他真的有出息了,也不过就是混个低品的小官当当,哪里比得上宝玉,我看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这家里的爵位都留给他!”
宝钗有心想对薛夫人说两句,只是看薛夫人那个样子,她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观如今贾琏夫妇俩在府中可是有分量的很,自赖家倒台后,如今接了赖升荣国府大管家差事的便是王熙凤手下的林之孝。
那林之孝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向都是以大房那儿马首是瞻。
虽说如今王熙凤还是事事都去请示了老太太,但显见的,老太太对荣国府的掌控已经弱了许多,如今的老太太除了她那点子私房还能让人惦记些,别的怕是也没什么了!更遑论将来从大房头上夺了爵位!
宝钗叹息,只是见薛夫人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下便十分无奈。
如今见了薛夫人这送甜羹的举动,心里不自觉的就冒出点火气来,她对莺儿说道:“我今日也有些腻味了,这甜羹便倒了吧!”
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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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事(倒V)
赈灾的米粮有了着落, 河间府的难民也有了安排,等到了十月中旬,因着朝廷开了政令减免了河间府三年的赋税,大多数的流民都选择回了原籍, 少数一些流民在京中也得了妥善的安置, 一时间四皇子在民间贤名远扬。
只是越是这样, 四皇子在京中的行事就越发低调,元嘉帝原还有些忌惮, 只是看他行事竟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心下便稍安了几分。
他如今虽是身子好了大半, 但手脚仍是有些不便, 自从那日吃了四皇子献上的丹药后,再食用那方士炼出的丹药,闻之便无法下咽, 因此那方士也很是受了元嘉帝冷落。
只是最近那方士炼出的丹药, 却是微微透着清香, 元嘉帝每每服之, 便有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之感,很是得了元嘉帝的喜爱,因此原先那沉寂下来的方士又隐隐有了复宠的征兆。
只是这一切与如今的贾瑾都无甚关系, 因为他要动身去金陵参加院试了。
只是这次作陪的人却是由原先的贾琏变成了贾珠。
原因无他,皆因大房的王熙凤有孕了!
王熙凤这几个月因着整顿贾府的缘故,小日子来的一直就不是很准, 这次也是一样,她晨起时虽觉得小腹有些坠胀,但也没有当回事儿,只当小日子将近, 仍旧听着林之孝家的汇报着府中的事务。
只是临起身时,她却是一个踉跄,险险就要栽到地上,还是平儿见着情形不对,一个健步闪身到了她身下,这才护住了王熙凤。
叫来府医一诊脉案,却是已经有孕两月有余,因着王熙凤没养好身子,如今隐隐有了小产的征兆。
这可将清醒过来的王熙凤吓了半死,成亲三载有余,好不容易才盼了一个宝贝疙瘩,可是不能有闪失了。
便是后面闻讯赶来的贾琏也是一脸稀罕的盯着王熙凤的肚子,直把王熙凤盯的满面羞红:“你看着我的肚子作甚?没的不知羞!”
说完,抬手起身做势就要蒙他的眼。
这可把贾琏吓了个够呛,连忙上前扶住她前倾的身子道:“我的好姑奶奶哎,如今你可是个双身子的人,可别这般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