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翊张张嘴没有说话,徒翀有野心,有手段,日后又会成为那万人之上之人,他的妻子日后虽然至尊至贵,可是少不了纷争,少不了勾心斗角。荣华富贵或许是别的女子所追求的,但肯定不是黛玉所求的,黛玉求的不外乎是一有心人,可偏偏谁都可以做有心人,唯有帝王做不了有心人,尤其是一个有野心的帝王,更不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中。这怎么能算良配呢?
豫王爷唤了下人给他更衣,见着孙子一脸愁容,他说道:“凡事都会有转机,一切还未定呢。”
徒翊点头,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豫王爷的安慰之语,若是大势已定的情况之下,即便黛玉是豫王爷的亲孙女,豫王爷也是不会冒着得罪太上皇的情况下,反驳这门亲事,让豫王府不仅承担太上皇的怒火还要承担徒翀的怒火。
豫王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以豫王府的安危为先。
徒翊将豫王爷送至二门,豫王爷上马车之前扭头对着徒翊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和你叔父说。”
徒翊有些错愕,觉得祖父的交代有些不妥当,自己叔父是绝对把黛玉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那么任是那对父母都不愿意最后知道自己孩子的亲事的,现在瞒着自己叔父,那么可想而知叔父得知这件事情的怒火。
豫王爷自然是知道徒翊的顾虑,他沉声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告诉你叔父,依照你叔父的性子,只会徒增麻烦。“豫王爷自然清楚徒海的性子,对黛玉比对着自己的亲儿子还要疼爱几分,要是他知道徒翀去见太上皇,且太上皇召见自己的事情,肯定会不顾一切追过去。那么本来可以悄无声息解决的事情,也会被闹大的。到时候,无论是黛玉还是豫王府都少不了被人议论几分。
徒翊看着豫王爷的马车渐行渐远,神色晦涩不明,低语一句:“若是曦曦是我的亲妹妹。\\\”身边的小厮以为徒翊在吩咐什么,忙问道:\\\”世子爷在说什么?”徒翊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越长大他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重,顾忌的越多,考量的越多,就譬如黛玉的亲事。
豫王爷到了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凉风习习,带着几分寒意,他不由得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忠已经守在宫门口,宫变之后,太上皇身边的人,除了张德忠之外,其余的都换了。豫王爷知道那些人里虽然有和皇上想勾连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忠心耿耿,可是太上皇本就是疑心深重之人,经过宫变之后,更变本加厉,不止不相信伺候他多年的太监宫女,连自己这个身为他亲弟弟的人都不相信了。可是话说回来,原来张德忠在太上皇身边伺候是极其不显眼,丝毫没有身为皇帝身边大太监的跋扈,反而极其温和甚至有些软弱,但他却能安然无恙的守在太上皇身边,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胸中也是有些沟壑的。
张德忠的笑容与往日并无二致,很是恭敬的给豫王爷行礼,说道:“王爷来了,太上皇已经在殿内等着王爷了。”豫王爷颔首道:“多日未拜见皇兄,不知皇兄身体可好。”
张德忠说道:“太上皇身体无忧,只是......精神总是有些不济,也只有在太子爷过来的时候,才精神些。”
豫王爷挑眉说道:“隔辈亲,皇兄看见自己的亲孙子,自然会高兴些。”
“可不是么。”张得忠跟着豫王爷身边,脸上挂着笑容仿佛说闲话一般:“也是因为太子爷有孝心,常来常往,时常挂念着,隔三差五的不是差人过来,就是亲自过来。”单单夸了徒翀,却没有提及其他的皇孙皇子王爷们。
豫王爷已然明白了张德忠的意思,徒翀怕是比宫变之前更受太上皇的宠爱和信任了。
豫王爷转了话题问道:“张公公也上了年纪,不知身体可是康健?”
张德忠脸上的笑容更胜说道:“多谢王爷垂询,托太上皇的福,老奴身体还算硬朗。只是,人有旦夕祸福不测风云,也不知道老奴能不能见到太子爷子孙满堂。”
豫王爷心里一突,调侃道:“太子已是大婚的年纪了,成亲生子不过是这两年的功夫,公公怎么会见不到呢。”
张德忠叹口气说道:“这因缘之事,最是说不好,虽说太子爷到了大婚的年纪,可是他的亲事,太上皇和皇上虽都挑选了几家,但都尚未拿定主意,未曾选定。不过,太子爷一向有主意,太上皇又疼爱太子爷,多半是要太子爷中意才好。”
豫王爷心中暗叹一口气,张德忠话里透出的意思定是太上皇的意思,太上皇让张德忠说这些话,便是同意了徒翀的请求了,让自己先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怕自己倔起来,出言不慎,到时候不仅皇室面上无光,也是怕自己开罪了徒翀,或者是怕自己和徒翀闹翻了。张德忠刚说的人有旦夕祸福,怕不只是说他自己身体,多是说徒翀。自己的皇兄是担心徒翀日后的安危,怕徒翀被皇帝和皇后掣肘,不能顺利继位,所以才把徒翀和豫王府绑在一起。
可是依照皇兄的性子,可不会让豫王府借着黛玉成为徒翀的妻子日后的皇帝而势大。皇室之中为了杜绝外家势力过大,后宫里一枝独秀,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联姻,纳几位家世同样好的女子为妃,妃子之间相互掣肘。
黛玉日后......她的性子并不适合在宫里勾心斗角,而且也难保徒翀对黛玉的情谊一直不变,也不能保证徒翀不猜忌豫王府进而迁怒于黛玉。他心里是心疼黛玉,可是他不能拿豫王府去冒险,若是拒了,日后依照徒翀的性子,定会报复豫王府的。
豫王爷没有多言,往大殿而去,可是远远的他却看到一个身影跪在台阶之下。
豫王爷有些错愕,太上皇已经同意了徒翀的亲事,那么徒翀怎么又会惹太上皇生气,被太上皇罚跪呢。
张德忠顺着豫王爷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忧道:“也不怎么的,太子就和太上皇顶起来了,被罚跪殿前,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这天气渐凉,石板冰冷,也不知道太子的身体撑不撑的住。”
“皇兄年纪也大了,太子也该顺着皇兄才是,怎么能惹皇兄生气呢。”
“唉。“张德忠叹道,“太子爷脾气太倔了。”
豫王爷和张德忠绕过了徒翀往殿内而行,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两人忙进去通报,豫王爷刚到门口,便听到太上皇的声音:“快进来。”
豫王爷刚忙进去,太上皇坐在临窗的榻椅之上,神色极其疲惫,面容苍老,不复往日的威风凛凛。豫王爷心中一酸,上前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说道:“咱们兄弟不必行如此多的虚礼,你坐过来。”
豫王爷推辞道:“皇兄美意本不该推辞,只是臣弟来时坐了快一个时辰的马车,皇兄就心疼心疼臣弟,让我臣弟站会吧。”
太上皇微微颔首,语气很是平静的问张德忠:“太子呢?”
张得忠躬身答道:“太子还在外面跪着呢。”
“他这是在逼迫朕不成?”太上皇声音里带着怒气,“若真不许,他就跪死在外面不成?”
豫王爷忙道:“皇兄息怒,太子还年幼,年轻气盛。”
太上皇垂下眼皮说道:“他是年轻气盛,可是也不能是非好坏不分,朕看他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想指给他个人,他不要。”
豫王爷听了这话,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太上皇此举也太......欺人了些,要自己劝太子接受了太上皇指的人么。且不说日后这人对黛玉是不是一个威胁,再者若传到黛玉耳朵里,她定会对自己对豫王府不满的。
“好了,让太子进来吧。”
没等豫王爷理清思路,太上皇便吩咐着把徒翀喊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我下了剑三,一入剑三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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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变化
徒翀步伐略有迟缓, 向来是在外面跪久了,膝盖肿痛所致。
太上皇见了,眼底露出一丝愧疚, 可在看着徒翀紧抿的嘴角, 倔强的神色后, 那愧疚荡然无存, 甚至有些愤怒,愤怒于徒翀不听话。
一边的豫王爷将太上皇神色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太上皇怕是不仅仅是生气徒翀不听从他的安排,更是生气于自己的掌控力的下降,生气于自己的失势。自己的皇兄根本就没有接受自己是太上皇这一事实。
豫王爷打定主意要更小心翼翼一些,因为他的皇兄比往日更容易被触怒。豫王爷暗暗打量了一下徒翀, 心里有些吃惊,他不信徒翀不明白太上皇为何如此生气, 可是徒翀的神色还是那么平静,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出来太上皇的怒气所以不为所触呢,还是因为他心思深沉有办法应对太上皇所以神色不动呢?
基于对徒翀的了解,豫王爷更相信是后者。
徒翀一板一眼的给太上皇行礼, 又拜见了豫王爷, 豫王爷自是不敢受他的礼,忙避开了。
太上皇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问道:“你可是想明白了?”语气虽然平静,可是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 一旦徒翀回答不对, 暴风雨便会席卷而来。
徒翀抬起头回答道:“父皇前日派了刘博林去了金陵。”
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一愣。豫王爷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刘博林,好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