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干笑三声的金在钟试图装傻“我说的是角色啊,角色。”
首次和对方脑电波在同一条线上的安文昊也笑“我也是,就是聊角色。”
两人相视干笑,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为了防止继续尴尬下去,安文昊迅速把话题拉回来,让金在钟继续。
再次继续的金在钟以防再次出现尴尬局面,试图快速带过说的特别含糊,直到说到女主角怀孕了,安文昊声音陡然变大“怀孕?!”金在钟愣住,试图理解他激动的原因“你也觉得怀孕有点突兀,对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安文昊就先问他为什么前后不通,明星之前不是没见过女主么,女主怎么怀孕的?
“还有另一个男性角色,算是男二,但戏份更少,估计是个客串。”金在钟说“那不是我的角色,哥想听?”
安文昊僵着脸说“我想知道完整的故事。”说完觉得太严肃了,缓和表情,勾起嘴角笑着说“就是好奇,故事总要听完整的才舒服,算是一种另类的职业习惯,律师么。”
不是很懂这跟律师有什么关系的金在钟笑笑,开始重头讲完整的故事,这次安文昊全程都很安静,一直等到他把整个故事讲完,才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一堆问题。有些金在钟能回答上来,比如孩子不是他的,为什么他想要当爸爸,是因为喜欢上那个孩子的母亲了吗?
金在钟觉得按照角色就是‘本人’这个逻辑的话,他应该不是喜欢上了安文姝,喜欢可能有那么一点,但没有喜欢到愿意当爸爸那么夸张,更多的应该是信任孩子妈妈的能力,能解决一切的问题,然后借此机会靠近女主,他对女主感兴趣,对神奇的女主报以珍稀动物的态度,想近距离围观之类的。
还有些金在钟回答不上来,比如为什么女主都说分手了,也在妖怪的爱情魔法中明显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他还不走。明星既然有个花花公子的设定,那花花公子怎么都不可能独恋一枝花,这个设定不是就崩人设了吗。这个金在钟是真回答不上来,没办法带入本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干那么弱智的事情,更不可能像故事里的那个明星一样,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到这个地步。
可安文昊一副他肯定能回答的样子,问的金在钟很是苦恼“哥,那是剧本,我只是扮演角色的人,这些要问作家才行,作家的设定是这样的。”
安文昊不满道“那个角色不就是你吗!”问完就愣住。
金在钟也楞了“安文姝告诉你了吗?”怎么知道的?
动了动肩膀的安文昊低头换了个坐姿,再抬起头时迫切想要知道详细情况的态度没了,人也重新温和起来,笑看金在钟“猜的,感觉故事里的明星跟你的设定很像,随便猜的,没想到猜中了。”
歪了歪头的金在钟有些迷糊,安文昊却一下愣住了,因为金在钟歪头的那个瞬间,有点像安文姝,不对,是安文姝想他!
呼吸猛的一窒的安文昊徐徐放松呼吸,舔了下瞬间干涩的唇瓣,咽了口口水,眼睛紧紧的盯着金在钟,双手不自觉的上下摸索。金在钟被他的视线弄的有点不舒服,看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摸出包烟弯腰冲着安文昊,问他是不是找这个。安文昊愣了愣,连声说是,从他手上拿起烟盒的刹那收声,低头挡住表情,语气平静的问他要打火机。金在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掏出打火机递给他。
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的安文昊被突然冲入喉咙的薄荷味冲了一下,轻咳一声反射性看向手里的烟,金在钟见多了这种情况反应很快,说是薄荷味的万宝路不习惯会这样的,要不他出去买一包别的。安文昊摆手说不用,又抽了一口,这次有准备,就好多了。他也不是真的要抽烟,就是需要镇静一下,给他一杯酒,效果是一样的。
安文昊的这个动作让金在钟想到了安文姝,想起之前安文姝对薄荷味的万宝路的态度倒是自然的很,可能是她抽过?还是女孩子对这种清凉的烟接受力比较强?女士烟很多都是薄荷味的吧?
两人都沉默起来,各自想各自的,安文昊想故事里的安文姝活的太辛苦,他的小妹妹活的好辛苦。什么国家,什么高位,什么事业他不在意,他只知道,安文姝活的很辛苦。她周围都是黑暗,一点光都没有,尔虞我诈的环境得多累才能仅凭一己之力坚持?高反?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高反,能坚持着活下去,就是一切。
哥哥突然理解了小妹妹,不是理解妹妹的高反,他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那个,但研究的结果让他不容乐观。可他现在理解安文姝了,理解的不是高反,只是理解了安文姝的行事作风,为什么那么功利,为什么只能看到利益,为什么一切都可以用价值评判,看不见纯然的爱护。因为安文姝的身边没有那些,从来就没见过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警惕呢,不管是谁都会警惕的,这根高反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黑暗啊,黑暗啊,生活在黑暗中的孩子啊......
“你知道,爱如半夜汽笛吗?”
“什么?”
安文昊对愣神的金在钟解释“村上春树的一部短文《爱如半夜汽笛》,知道吗?”
金在钟讪笑“我知道村上春树。”开玩笑问“是不是有点无知?”
安文昊没接茬,直接给他复述那篇短文。
女孩问男孩:“你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
少年想了想,用沉静的声音说:“半夜汽笛那个程度。”
少女默默地等待下文---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
“一次,半夜突然醒来。”他开始讲述,“确切时间不清楚,大约两三点吧,也就那个时间。什么时候并不重要,总之是夜深时分,我完完全全孤单一人,身边谁也没有。好吗,请你想象一下:四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连时钟声都听不见,也可能钟停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正被隔离开来,远离自己认识的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场所,远得无法置信。在这广大世界上不为任何人爱,不为任何人理解,不为任何人记起---我发现自己成了这样的存在。即使我就这么消失不见,也没有人察觉。那种心情,简直就像被塞进厚铁箱沉入深海底。由于气压的关系,心脏开始痛,痛得像要咔哧咔哧裂成两半。这滋味你可知道?”
少女点点头。想必她是知道的。
少年继续说道:“这大概是人活着的过程中所能体验到的最难以忍受的一种感觉。又伤心又难受,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不不,不是这样,不是死掉算了,而是假如放在那里不管,就真的死掉了,因为铁箱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这可不是什么比喻,是真的。这也就是深夜里孤单单醒来的含义。这你也明白?”
少女再次默默点头。少年停了一会儿。
“不过当时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汽笛声,非常非常遥远。到底什么地方有铁路呢?莫名其妙。总之就那么远。声音若有若无,但我知道那是火车的汽笛声,肯定是。黑暗中我竖耳细听,于是又一次听到了汽笛声。很快,我的心脏不再痛了,时针开始走动,铁箱朝海面慢慢浮升。而这都是因为那微弱的汽笛声的关系。汽笛声的确微弱,听见没听见都分不清,而我就像爱那汽笛一样爱你。”
几百字的短文,一根烟都不要就说完了,听故事的金在钟有些没懂,不是没懂故事,故事很好懂。他没弄懂安文昊这个时候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讲故事的安文昊低声叹息。
一根烟烧到了烟屁股,安文昊都没发现,抬手准备抽的时候才看到,灭了烟,望着金在钟“我们能感受到铁箱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脏收紧,伤心难受到恨不得死掉。我们也能听到远方的笛声,那未必就是爱情,也未必只有爱情能让远方想起微弱的笛声,笛声能打破一切,穿透深海凿穿铁皮唤醒孤寂的我们。”
“但文姝不行,她感受不到。她不知道被关在铁箱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铁箱被沉入海底代表什么,她不懂。她自始至终都活在箱子里,她习惯了。习惯了空气被一点点抽干,习惯了呼吸困难,习惯了四下漆黑一片,习惯了心脏痛的要裂开。习惯了,习惯之后呼吸多困难都无所谓,能活着就行。习惯了四下黑暗,用其他感官弥补。习惯了再怎么疼的心脏只要还能跳,就不会死。”
“她习惯了那些,你懂吗?”
“......”
金在钟很想说他懂,但...他真不懂,他们在说安文姝?那位怎么看都不像这种设定的人啊。这样太惨了吧,安文姝即便不是什么幸福快乐的设定,但也不是这么悲惨的设定吧。
安文昊无声的叹了口气,视线越过他看向电梯的方向,那是他送安文姝上楼的方向,那也是他想跟安文姝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家住只是没说出口的方向。他其实对安文姝还是有些没说出口的埋怨的,什么都可以不谈,爸妈总要在乎的啊,爸爸虽然没说但很难过,妈妈表现的足够明显了,可安文姝装看不见,安文昊很难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但他没说,没说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妹妹还小,有些事需要她自己想开,另一部分就是他有些担心,安文姝是不是故意那么做,故意想要把她和‘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