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七皇子,却被陈嬷嬷那一眼看的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忘记了哭泣。
为什么要看他?
那个嬷嬷……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七皇子用惊惶的表情环顾这些兄弟,他哆嗦着唇,整个人慌的不行。
到底是谁,他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害他。
为什么?!!
是了……
是因为他母妃甄妃。
甄妃跋扈,宫内产子的娘娘无一没被针对过。
“七弟,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了,等丧礼一过,你便跟着去吧,皇陵那边的屋子朕会让人提前修缮的。”
七皇子闻言浑身猛地一颤。
看着这群兄弟的眼神,他突然莫名感觉,或许太上皇让他去守陵,是为了救他?
“遵旨。”七皇子低头领旨。
他的精神此刻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心里呐喊着不敢置信,一半却冷静的谢恩,然后跟随那些哥哥们一起,发了丧钟,请来棺椁,亲手给父皇清洗,换上龙袍,然后扶灵回了皇宫。
然后在灵堂里跪着,等着那些宗亲过来一茬一茬的拜。
太上皇的丧礼办得很是盛大。
原本很热闹的进程因为这次的国孝而终于冷静了下来。
司蛮跪灵跪了几天后,就被宗瑾强迫着在宫里僻了个宫殿出来给她住着,代替她去守孝的是宗绯玉,每日天没亮宗绯玉就去了,一直跪到天黑回来。
宗绯玉也不觉得累,每天跪的很是认真。
等太上皇终于入了陵寝,皇宫压抑的气氛好似这才松快了些。
七皇子去守了皇陵,其他的王爷在自己家里守孝,皇帝刚抬进后宫的几个妃嫔,也因为这场丧事,还没侍寝就被冷落了下来,两个妃子还好,毕竟位份高,可几个嫔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们虽然也算是一宫主位,可到底宫里高位的妃嫔多,还都是老人,好几个都是生育过皇子的。
所以几个嫔为了打好关系,自然要大手大脚的去巴结。
不多时,她们手里的银子就不够了,没法子,只能跟家里要。
贾元春就是这样,不过刚入宫两个月,她就让马太监来要了三次银子,王夫人没办法,只好咬咬牙从私库里先取了五千两给马太监带进宫去。
而皇帝也遵循太上皇旨意,册封宗绯玉为安郡王。
听到这个封号,司蛮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才慈爱的揉揉宗绯玉的头发:“绯玉,娘想了想,还是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比较好。”
宗绯玉耳朵瞬间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宗绯玉:快告诉我!我爹是哪个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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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61)
司蛮有些不忍心。
宗绯玉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信任。
她真的很怕宗绯玉眼里信任的小火苗因为她的话而被熄灭,这孩子是她亲手从棺材堆里面带出来的, 她对他不比对其他孩子差, 所以……
“抱歉。”
她忍不住弯腰将宗绯玉抱在怀里:“娘骗了你。”
宗绯玉愣住。
“娘虽然没有生你,但是养了你, 绯玉,只要你愿意, 娘永远都是你娘。”
宗绯玉觉得,要么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要么是他疯了。
什么叫‘虽然没有生你, 但是养了你’?
“娘, 娘你没开玩笑吧。”他哆嗦的不行, 话虽还说的清楚, 却能听出声音里的颤音。
“绯玉……”
司蛮心疼坏了,想要继续说下去, 可却说不出口,孩子的脸色太苍白了, 她总觉得自己说出口,宗绯玉能昏死过去。
“娘,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娘……”
宗绯玉攥住司蛮的衣袖, 脸上满是不信,可眼圈已经红了。
“好孩子,别哭。”司蛮手脚有些慌乱的去摸宗绯玉的脸,她并不是第一次说这个话, 犹记得头一回告诉林黛玉她不是她亲娘的时候,林黛玉反应很大,最后更是高烧不退,她害怕宗绯玉也会变成这样。
“好,我不哭,娘,你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对不对?”
司蛮不说话。
宗绯玉胡搅蛮缠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意识到,司蛮说的都是真的。
他目光怔然的望着前方,神色空茫,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司蛮的面前,他将脸埋在司蛮的腿上,无声的哭泣着。
司蛮只感觉自己的腿上热乎乎湿漉漉的,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就算不是亲生的,娘也将你当亲生的看。”
也不知哭了多久,宗绯玉才有些冷静了。
“娘……我爹是谁?我娘……我亲生的娘又是谁……”
司蛮见他似乎真的冷静了,才缓缓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当听到司蛮带着他爬了一座山才得救后,宗绯玉吓呆了,他急急忙忙的抓起司蛮的手,不停的上下打量:“娘,你没事吧,那山里有没有狼,有没有蛇,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没事。”
司蛮被他这一声问的破涕为笑,拿着帕子擦眼泪:“你这孩子,就算有这么多年也消失了,再说也没有。”
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宗绯玉的额头:“那时候还有你云挑姑姑呢,又不是娘一个人。”
宗绯玉看着司蛮的笑,好半晌,才一扭身子,哼唧一声的抱住司蛮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身上:“儿子不管,儿子的亲爹亲娘儿子一眼都没瞧过,儿子只知道是娘亲手将我从坑里刨出来的,你就是儿子的亲娘。”
司蛮见他恢复了往日爱撒娇的样子,心里头总算松了口气。
但到底见不得孩子难受,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国丧过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父亲。”
义忠郡王去了,如今葬在皇陵。
“……好。”宗绯玉顿时搂的更紧了,有些不情愿的回答着。
司蛮怀着身孕,很容易疲倦,和宗绯玉在这儿又哭又笑的,不多时就感觉太阳穴有些疼,她揉揉额角,宗绯玉发觉她的不舒服,当即吓得跳了起来,喊来立夏与谷雨,不顾司蛮的反对,强行压着她回去睡了。
等司蛮走后,宗绯玉才脸色一变,整个人无比颓然的靠坐在床榻上。
他年岁小,还不能喝酒,若是可以的话,他只恨不得一醉方休,将刚刚的一切给忘掉,他只是呆呆的坐着,放空自己,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在玄清行宫时发生的一切。
他亲生父亲是被太上皇和甄妃给害死的,他不信太上皇会放过他。
孩子的思维里总是非黑即白。
宗绯玉觉得太上皇不放过义忠郡王,便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一定是娘和太上皇做了什么交易,否则的话,那太上皇怎么会封他为郡王呢?
就在宗绯玉怔忪的时候,林如海过来了:“还没睡?”
宗绯玉慢慢仰头,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向来人,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爹。”
“你娘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了?”
“嗯。”宗绯玉落寞的低下头来。
他曾经排斥过林如海,所以此刻愈发羞耻。
他觉得林如海抢走了自己的娘,也抢走了他爹的位置,后来也是因为黛玉和两个弟弟太可爱了,再加上林如海对他也是一直慈爱有加,他有时排斥完了又觉得内疚,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
这会儿知道自己不是娘亲生的儿子,他根本没资格排斥……
“你娘怕你今晚上不舒服,让爹来陪你睡。”林如海举着蜡烛走到宗绯玉跟前,温热的手在宗绯玉头上轻轻的拍了拍,一如往常的慈爱:“快去洗漱吧。”
宗绯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僵硬的点点头。
起身听话的去洗漱了,那脚步从一开始的沉重,到后来的轻快。
林如海嘴角勾了勾,将手里的蜡烛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拿起旁边宗绯玉平日里看的书,是他之前交给他的功课,上面写满了批注,可见平日里也是个用功的孩子。
只可惜,天赋有限,不是个科举的料,习武倒是个好苗子,但皇帝是不可能让他领兵的,他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这大约是皇帝最愿意看见的场面了。
“爹,别看。”洗漱完回来的宗绯玉一眼就看到林如海手里拿的是自己的功课,不由得有些耳根发热:“我还没做完呢。”
“行,爹不看,你在交功课的那一日拿给我看也行。”林如海从善如流的收回手,然后脱了衣裳率先的上了榻:“爹在书房洗漱过了,你也赶紧上来睡吧。”
宗绯玉低下头,磨磨蹭蹭的上了床。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林如海看着宗绯玉钻进被子里,才浅笑着问道。
“也没有,就是……好多年没和爹睡了。”
宗绯玉侧过身子,面对这林如海,他犹记得,上次与爹娘一起睡得时候,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生病了,格外粘着娘,娘也没训斥他,而是带着他一起睡。
“你娘担心你。”林如海叹了口气:“你娘不忍瞒着你,其实你娘不说,也不会有人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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