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敢再伸手,只暗自嘀咕了句,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眼前的书本猛然散发出了刺目的光芒,她挡了挡眼,缓了会儿等到光芒散去。
这会儿她再看就发现它已经完全的不同,不说封面上的纹路此时已然变为了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完全自杀手册六个字,就连侧页上鹤见济的名字也消失的没了踪迹。
如果不是扉页上依旧留存着的血迹,她几乎要以为方才有人用一本普通的笔记本置换了她刚刚摆在桌子上的鹤见济。
“风间桑返。”就在她用钢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手册上的文字的时候,她毫无准备的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她的脑海中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的波段与她有些相似,但认真听起来却多了几分机械的质感。
“你是谁?”桑返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我是你手中的这本手册,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手册子,”那声音说道,“你唤醒了我,现在你有义务完成我的一个要求。”
“等一下你这个套路的方式不太对吧?你看那些神话故事——这种时候不该问我有什么愿望么?明明阿拉丁神灯被人擦过以后就会完成擦灯人的愿望,怎么轮到我就成了完成灯的愿望了?”
“因为我不是神灯,另外建议你多读书,一千零一夜里还有渔夫与魔鬼这个篇章的故事,后者是个忘恩负义到要杀掉救出自己的渔夫的恶棍,这样对比一下,有没有觉得只是让你完成愿望的我真是一个好人?”手册子槽人的风格完全和她是师从一个派系,“而且我必须强调一点,是你选择了我。”
这是强词夺理吧?难道不是它强行收了她的血么然后在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难道这程序一走这本册子就成了她的?
桑返气笑了,她平静的问了句,“所以呢,你要我做什么?”
手册子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在得到她的回应后,在她脑海里回复道,“你还记得你那天救下来的那个男人么?”
“记得啊。我记性不至于差到忘了几天前的事。”桑返摊手。
“他快死了。”手册子仿佛没听出她话里饱满的情绪,“你得救他。”
?
如果手册子有视力,它一定能看到她满脸都是“凭什么”三个字。
“凭他救过你,八年前正是他帮你逃脱了噩梦,虽然他当时并非本意,伸出的援手也只是顺应形势,但你应该记得自己的誓言,对吧?”像是读懂了她内心在想什么,手册子当着她本人的面翻起了旧账,为了让她相信,它还补充了更多的细节——具体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它有亲身经历。
她不得不信。
而八年前……
桑返闭了闭眼。
她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如果有机会,她会无条件的回报这份恩情。
“那你想我怎么做?”
“跳跃世界线,去找寻到他存活的【时间】。
这条世界线的他已经没救了,你翻开笔记就能看到他的死亡时间以及最有可能的死亡原因。但其他时间线的他依旧有存活的可能性,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可能”。我知道你的能力,只有你做的到这件事。”
它话音落下,看完了上面的讯息的桑返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
“姑且不论我能不能做到,”她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哪两个字么?
——命运。”
她的选择,是拯救。
第7章 总是
桑返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然是大亮。
垃圾桶里有燃烧过后的灰烬,那是她昨夜做的笔记。
【X月Y日晚间七点,于三木大厦被“久石真希”枪杀。】
这正是自杀手册中阐明的,他的死法。如此的简单明确详细具体,简直就像是蹿跃着在说快来改变我。
于是她就此发呆了半宿。
桑返蹭了蹭被子,困意正浓厚,拉扯着她起床的意志力。
她认真的考虑了赖床的可能性,偏生手册子闹钟一般不安分的在她脑海里放着奏鸣曲叫她起床看消息 ,她有些不堪其扰的摸出手机,而第一条邮件的来者正是齐藤。
【给你安排了个临时队友。】
队友?
桑返打了个哈欠。
她这些年都是独行侠般都做着任务,就算是作为搭档与她合作到现在齐藤看起来也更只像是中间人。而他晓得她的脾气,怎么会越过她的意见做出了这样的指令?
难道是有什么不得已?
在知道三木的事来源于特务科以后她就做过心理准备,毕竟官方两个字永远大过天。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该有解释吧?
她洗了把脸,不再多想。
“如果你在冷静了一晚上以后还是那样决定的话,我不会阻拦,”手册子在她脑海中说道,“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一旦你救援失败,他死亡的那一刻你就必须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去往别的时间。”
“别说的这么绝对嘛。”桑返耸耸肩,“连凶手的名字和死亡的准确时间都知道了,我难道还阻止不了他的死?”
“如果有什么意外呢?”
“不会有意外。”她“啪”的一声关掉了水龙头,力道重的有些夸张,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透顶的东西,但她再仰头看向镜子的时候,目光已经平静的像是远山的泉,“如果有,我会杀死意外。”
手册子没再说话。
而做好了出门准备的桑返换了一身轻便休闲的装束准备去万事屋打卡上班,昨天的事件还未曾解决,虽然昨日因为时间太晚放了她回家睡觉,但在那之前她都有跟进调查的义务。
她心里哼着jojo的bgm,甩着车钥匙蹦蹦跳跳的下了楼,走在台阶前的时候甚至双手背在脑后用跳格子的模样一节一节的往下跳着。
她活跃的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子,口里还喊着“无敌的白金之星”之类的“咒语”——毕竟这附近没什么人住,她并不担心会有人看到她丢脸的样子。
——然后她一下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桑返手里的钥匙啪嗒掉在了地上,她后知后觉的开始回想自己刚刚的沙雕模样,并短暂的考虑了灭口的可能性。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点懵。
然后她终于想起来了,来源于齐藤的早间通知里说的某件事。
喂喂喂“队友是谁什么时候到”这种事应该早点说清楚吧?
她憋的差点撕碎了背包的带子。
*
“太宰治,年纪二十二,还请多关照啦。”
这是她与这个满脸笑容的男人在正式见面以后的第一次正式交谈,以及第一句自我介绍。
他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外穿的沙色外套长到了膝盖的位置,他没扣上纽扣,所以俊秀的风度里更多的是飘逸。
虽然顶着的黑发蓬乱的像是未曾打理过,衣领与衣摆也并未理到齐整,但天生的美貌并不会被这些外在条件磨灭,他深色的瞳孔总像是有许多故事,是让人想望入其中的神秘。
如果不是他最初给她留下的糟糕印象,她会对他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但也只是如果。
“风间桑返。”看完了齐藤的讯息的桑返合上了手机,“我入职时间尚短,”至少重新挂上名字以后的时间才不到一周,“还请前辈多照顾。”
“这个是当然的,毕竟小桑返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露齿笑的模样分外的明朗,“能和小桑返一起工作,一定是命运的天意。”
这家伙一定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吧。
桑返笑了笑。
在几分钟前,齐藤转发了他的现任搭档国木田先生对于这家伙的评价以及对于她这个临时搭档的忠告。
而端看他的模样,她完全没办法想象为什么收到的会是“恶魔、瘟鬼、变态”之类的形容词。她以为至少也该是“温柔神秘笑容爽朗的万人迷绅士”这种夸奖——虽然害她没了房子这点她能怨念到买新房子以前。
但一天都还没有结束,她就迅速理解了这些称谓的由来在哪里,并对国木田精准精辟的起名产生了共鸣。
她曾答应过手册子,一定会挽救这个人的性命,她也曾自信满满,觉得绝不会需要跳跃时间线改变过去。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需要救的这家伙竟然是个自!杀!爱!好!者!
她难得的,有点暴躁了起来。
*
“说起来,齐藤先生为什么向我们要求的是太宰?”谈完了合作的国木田在事后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并不是说他不好,”他在说出这种好像有贬低意味的话以后迅速补充了一句,算是勉强维持了一下侦探社的形象,“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应该能更好的[配合]工作?”
“我信赖你们的能力,也相信我的搭档能完成任务,”齐藤笑了笑,“我选择太宰先生,是因为一点私人原因。”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那孩子的情绪波动,他认识她以后她就是那副风吹雨打都冷漠的样子。但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她还保留着幼稚的兴趣,耳机的歌也满是童年回忆。
她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