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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大人啊, 小人真的没有犯什么罪, 大人, 小人冤枉啊！”
他“砰砰砰”往地上磕头。
西门庆庆皱眉, “拦住他。”
杨志捏着那人的后脖颈，将他抓了起来。
那人缩着肩膀, 耷拉着脑袋, 唯唯诺诺, “小人真的冤枉。”
西门庆庆笑了，“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你就喊冤枉。”
那人：“大人叫小人来无非是为了押送生辰纲之事。”
西门庆庆抱着胳膊，“你这么说, 是有很多人问过你了。”
那人长长叹了口气, “就这么说吧，我废了半条命, 好不容易回到大名府，在大名府的牢里又把另外半条命也快丢了。”
“谁人都想知道劫走生辰纲的贼子是谁，可我是真不知道啊！”
“大人们以为我是同伙，便将我一顿好打, 我整整在里面被折磨了半年啊。”
西门庆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能详细说说情况吗？”
那人老实道：“这话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我们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一家酒家，因为天气炎热, 便热不住要去买些酒水喝喝，可喝了之后，我们这些人便都失去了意识。待我醒来后, 周身疼的厉害，自己的心脏处已经被捅穿了，血液染红了衣服。”
他谈及这里，神情痛苦，呼吸急促。
西门庆庆按住他的肩膀，“不要想了，没事，都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平稳。
杨志：“大胆！在竟敢在大人面前撒谎，你若是真被捅穿了心脏，又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那人苦笑，“大概是我命大吧。”
西门庆庆：“伤口在何处？”
那人迟疑。
杨志拔刀，呵斥：“快些脱！”
那人抱住了自己脑袋，“啊，好好好好，我这就脱，我这就脱！”
西门庆庆：“……”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逼良为娼似的。
西门庆庆朝杨志笑了笑，“不用急，把刀收回去。”
“是。”杨志应了一声，恭敬立在一旁。
那人偷偷觑了西门庆庆一眼。
“咔嚓——”
他视线一偏，就见那位漂亮的大人背后站着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汉子，那汉子面无表情，“咔嚓咔嚓”掰着自己的手指。
他干咽了一下，一脸胆怯，立刻拉开了衣服，给西门庆庆展示她心口处的伤口。
西门庆庆弯下腰仔细检查，“这个刀伤捅的很准，这里正是心房所在。”
“哈哈，幸亏我福大命大。”
西门庆庆绕到他的背后，见他背后也有对应的伤口。
西门庆庆摸摸下巴，“这一刀直接把你扎透了啊。”
那人：“多亏我经过一座土地庙的时候多拜了两下。”
“哎——”西门庆庆笑嗔了他一眼，“我都还没有说我的结论，你急什么。”
他不敢与西门庆庆对视，忙低下头。
西门庆庆：“根据伤痕推测，若是你真捅穿了心口不该活下来，除非你福大命大……”
他松了口气。
“……又或者，你的心根本没有长在常人生长的位置。”
他一震。
“大、大人说的小人不懂。”
西门庆庆微笑，“你不是听不懂，恰恰相反，你听懂了，而且，你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不然，你也不会隐瞒下这么重要的事情。”
西门庆庆叹息，“你虽有所隐瞒，却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这下子，他是真明白这位大人知道了他隐瞒的事情。
他双手按着，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大人，英明！”
杨志：“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不太懂？”
西门庆庆低头看他，“你说还是我说？”
那人轻声道：“杨提辖，是这样的，我虽然被那些贼人捅穿了心脏，但是，小人的心脏跟旁人不同，并非长在左边，而是右边。”
杨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正是这点特别，才让小人活了下来。”
西门庆庆：“所以，你清醒后也没发现什么吗？”
那人摇了摇头，“只是脑袋疼的厉害，四肢也不大有力，大概是吃了蒙汗药。”
“蒙汗药，又是蒙汗药……”
西门庆庆：“那你将实情讲出来……”
“啊，小人哪里敢讲实情啊，大人是不知道，梁大人当时恨不得把小人生吞活剥了，若是小人将实情讲出来，梁大人恐怕都能让人剖开我的身子，让人好好检查我的心脏，好证明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西门庆庆在他面前蹲下，温柔笑了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你没有将你中了蒙汗药的那家店说出来吗？”
那人：“小人说了啊，可是那里早就人去屋空了，大人们都以为我是在胡说，在袒护同伙，又把我施以酷刑，还是小人的好友托了人，使了钱，才在半年后梁大人几乎忘了我的时候，将我放了出来。”
西门庆庆：“那两个店主长成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那人：“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是一男一女两人！”
“具体长成什么样子呢？”
他露出尴尬的神情，“小人脸盲，记、记不住人的长相。”
西门庆庆：“……”
他立刻指天发誓，“我对大人没有一句假话，我敢发誓。”
西门庆庆：“我信你，只是你……”
我是见过现代人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症状，才相信你的话，可那些没有见识过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你？怪不得你被认为是同伙，还在里面关了半年。
“那你将那个酒家的地址给我，你们走的路线也说一下。”
西门庆庆将这两者都拿到手后，让玳安给了这人一盘银子。
男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西门庆庆：“你的人生尚未完结，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生活，不要再赌了，好好过日子吧。”
男人小心翼翼看了西门庆庆一眼，忙点头，将银子塞进怀里就跑了。
玳安一脸鄙夷道：“官人，这人一看就不会按照官人说的做，这银子给了他都不如去给乞丐。”
西门庆庆莞尔一笑，“或许吧，我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唯有他自己才可以。”
杨志看着西门庆庆手中的纸，疑惑开口：“官人要去查这件案子吗？”
“自然。”
杨志：“那官人将他们走的路线要来，是想要避开这些强人出没的地盘吗？”
西门庆庆：“恰恰相反，我想要迎难而上，偷了上次生辰纲的人，我要抓到；胆敢下手这次生辰纲的人，我也要抓到。”
若是旁人可能会劝西门庆庆别说大话，还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为先，杨志却不发一言，似乎他信任西门庆庆已经到了能为她舍弃前程和性命的地步。
玳安：“官人，可是……可是……”
他想要说什么，却又碍着屋内有人。
西门庆庆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她便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扭头钻进了书房里。
……
西门庆庆走后，玳安急了，一把扯住杨志。
“杨提辖，你这样可不地道啊，你总该劝劝官人。”
杨志：“官人所作所为自有其道理，杨志只要听从就好。”
玳安一脸“你怕是疯了吧”。
“不是，杨提辖，这路上这么多危险，若是……若是……”
杨志沉默地看了一眼挎在自己腰间的传家宝刀。
他沉声道：“我会护着官人。”
玳安急了：“双拳难敌四手，你怎么护啊，啊，你说说啊！”
杨志抿唇，淡淡道：“我以性命护他周全，无论是面对一个人，还是千万人，我，杨志，绝不会在我死前让别人动小官人一根寒毛！”
他的话语坚定有力，把玳安也震撼住了。
过了会儿，玳安回过神来，“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到那个时候我的小官人又该如何？”
杨志看向立在屋子角落假装雕像的史进，“史兄弟，若是杨志身死，之后小官人就交给你保护了。”
史进一言不发。
玳安：“他就是个大傻子，你跟他说能说出个什么来？”
史进慢吞吞开口：“好！”
玳安掐着腰，一脸嘲讽，“呵，你们两个是诸葛亮啊，还是刘玄德啊，在这儿给我演什么白帝城托孤呢！”
“我告诉你们，你们两个就算加在一起，也没有小官人重要！”
玳安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要不我就跟小官人商量一下，让他把晁盖、大鱼、小鱼等人找出来，跟着她一起护送生辰纲，这么多人总能保护小官人了吧？”
玳安在这边忧心忡忡，西门庆庆这边却各有打算。
……
夜晚，西门庆庆用黑色的布将门窗蒙上，整个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她站在屋子中央，轻声道：“你也跟我过来这里了吗？你还能再帮助我吗？”
许久，屋子里似乎传来黯哑的笛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