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不像鸟,而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他就那么笑着,恰似白纸一张。
总的来说缺乏一种可以称之为鲜血或是生命的涩滞之类的充实感(注:①)
“...太宰?”
我迟疑地出声,因为眼前这个太宰和我认识的太宰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同点,我有点拿不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平行世界还是穿越到了过去...按照这个太宰他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来看,好像还没有成年的样子——哇,我该不会是误入时光机回到过去了吧?
“咦,你认识我?”这个好像还没有成年的太宰用鼻音“嗯?”了一声,露出思索的神色,“不是高濑会也不是GSS,羊的话没有听说有成年人...哦~我知道了,你是误入这里的吧!”
他甚至还满脸无害地善意提醒一般道,“误入的话最好快点离开哦,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枪战,很快就会有黑手党后勤部的人来扫尾啦。”
绵软稚气中带着一点懒懒语调的声音,即使是正常说话也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样,跟幼年体的小奶音又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嗯...可爱?
“啊...确实也算是误入。”我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试探着问出口了,“那什么,可以问一下你现在几岁吗?”
虽然我也在我这么问出口之后,以太宰的脑子和天马行空一般的联想能力说不定就能把我的来历猜个大半。
在发现自己可能是回到了过去,而且还迎面碰上了过去的太宰,我觉得我还是得先搞清楚这是在几年前的时间线上,然后想办法找到我穿越的原因,找到了原因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果然,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后太宰突然就沉默了,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会儿。
“我啊,十四...不,好像是十五岁了。因为没有意义就没怎么记这个。”太宰打量完了之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也没有针对疑点啊他猜测的东西啊什么的发问——当然按照太宰的性格,绝对是打定了主意一面慢慢地跟我套话验证他的猜测,一面调查求证,所以他现在只是表现出一副单纯又无害小可爱的样子,“对了,要怎么称呼你...?”
“旦...咳,我的名字是望月泷,叫我望月就行。”因为被叫旦那叫习惯了,十五岁太宰问我要怎么称呼我的时候,我差点脱口而出[旦那]几个字。
——还好我及时刹住了[拍胸口.jpg]
“哦~望月桑是住在这附近吗?现在天已经黑了,让一位女性单独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就让我来送望月桑回去吧~”
......
可、可恶,我也不想吐槽的,但是这句话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了啊!
在说这句话之前十五岁太宰绝对是往我腰间的朱丽叶看了一眼吧!问题是看了朱丽叶一眼之后他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忽视了朱丽叶,还说出了‘让一位女性单独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就让我来送望月桑回去吧’这种话啊!
有一说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我说,以往都是我对女孩子们说这种话的。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微妙,太宰偏了偏脑袋疑惑道,“怎么了望月桑?”
“没什么,送我就免了,我觉得比起我还是你一个人回去比较危险...”我随意回了一句,想着要不先去看一眼这个时间段十五岁的自己,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我好像还是刚到横滨上任镇魂将的时候吧,忙着稳定建设浮目町都还没怎么在横滨活动搞万事屋,还要过段时间缺钱了才会出来想办法赚钱。
就在我想着这些,打算先把太宰应付过去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了一辆车,车停下来之后几个黑西装下车左顾右看似乎在找什么。
当他们发现太宰之后,连忙跑过来,“太宰先生,首领找您!”
“森先生怎么这么多事情,好烦啊,都要赶上跟更年期的欧巴桑了——”十五岁太宰没有丝毫顾忌地当着黑西装们的面抱怨他们的boss,目光稍微移动了一下,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哎那边那个,没错就是你,高尾是吧,你往左边让开点,挡住我视线了。”
被点名的黑西装不明所以地往左边,也就是我站着的这边走了几步,要不是我及时让开了一点就要被撞上了。
我走开一步之后脚步一顿,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这个叫做高尾的黑西装就这样走过来,完全不像是看到我这个位置有人的样子啊。
这些人似乎...看不到我?
想到这一点,我往那个高尾面前站了过去,伸出手在人眼前挥了挥,高尾的目光丝毫不变,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我又试探性地把手往人肩膀处放过去。
然而我的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这样穿了过去。
——哇,我不仅到了七年前,甚至我现在还是灵魂体的状态。
这么刺激的吗???
我在每个黑西装肩膀部位都碰了碰,都是毫无例外地穿过,只有最后当我走到太宰身边伸出手的时候,我的手才没有穿过去,而是碰到了太宰的肩膀。
比我还要矮一些的十五岁太宰在我走过去碰到他的时候就抬着头看我,近距离的对视下我看清了他没有被绷带遮住的那只鸢色的眼睛。
本应是国中生的年纪,普通的人在这个年纪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考试考不好,暗恋的女孩子不喜欢自己。
而十五岁的太宰,他的眼底却是荒芜没有生气的。
比亡灵更像亡灵的、在人间寻找合适墓地的游魂。
☆、十五岁 第二弹
“结果望月桑还是跟过来了哎~”
堆了不少杂物的小巷中,十五岁的少年太宰灵巧地在杂物间蹦蹦跳跳闪避障碍物穿梭前进着,“不过我正要去见的人可是新上任的港黑首领哦,这样也没问题吗?要是不小心听到什么秘辛说不定会被灭口哦?”
太宰说着用手在脖子处比划着横切的手势,并声情并茂地吐出舌头模拟死状。
“没办法,谁让现在能跟我交流的人只有你呢。”我冷静地回答道,没有跟他一样蹦蹦跳跳走路,而是绕过杂物找到落脚点向前走,因此落后了几步。
毕竟我是个稳重靠谱的成年人。
嗯...说起来,从十五岁到二十多岁,太宰这家伙身上没有变过的除了本体绷带,还有这个尾巴一样灵性的腰带哎。
而且被他带过的中岛少年和芥川少年似乎也有这个习惯。
我看着太宰熟门熟路地推开巷子里的一扇门走进去,原本轻盈的脚步声刻意地变得扰人起来,鞋底擦着地面啪嗒啪嗒地走进去,仿佛在以此抱怨一般,“又有什么事啊,森先生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点哎,差遣可怜的少年办事也要看时间啊。”
我跟着走了进去,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看起来像个诊所,房间里有各种医疗用的东西,桌子上能看到稍微有点旧了的听诊器,医疗病历卡之类的,书柜里装着各种和医疗有关的专业书籍。总之摆设就跟其他普通的诊所差不多。
就连待在这个诊所里的森鸥外,从外表打扮上看都跟普通的诊所医生差不多。
随意地梳到脑后的黑发,穿旧的白大褂,前端有些磨损的凉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下眼皮处的黑眼圈(注:①)。不仅看起来又颓又丧气,还微妙地有种社畜一般的疲惫感,“唔,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还有一堆事情处理不完,恐怕今晚又没法睡觉了...嗯,然后想着我通宵处理事务的时候太宰君说不定不知道在哪里痛痛快快地自杀,心里就十分不平衡。”
“什么什么??”太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因为这个?而且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太宰以看有害垃圾的眼神看了森鸥外几眼,然后颇有些嫌弃地撇开视线,小小声吐槽,“真不要脸。”
我:“......”
这种微妙的父子拌嘴一样的既视感,是我的错觉吗?
不,也许不是错觉。
因为森鸥外首次出场,以[森林太郎]这个身份在电车上跟我搭话的行为,我对港黑首领森鸥外的印象里始终保留着[戏精]这个标签,似乎没什么首领包袱。
虽然我跟森鸥外打过的交道也不算多,但是有些时候我感觉他某些方面和太宰挺相似的,包括有时候说话方式也是。
不过从年龄先后来说应该是太宰和他某些方面相似。
这么说来...
难道就是因为太宰十五岁,或者有可能更早以前就被森鸥外拐去做童工,然后近墨者黑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
而在我碰到十五岁的少年太宰的同时,我所不知道的另一边——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成年太宰,第一时间观察起周边的环境。
其实也不怎么需要观察,因为他目光所看到的与横滨街道没什么太大区别的街道上没有往来的车辆,只有一个个漫无目的游荡着的‘人’,而这些‘人’身上全都散发着朦胧的白光。
这些特异性已经足够让人联想到这些‘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