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响仿佛都是在瞬息之间全部集合在一起,如同开战时齐齐迸发的炮弹一般,轰得人大脑一片空白,而待人回过神来,便看见那个金发少女背对着医生们,站在他们身前,高跟鞋踩在满地的碎玻璃上,早晨的太阳携带着积雪清冽的光从破碎的窗户一涌而进,将她的身体轮廓渲染得犹如圣光染就的天神。
她左手食指扣着那把银色的沙漠之/鹰,在手指之间转了一圈,抬起头来,对着这条此时此刻略显狼藉的走廊扫视一圈,然后将视线放在了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说:“我想了想,这个世界大概是不需要你的怜悯的。”
男人按了按手中打火机的开关,然后侧头看向她,说:“我还以为夜巫女大难不死之后,会躲在一个角落悄悄庆幸还好有一个蠢货挡在了你的身前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成了那个挡在别人身前的蠢货了。”她笑了一声,抬手捋了捋垂在额前的碎发。
而这时,那个将将从枪口下逃生的麻醉师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是谁了。
在前一夜又成为纽约街头巷尾谈论对象的夜巫女,终于有一天在白天出现了。
此时的罗茜头上没有戴着那顶标志性的尖顶女巫帽,大约是因为骑着扫帚匆匆而来的原因,那头灿烂的金发微微凌乱,并不像平时那样精致而整齐。她侧过头,看向那些挡在担架床前方的医生,笑了笑,说:“你们回到手术室休息一下吧,放心吧,不会有一颗子弹打到你们的。”
在昨夜的洛克菲勒广场事件之后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不仅脸上的残妆还没卸掉,眼下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麻醉师想了想,还是颇为担心地说道:“夜巫女,你……”
剩下的“小心”还没有说出口,对面就传来一声枪响,而她头也没回,银色的沙漠之/鹰在她食指上转了一圈,消失不见,她右手虚握成拳,直接从虚空之中抽出一个漆黑的平底锅,就听见“呯”一声金属碰撞声,那枚子弹撞在了平底锅上,又弹到了她的脚边。
她面对目瞪口呆的众位医生,笑了笑:“这个你们也请放心,不会有一颗子弹打到我的。”
话音刚落,她将平底锅扔回虚空之中,又抽出了那把本应只能用于狩猎而无法应用于实战的手/枪,在指间转了一圈之后,望向了刚才开枪的人。
那是个站位靠近窗户的精装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减震服,手上拿着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在罗茜望向他的时候,似乎有些震惊,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走廊中再次响起纷乱的枪声,麻醉师连同主刀医师连忙将手术室护士连同担架床上躺着的病人一同护着退回了手术室中,他在关上手术室大门的时候有些担忧地朝走廊上看去,正看见金发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在枪林弹雨中躲避自如,她手中双/枪似乎已经与本人融为一体,无论她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从枪膛射出的子弹总是能准确命中目标。
在今天之前,估计这所医院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不会想到,这条略显狭窄的走廊还能在某一天成为超级英雄们战斗过的战场。
护士长拍了拍麻醉师的肩膀,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将手术室的大门给合上。
而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个护士惊讶的声音:“病人醒了?”
……
罗茜一枪结束掉最后一个黑衣男人,站在满地的碎玻璃及血泊之中。
将近中午,阳光更加热烈了一些,但除了刺眼之外,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她用手背擦了擦溅在额角的血痕,然后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非常奇怪,就算他的下属一个一个死于罗茜的枪下,他依旧毫不慌乱,只在最后一个下属倒地之后,将手中一直把玩的打火机收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也是在医院,你杀掉了上一任绿魔吧。”男人说。
罗茜翘了翘唇角:“你知道的还不少。”她顿了顿,说,“我跟医院一向很有缘分。”
自从一年前在医院中苏醒之后,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被迫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可以说,她已经见过医院一年四季不同的模样。而上一次,她只身来到医院,在哈利的眼前,一枪杀掉了他的父亲,并且几乎在杀戮中失去自我。
“但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她又说。
这一次,她面对对手不再迷茫而犹豫,她是一个正在用暴力来遏止暴力的行凶者,同时她也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守护人。
…………
“你知道了自己最需要去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就行了,这个世界上会发生许许多多的变化,但唯一不能变的,是你的心。无论是玛瑟斯秘书,还是夜巫女,本质上,都不会成为绿魔一样的人,这就是你跟他们的不一样。”
“钢铁侠的言下之意,我是个好人?”
“当然不是,玛瑟斯秘书是个小坏蛋。”穿着钢铁侠铠甲的托尼声音里带了丝轻佻,“不过玛瑟斯秘书不是一个会故意去伤害别人的人。”
这一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是凛风刮在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利刃刮骨的痛,罗茜坐在扫帚上,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院,一边在心里想着,下次在冬天骑扫帚一定要像鸡贼的托尼老板那样戴个铁头盔。
“玛瑟斯秘书并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托尼老板有些不太较真地控诉。
“我马上要战斗了,不想跟人废话。”罗茜说着,又看向托尼,“这次我一个人,可以吗?”
“夜巫女上次不是单枪匹马杀掉了绿魔吗?”托尼说。
“可那是坐在轮椅上的绿魔。”罗茜说,“这次袭击医院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那么夜巫女怕了吗?”
“并没有。”
“也是,夜巫女甚至敢给钢铁侠放鸽子,怎么会怕。”罗茜眼前的钢铁人举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想做的事,去吧,我相信你,你也会相信你自己的。”
“我想保护哈利,保护医院里的每一个人。”
“当然,你能做到。”托尼笑着说,“去吧,夜巫女。爱你,三千遍。”
钢铁侠伸出三只手指,在罗茜面前比了比。
…………
当然,我能做到。
“只要我还站在这里,你就无法接管任何人的命运。”罗茜踩在了一把掉落在地的冲锋/枪上,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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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才看完复联四,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私心让爱你三千遍出现在这篇文里。
但是真正的意难平还是寡姐,真的太没办法接受了。
第89章 89
此时此刻的罗茜形象与那些动作片最终一战闪亮登场的主角相去甚远, 经过一番战斗,她那头金发显得有些蓬乱,额角布满了细微的汗珠,不仅气势不足,还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站在一片狼藉的医院走廊, 脚边是四处散落的玻璃碎片、枪/支以及黑衣人的尸体,医院本身的消毒水气味被血腥味所压盖, 连着这几缕从洞开的窗户外涌进走廊的临近午时的阳光看上去也虚假得过分。
在她喊出那句话之后, 走廊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子等着她的回声在走廊中消失,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手揣兜,侧过身, 看向她。
他之前一直坐在背靠墙壁的长椅上,尽管没有其他动作,但是身上仍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他站直了身之后, 这份给人的压迫感便成倍上升, 仿佛连走廊中的阳光都畏惧得往后退了几分。他的身量很高,一身肌肉被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之下,西服西裤似乎被人仔细熨烫过, 毫无褶皱, 如同上午刚刚从私家车中迈下步来的商界巨子, 然而视线往上, 触碰到他裹满头部的绷带缝隙之中冰冷的眼神,就会从一出商战剧中被拉入这个充斥着血腥气息的现实。
他拍了拍手,声音中带着几丝毫无感情的笑意:“真是让人感动至极的话,甚至……还有几分该死的熟悉。”他伸出了那只揣在裤兜里的手,手中把玩着那只打火机,“我对你们这种城市守护者们如同政客演讲一般的发言,已经相当厌恶了。”
这次罗茜的注意力不再放在那只打火机上,而是盯着他那双隐于绷带缝隙之间的眼睛,说:“我并不是守护者。”
男人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火苗在打火机上“腾”地升起,“哦?那你是……”
“我是你的惩罚者!”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方才凝滞的空气忽地流动起来,投射在医院走廊墙壁上的两个人影也移动了起来,罗茜抛起手中的沙漠之/鹰,这把银色的手/枪在半空中舞出几个旋,再下坠之时,已经被罗茜换上了新的弹夹。
而另一边,那一只在蒙面男人手中把玩许久的打火机,也被他随手抛下,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罗茜的右手食指也扣动了扳机,沙漠之/鹰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她右肩微微向后,而这个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经握在了这只肩膀上,她只微微侧脸,就看见蒙面男人绷带后面微微眯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