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基:“恰利·贝瑞请我送信给泰晤士夫人。”
一提到“泰晤士夫人”,剩下两名男人也同时转过头,骤然而来的视线让米基略略感到了压力,他硬着头皮将信件从口袋中拿出来,递给了那名穿着浅驼色大衣的青年。
后者在发现信件被拆时动作一顿,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拿出信纸,打眼一瞧,当即愣在了原地。
吧台前的绅士敏锐道:“什么消息?”
名叫托马斯·泰晤士的青年将信件直接递给了这名绅士:“你兄长可有的要忙了。”
福尔摩斯:“……”
歇洛克·福尔摩斯扫了一眼信件,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
写信人的字迹俊秀,一瞧就是出自女士之手,偌大的白纸上仅仅短短写了一句话——
[沃德爵士已暴露,请做出行动。]
信件落款不是人名,而是一个类似于象形文字的图案。这几日来福尔摩斯始终在研究壁画上的内容,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壁画上出现率最高的那个符号。
福尔摩斯盯着那个符号多看了几眼,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车夫:“你知道这封信是谁送的吗?”
“内阁大臣詹姆斯·沃德爵士家的家庭教师,”米基如实回答,“和我在一起的车夫认出了她。”
“好极了!”
福尔摩斯光速勾了勾嘴角。
这么一来,完全可以证明沃德爵士确实属于真理学会。而看样子,他这位家庭教师还不知道登特上校也收到了冒牌的邀请函。
“必须得尽快行动起来,”他收起信件,果断开口,“倘若让真理学会的人得知登特上校和沃德爵士同处一室被困在迈克罗夫特的棋局中,他们势必会铲除在外的一切线索。”
托马斯一凛,而后他也跟上了福尔摩斯的思绪:“这封信得送到泰晤士夫人手上。”
福尔摩斯:“找个牢靠的人。”
米基:“我可以去。”
托马斯和福尔摩斯纷纷一顿。
二人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门边的男人,米基的年纪也不大,说着一口地道的伦敦土话,一看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街头车夫。
“信件被拆过了,”福尔摩斯说,“是你拆的?”
“呃。”
米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恰利·贝瑞的话如实相告:“是恰利让我帮他读信,还说什么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是他把我引荐给泰晤士夫人的鬼话。”
托马斯当即了然——这是恰利·贝瑞介绍过来的人。
他侧了侧头:“你叫什么?”
“米基。”
“多大了?”
“二十三岁……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几天先跟着我干活,”托马斯没有立刻解释,“眼下情况紧张,路上我再和你详细解释。送信我来操心,那真理学会那边该怎么办?”
“好办。”
福尔摩斯思索片刻,而后已经有了答案:“闹场大的让苏格兰场的人出动就是,我需要泰晤士的孩子,还有你,赛克斯。”
手中拿着啤酒杯的赛克斯当即不爽:“泰晤士夫人使唤我就算了,你算老几?”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来,让刚刚还不服气的赛克斯莫名心虚。
“我知道你在码头区藏了什么,”他冷淡地说,“要我去告诉泰晤士夫人吗?”
“他藏了什么?”托马斯立刻察觉出了情况。
“……妈的。”
赛克斯狠狠放下啤酒杯,先是警惕地扫了一眼托马斯,而后不得不屈服下来:“你就说怎么干吧。”
福尔摩斯颔首:“泰晤士,你得派我一个能调动孩子的人。”
托马斯:“雅各布·泰晤士和‘逮不着’杰克随你差遣,我和这位米基去诺斯费尔德送信——”
“——送信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门外传来了第五个人的声音,豁然打断了托马斯的话。
室内其余四人纷纷回头,除了米基之外,与泰晤士夫人有所合作的三位男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来客: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魁梧、却有着一张较为和气的脸,重点是他身上穿着的标准的邮差制服。
这不是南岸街区附近的邮差,还能是谁?
赛克斯当即放下啤酒杯怪叫道:“这是真他妈的见鬼了!帮派分子、街头小偷,还有报童和车夫,泰晤士夫人到底还收拢了什么人,别告诉我你一个邮差也他妈的想横插一脚!”
面对满口脏话黑话的赛克斯,刚进门的邮差不过是一笑,而后看向托马斯:“需要有个人盯紧白教堂区,以及你们楼上绑着的那位朗恩博士。”
托马斯当即蹙眉:“你是谁?”
邮差:“我是福尔摩斯先生的人。”
托马斯先是一怔,而后意识到邮差口中的“福尔摩斯”不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而是……泰晤士夫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人。”
但……
“你说是就是,”他冷声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他确是我兄长的人。”
歇洛克·福尔摩斯冷淡开口:“没想到是你。”
邮差客客气气点头:“小福尔摩斯先生。”
“这是迈克罗夫特从福尔摩斯庄园带到伦敦的仆人,”歇洛克说完,总是保持着冷淡神情的面孔中浮现出几分讶然痕迹,“他竟然把你派了出来保护泰晤士夫人?”
从家带出来仆人。就算托马斯这种混迹贫民窟的人也明白这样的手下自然是左膀右臂、意义非凡了。
那位“情人”先生,竟然一开始就派了这么个重要角色来?!
这次轮到托马斯惊讶了,他应下了邮差的请求,目送他和车夫米基带着信件走出酒吧,而后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歇洛克·福尔摩斯:“夫人和你那位兄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怪托马斯困惑,说是情人,可泰晤士夫人又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眼下人都把左膀右臂委派过来保护夫人了,说是单纯合作也有点怪怪的。
对此福尔摩斯只是微微一哂,若有所思地目送邮差离开。
***
当天下午,诺斯费尔德庄园。
距离命案发生已经过了两天,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忐忑不安的可不止是沃德爵士那么简单,几名教授身上可是担着课程的,再这么拖下去将会影响工作。因而他们率先在庄园大堂拦住伯莎的去路:“马普尔小姐,你已经调查了整整两天,案情是否有所进展?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认为在场各位都有知情权。”
几位绅士话说的客气,但来势汹汹。
面对他们的质问,伯莎微微侧头,回答之前先行环视四周:因为是下午,又过了午休时间,憋了两天的宾客们基本上全部在场。伯莎多花了一点时间确认了沃德爵士的位置,而后点头:“当然,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说你在朗恩博士的房间内搜出了一封信,什么信?”
“啊,这个。”
伯莎再次看向四周,她没找到登特上校。
“是邀请函,”伯莎冷淡道,“就是这封邀请函的落款不是兰开斯特先生。”
“不是兰开斯特先生?!”
大厅里一名官员惊讶出声:“那,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伯莎灿然一笑:“我想你的夫人也没在邀请函之上吧,先生?在座有几位博士和教授亦是如此,不过是兰开斯特先生乐于结交研究者,大家相互推荐到访罢了。”
几名没在邀请之列的教授流露出讪讪之色,但仍然坚持问道:“那这封邀请函有什么问题?”
伯莎:“我不能说。”
提问的教授:“你——你这是故弄玄虚。”
“我当然得故弄玄虚,”伯莎毫不客气道,“我现在说出来,就等于把线索公诸于众。然后呢?你我干等着嫌疑人消抹证据吗?若是‘凶手’因此逍遥法外,这位教授,你可愿意承担责任?”
拜曾经的职业所赐,伯莎的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利落,她清晰且坚定地吐出这番话,再加上牙买加女郎那双暗金色的眼睛,这幅寸步不让的模样,竟然让几位教授有些退缩。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就在伯莎觉得节奏刚好,准备先行缓和语气给几位绅士们一个台阶下时,大厅的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情,值得当众争执?”
是迈克罗夫特。
此次密室“谋杀案”的另外一名筹谋者,总算是决定亲自加入这场戏剧了。高大的绅士拿着手杖不急不缓地走下楼,停在了伯莎身畔。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贯的礼貌笑意:“怎么了,亲爱的?”
伯莎:“没什么,就是几位先生心急了一些,可以理解。”
迈克罗夫特的手杖落地,一副耐心解释的模样:“破案总是需要时间的,即使是伦敦最经验老道的警探,也得讲究规则和证据。不过这几位绅士问得刚好是时候。”
“怎么?”伯莎转过头。
“你的新朋友送来了一封至关重要的信件。”
新朋友?
伯莎可不知道自己人在庄园内,从哪里又交到了新朋友。但是迈克罗夫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