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翊和黛玉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徒翀这是受气了?吃亏素鸡倒是引出一大通嘲讽的话来。
“你怎么不说既吃了素又尝了肉味,反而两全其美呢。”徒翊说道,现在少有人直接辩驳徒翀了。
徒翀不以为意,对黛玉说道:“是我一时没忍住,没坏了曦曦你的胃口吧。”
黛玉摇头:“当不得殿下这么说,再者殿下刚才说的也没什么错呀。”
徒翊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一下子平易近人起来了,仿佛和徒翊一样亲和。
他又问黛玉在家做些什么。
黛玉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在家做什么,现在她在家里主要是学习各项规矩礼仪,为入宫做准备。教导她的还是从东宫出来的嬷嬷呢。
这人,分明就是想让自己说出来。
黛玉的眼睛瞪圆了,徒翀只觉得像只炸毛的小猫,圆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人心都软了几分,想要让人去抚摸安抚几分。
“不过是往常一样而已。”黛玉回答道,不想让徒翀得逞。
“殿下,食不言寝不语。”徒翊出言解围,止住徒翀的话。
徒翀微微一笑,低下头吃饭,不时打量黛玉一眼,黛玉自小被嬷嬷教导,说句夸张的话,拿筷子的长度、胳膊抬起的高度都是拿尺子量过的,选择最优美的幅度。
所以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徒翊看着黛玉都要吃不下饭了,也顾不得徒翀的身份,用脚踢了徒翀一下,徒翀也怕徒翊真闹了,日后怕是婚前难以见到黛玉一面,便收敛规矩了许多。
徒翊心中长舒一口气,若是徒翀真的不管不顾,自个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
饭毕,三人漱了口、净了手,苏木又端了新茶上来,三人才坐下来说话。
徒翊问道:“太上皇身子不适么?”徒翊突然出宫去探望太上皇,许是因为太上皇身体不适。
“嗯。”徒翀点头,“昨天听到南边的消息被气到了,父皇就让我去安抚一下。”
徒翊有些担忧:“让你过去安抚?”
徒翀说道:“也没什么,皇祖父也知道大权旁落后,他现在即便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甄家也是罪有应得。”
甄家是真的坏事了。
“皇祖父也不过是担心王叔的安慰而已,怕父皇对他出手。”徒翀说道,“毕竟是真心喜爱的儿子,想要保全。”
不过,太上皇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许是皇上还真的会出手。
无论是徒翀还是徒翊,亦或是豫王府,对甄太妃一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徒翀自然是因为当年甄太妃和敬王想要他的性命 ,豫王府是因为甄太妃不知收敛跋扈后宫的原因,曾经想在豫王妃面前摆皇后的谱,被豫王妃奚落一番。
自从皇帝以那样的手段登基后,剩下的几个皇子都和鹌鹑似的,尤其是甄太妃的儿子原来的九皇子,现在的敬王,更是每日战战兢兢等着皇上的利剑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还有一更。拖了太长时间了,很多细节记不得了,实在是记不清甄太妃的儿子排行和封号了,随便编了个,见谅。
第133章
敬王如履薄冰也是该有的, 毕竟皇上可不是大肚之人,当年做太子的时候被甄太妃和敬王打压的喘不过气来。皇上对其怨恨已深,定会报复回去的。
现在只看着太上皇的寿命了, 太上皇活的久一些, 敬王还能活的长一些。
徒翀是心里其实是感念太上皇的, 也真是愿意去探望太上皇, 只是他一直不喜欢行宫那个地方,透着一股荒凉、凄冷、行将就木的气息。
太上皇也知道甄家一定会被动的, 但是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几乎灭了甄太妃那一支。他今日故意发作徒翀,一是因为给皇上看的,让皇上收敛一下,另一方面是因为害怕惶恐, 害怕今日皇上对甄家心狠,明日就对自己下手了。
徒翀身为晚辈, 连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只能受着,他想起在行宫发生的事情,流露出几分不悦出来。
徒翊察觉出来说道:“太上皇都不能左右皇上, 难道你就行?”
徒翀听了他这孩子气的话反而笑起来了:“我也不能拿这话去堵皇祖父呀, 就和你在叔祖父面前一样,不都得乖乖听话么?要不然就抽你了。”
徒翊手搭在扶手上敲了敲:“我祖父是疼我。”
“你这是故意戳我心窝子呢。”徒翀开玩笑说道,惹得黛玉瞧了她一眼。
徒翀又问黛玉:“翊弟在你们面前也这样么?”
黛玉话里很是维护徒翊:“小哥哥对着亲近人才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 也是知道我们并不会生气才敢说的。”
“好了, 你为难曦曦做什么,本来就是事实。”徒翊说道。
“算了, 你们兄妹情深,我是不敢惹了。”徒翀又说道。
“您给的这顶大不敬的帽子,可不敢戴。”黛玉怼了一句。
徒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而把黛玉看心虚起来了,黛玉说着不敢不敬太子,可是话里透露出来可不是这个意思,直接反驳徒翀。
不过,即便这样又能如何呢?他一个太子还能计较自个么?黛玉这样安慰自己,轻哼一声。
徒翀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动作,见状忍不住笑起来了。
不过见着黛玉怒视他,他握拳抵在口边轻咳一声说道:“还是和你们说话舒坦,可见我是来对了。”
“曦曦入京多年,还没好好赏过红叶,我正好得空带她过来一趟,省的有什么遗憾。”虽然徒翀不反对黛玉出来,但是徒翊还是解释一句。
徒翀原本就没想着拘束黛玉,只要黛玉心情愉快就好,刚听了徒翊最后一句话,别留什么遗憾,就是指日后黛玉入宫了,难以出宫,宫外的山山水水怕是难以再看到,心里对黛玉更加怜惜了。
黛玉倒是在低头喝茶,听了徒翊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和徒翀暗示这些,徒翀是太子,明知道宫里是什么地方,还要她入宫,一切都成定局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徒翀也不会改变主意。
虽然有徒翊在,但她和徒翀见面也不和规矩,已经吃了一顿饭,喝了一杯茶,说了会子话,她也该先退下了。
黛玉拿了帕子打了个哈欠,徒翊见她眼睛湿漉漉的,说道:“一大早就起来,可是困了,让苏木服侍你去睡会子吧。”
黛玉看了看徒翀,徒翀也道:“也是,瞧着这会子也没什么精神了,别熬着了,快去吧。”
黛玉颔首,起身福了一礼,正准备走的时候。
徒翀却突然喊住她,他声音已经没有少年的青涩,带着青年的醇厚,“宫里已经开始修缮东宫了,最近要移进去些花木,我觉得梧桐挺好的,你觉得呢?”
这让黛玉怎么回答呢,她已经听出来了徒翀的意识,黛玉心里慌乱,只能说:“太子殿下决定就好。”便落荒而逃。
徒翀望向黛玉的背影,明白黛玉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了。
黛玉回到屋里的时候,还没等苏木服侍她更衣,就躺在床上,脸趴在枕头上,屋里静悄悄的,黛玉只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想起徒翀的话,黛玉就忍不住呻吟一声,徒翀太直白大胆了。
宫中种植梧桐是常见的事情,毕竟“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只是徒翀特意点出来,他就是另外一层意思,“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这是徒翀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当年宫变后,徒翀也诉说过自己的情谊,只是那时候黛玉还没明白这些,那时候觉得徒翀和自己哥哥一样亲近,并不反感,而且刚苏醒精神还有些恍惚,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害羞而已。再者就是在庙里,那时候黛玉更多的是回避。
现在徒翀又说起来,黛玉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诚然被徒翀这样的人喜欢这,是件很欣喜的时候,可是一想起他的身份来,黛玉就打心底不安,虽说在家人面前坦然淡定,可是只有黛玉自个知道,她还是害怕。
黛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惶恐,她心里乱乱的,又觉得有些酸涩,徒翀对她的情谊,她不能等价偿还。想起今日徒翊话里说徒翀的日子不好过,娘不疼爹不爱的,太上皇虽然有几分真心,可是生气的时候还不是把他叫过去骂一顿。
他所能信赖亲近的人就那么些,他把真心碰到自己面前,自己却不能还他以真心。他那么渴望,却要失望。黛玉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更酸涩了,几欲落泪。可是,她真得做不到。
黛玉想了很久,虽然自己给不了徒翀想要的真心,可是自己会把徒翀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爱护呵护照顾。
黛玉还不明白,若是把所有人放在一个位子,不分远近,若是这些人起了冲突,她又该站在谁哪里了?现在太子和豫王府关系如同蜜一样甜,可是等徒翀登基呢?他会无视豫王府势力大么?到那时候,黛玉又该如何抉择呢。
黛玉想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苏木一开始不敢打搅她,后来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把黛玉的钗环耳坠摘下来,虽然动作轻,黛玉还是醒了,睡眼惺忪说了句:“你也去躺会吧”。说完又睡过去了。
苏木却没去休息,只是搬来了小凳子在外面守着。
那边徒翀也没和徒翊多说,他还要回宫。
徒翊亲自把徒翀送到寺门口,徒翀翻身上马,扬鞭远去,徒翊见他远去却折回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