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邪门的很,从醒来之后,两人的个性就再也无法使用,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抬眼看着窗外的天□□晚,轰焦冻估摸着那个浑身黑漆漆的男人又要来给两人送饭了,这么想着,他浑身都绷的发疼。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傍晚昏黄的光从开启的门缝处洒进,全身上下裹的黑漆漆的男人抬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沉闷的兜帽加身,将他的面容严丝合缝的遮掩了起来。
而于此同时,本来还在暴躁的爆豪胜己突然沉静了下来,那双猩红的瞳子恶狠狠的瞪着,亮的像不可磨灭的光。
“吃饭吧。”
男人将塞在两人嘴里的棉布掏了出来,湿漉漉的口水沾染在他苍白的手指上一大片。
“劳资真是受够了,你到底要把我们关在这个破地方多久?”嘴巴终于得到了自由之后,看起来相当暴躁的少年,却冷静的不可思议。
“你抓我们不为勒索,到底是为了什么?”轰焦冻面无表情的冷声问道。
——沉稳的没有一丝被困绝境的慌乱。
男人顿了顿,拿起碗筷想要给两人喂饭的手停了下来。
几息之后,一个年轻的,与他外表形象毫不符合的轻快声音,从那沉闷的面罩之下传了出来。
——这是这两天来,这个男人第一次开口。
“呀嘞呀嘞、我说,你们两个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嘛~本来想好心给你们补充些体力,不过你们两个太聒噪了,让我有点不开心呢。”
——咔擦。
下一秒,盛满饭菜的白瓷碗,宛如失去羽翼的蝴蝶,一秒坠落,摔的支离破碎。
“既然如此~便来提前享受鹤带给你们的惊吓吧。”
凛冽的寒芒,快的宛如雷电降落,那把一直挂着他腰间的长刀终于出了鞘!
白光一闪,两人甚至还未感觉到痛,次拉一声衣服的撕裂声传来,紧缚在身后的手背便被长刀划破,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挣扎着汹涌而出。
男人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玻璃瓶,对准伤口处接满。
色泽艳丽的血液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缓慢流淌着,男人金色的瞳子里闪过满意的光芒。
——这妖艳的液体里,流淌掺杂着庞大又优质的灵力呢。
***
是夜,当繁星闪烁着挂满夜空之时,结萝正全副武装的站在绿谷出久的卧室里。
这一次,要面对的对手,不同以往是普通的人类,单纯的□□交换所得的魔力,根本不足以解决这次的严重事态。
结萝看着面前半大的男孩,此刻他的眼睛里担忧、信任、期冀混杂在一起。
“那么,我向你下令!”男孩开口道,也不知是激动又或许是因为台词过于羞耻,总之他整个脸红的像是快爆炸的番茄。
“英灵[Savior],以令咒的名义命令你!去将咔酱和轰同学带回来!”
少年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红芒闪过,手背上妖异的花纹瞬间浅淡了几分。
——而结萝终于久违的感觉到了,魔力充盈的滋味。
于是,她笑着答道。
“啊,必定不负所托,master。”
金色的灵子缓慢的输入到手心的罗盘里,白芒一闪,少女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下绿色海藻头的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
怔愣了片刻,他又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
“祝、祝武运昌隆。”
——说完这句
他突然哀嚎着捂着脸蹲在了地面上。
“啊啊啊啊啊啊好羞耻啊啊啊!”
***
漆黑的夜幕之下,破旧的庭院外朱漆的大门表皮早已层层剥落,色彩暗淡的难看异常。
白色的身影一闪,便翻过院墙潜入了庭院里。
结萝轻车驾熟的穿过荒草覆盖的院落,蛛网横生的回廊,脚步轻灵,闲庭若步的宛如在自家后院一般。
因为、
这座庭院的前身、
——是一座没有审神者的暗堕本丸啊。
失去了审神者的刀剑付丧神,倘若不补充灵力,过不了多久便会失去人身,重新变回一堆凡铁。
正因如此,结萝才如此确信,那两位学生一定还活着,只是被充做了支撑整座本丸的灵力库而已。
那么,若她猜的不错的话。
此刻,这两人,一定被关在这座本丸的中心点,最核心的控制室里。
——天守阁
第25章 番外
三日月站在萧瑟的庭院中央,夜风将他宽大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他背对着结萝,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繁琐的狩衣压垮一般。
而这身衣物,每次在出阵前,都要她细细为他理好。
——而这将是最后一次。
两人的脚下是古老又繁杂的阵法,猩红的线条用鲜血染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击溃粉碎。
结萝从背后将他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脊梁上,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倚靠于他。
“殿下,别怕。”
她却只是用脸颊狠狠的蹭了蹭他的后背,温热的泪透过衣料染湿了他的后背: “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已经很厉害了,真的。镰仓之战,查获溯行军断刀145名,博多湾158名,池田屋夜战94名,我的刀下有不计其数的敌刀亡魂!”
“我还跟夏爷爷学了阴阳术……”
“我……”
三日月将双手轻轻覆盖在她的上面,那双紧紧搂在他腰间的手,正不住的颤抖着。
“我知道,殿下,我都知道。”
“您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这还不够。您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整个溯行军的将首。”
“以身为剑,守护历史的长河不被篡改,是吾等付丧神的使命,只要能助您取的胜利,哪怕是付出吾等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您不是也抱着这样的信念,才选择成为审神者的吗?”
“所以……即使代价是……将吾等全权活祭……”
晚风轻扬,将他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到最后,结萝只记得,那天漆黑的夜空上薄雾缭绕,未满的月透过云雾倾洒,将眼前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然的银辉。
三日月宗近,被誉为天下五剑之一最美的那一刃,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好看的如梦似幻。
**
神明是多么慈悲的生物。
为守护而生,为守护而亡。
——即便只是最末等的付丧神。
结萝忽然想起,有一年的夏天。聒噪的蝉鸣至深夜,她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被吵的难以入眠。
于是她便绕过守卫的近侍,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将已经熟睡的三日月吵醒,央着他带自己溜出去玩。
他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带着惺忪的睡眼,趁着夜深和她一起偷偷溜去了现世。
他总是这样脾气好,什么都依着她,可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他终于强硬了一回。
——只是,将用性命做代价。
***
“殿下,不要哭。”他轻叹道。
即使下一秒就要赴死,他也总是这样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月光如水,落在他墨蓝的发间,轻柔的像是不真切的梦境。
“殿下,不要为我而哭,活祭其实一点也不痛的。”
“有形之物终将消散,能为殿下而死,是吾等付丧神的荣幸。”
结萝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爬了满脸。喉咙像被自己那颗苦涩的心脏堵住一般,更咽着,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也是这样一个未满的月,三日月牵着她的手,穿过后山郁郁葱葱的树林,银辉落了满身。
那时恰逢风神祭,漆黑如墨的夜空,绽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她坐在石头上,依偎在他的身边。
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他眼含笑意的看着她,那双绮丽的落了一弯新月的瞳子,满满的全是温柔。
那天晚上,伴着晚风和蝉鸣,他为她讲了一个有关风神祭由来的故事。
守护一方水土的风神,用一只眼睛为代价拯救了被洪水围困的村民。当灾难过去,人们却逐渐忘记了这位神明,他们慢慢地都离开了这里。
失去信仰的神明连长存于世似乎都变得很难,为了继续给人们带来庇佑……
——神明最终选择了堕为妖怪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爱世人吧。”结萝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的道。
那时候的她熬到后半夜的时候,其实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
三日月低头看着她有些困倦的脸,清浅的瞳子里带着璀璨的光芒,像是一汪落满了星辰的湖水,清澈,明亮。
“是的,神爱世人。”
***
而此刻,同样的上弦月,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宣告!”男人将她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拉开,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脚下的阵法缓缓亮起金色的光芒。
——不要!
结萝无声的呐喊着,身躯却僵硬的一动不能动。她眼睁睁的看着,温热的泪一串又一串的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