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澜瞧着黛玉头发披散开来,一双眼直直盯着自己的模样,情不自禁弯腰附身凑上前去,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乖乖睡觉。”
黛玉笑弯了眼,抬头也学着纪远澜的样子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快去吧,否则丁案来了你还没把事办完。”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院子里刚起的紫鹃和雪雁侯在一边等着纪远澜出来,见着纪远澜,刚要上前就见纪远澜摆了摆手,唤了东福过来。
紫鹃一怔,小心问道:“小王爷可是不习惯我们伺候?”
“寻常我院子里也少有丫鬟伺候梳洗,不过如今黛玉和我同住一屋,东福自是不便再进内里伺候,这惯例也得跟着改了,在外边时我的事交给东福来打理,在屋里时你们得操两分心。”
“我们明白了。”
东福跟在纪远澜后面,招呼这几个人去打水还有准备别的东西。
目送纪远澜离开,紫鹃看向身边的雪雁,“你说,小王爷和我们姑娘以后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总觉得小王爷待女孩儿格外的珍惜,并不见有半分的不喜欢。”紫鹃说完自己也摇了摇头笑,“你当我是在说胡话得了,只是突然感慨,到了王府反倒是比在贾府时还要自在。”
姑娘不是用来买卖的,纪远澜也有心同下边的丫鬟们保持着距离,别说是房里伺候的丫鬟,整个王府的丫鬟也不见得有和纪远澜亲近的。
这倒是格外省心,总不至于会出现旁的是非。
“你们站着做什么?小王爷既然已经醒了,估摸着姑娘再睡一会儿也该起身,还不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得进去伺候姑娘。”
“严嬷嬷今儿比昨儿个要起得晚些了。”
“你这丫头嘴利得很,什么都有得说。”严嬷嬷笑着嗔道:“行了,不管姑娘往后如何,养好身子比较重要。”
从前身上落了病根,如今成了亲,就不再是闺中的黄花闺女,日后是要生养的,自是得把身子精细养着,免得让夫家不满。
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倒也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永康王府只有纪远澜,子嗣一事怕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黛玉才迟迟醒来。
“姑娘可醒了,再不醒严嬷嬷可要催着我们叫你起床了。”
“时辰还早,不过倒是比昨日起得迟多了。”黛玉一边穿鞋一边往外看,“他还在书房里吗?”
雪雁端着水进来,紫鹃忙着和她说话,说完了话才回答黛玉,“早上从这儿出去后一直都在书房,不过想着快到了早饭的时辰,严嬷嬷已经差人过去问了,是不是要过来和姑娘一块用饭。”
闻言黛玉点点头坐下,看向镜子,不由得一怔。
“怎么了?”
“你看镜子里,总觉着模样比起从前来,好像变了似的。”黛玉说完逗乐了自己,“这话我自己说了都觉得荒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紫鹃倒是真的仔仔细细看了看黛玉的脸,轻笑一声开始替她盘发,“姑娘这话可不荒谬,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不过瞧着要圆润了些,眉眼弯弯,又心情开朗,自是瞧着不同从前了。”
“恩?”
“更别提成亲后换了发髻,若什么时候把额前的头发养长了也一块盘上去,怕是更不一样。”紫鹃弯了弯腰试着弄了一下,突然愣住说不出话来,盯着镜子里那张脸半晌才吸了一口气。
打从黛玉进了贾府,她便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虽知道黛玉生得貌美,却也不知道那时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出落得这么大方又带着灵秀的模样。
仔细看着,真是不同了。
“你发什么愣,还真把玩笑话当真了?”
“姑娘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我说的是真心话,不过——”紫鹃小心把额前碎发整理,直起身把珠花戴上,“难怪小王爷和姑娘说话时喜欢凑近了说。”
“为什么?”
“因为离着姑娘越近,越能看得清姑娘长得多标致。”
“你早上怕是刚喝了一罐子的蜜。”
黛玉不禁笑起来,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有意无意的在手心划来划去,“雪雁,你瞧紫鹃莫不是疯了,大清早的说起胡话来了。”
正拧了帕子过来的雪雁忍不住笑,“难得听姑娘说她一句,平日里都把她宠着,这不给宠出一身毛病来了。”
“什么时候我又宠着她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传来纪远澜的声音。
“昨儿个还因着我说了紫鹃两句跟我置气,怎么今儿就改了口,看来我这王妃是心情难测,比天变得还快。”
紫鹃和雪雁忙退开站在一旁行礼,黛玉不紧不慢的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发丝,这才慢慢起身看向走进来的纪远澜。
真小气,心眼比针孔还细。
“王爷早,不过王爷要再说下去,这早饭怕是不必拿过来了,让一肚子的气给喂饱了吧?”
“还不让厨房把早饭送来,再晚些你们姑娘可要气饱了。”
紫鹃和雪雁低声笑起来,低着头退出里间,都不见人影了还能听到两人的笑声,惹得黛玉面上一热。
瞪一眼面前的罪魁祸首,黛玉转了转眼珠,“事情办完了?”
“再忙也得过来陪你用早饭。”
原本一肚子的话在听见这话后便一句也说不出来,黛玉只盯着纪远澜看,忽地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坐下。
纪远澜一怔,刚要开口便见黛玉绕到他身后去。
“这样好些吗?”
有些凉意的指尖贴着额角,纪远澜闭上眼往后虚靠着,“好多了,等忙完了这一阵闲下来再陪着你到处去走走。”
“去别处走走?”
“自是你没去过的地方,京城里也看腻了。”
黛玉轻笑一声,低声应道:“好。”
第55章 第五十五回
往北疆去的消息从宫里传出来,传到永康王府时,黛玉已经从纪远澜口里知道,只是看见那道圣旨才有了实感。
原来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离开京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什么时候启程?”
“再快也要三日的准备时间,随行去的人也要一路安顿,尽管不过才一千人,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路上安顿不可大意。”纪远澜看向永康王,“只是这一去少说一年,京城也不知会起什么变化。”
“远水就不了近火,真有什么变化你也来不及赶回来,再说,皇上既有心思派你去往北疆,必定是有把握这一年内不会出大的乱子。”永康王说完,忽地改了口道:“你个年纪轻轻的小娃正是历练的时候,难不成京城少了你朝廷便缺了根顶梁柱?”
闻言纪远澜失笑道:“父亲教训得是,是我多心罢了。”
“行了,这两日在府上多陪陪你母亲,她平日里嫌你,你这一走一年不能回京,怕是心里惦记着。”
边上黛玉看了眼身边的纪远澜,刚要开口,纪远澜便已经握住她的手。
“我和黛玉这就去母亲房里给她请安,不过家里还有韵安那丫头在,多少能替我分担些侍奉父母的担子,倒也不必担心母亲在家无趣。”
亏得还有一个纪韵安,否则他这一走,永康王府倒真的是冷冷清清了。
黛玉忙向永康王点头示意,跟着纪远澜离开前厅。
“母亲不出来接旨可以吗?”
“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房中休息,她要出来接旨了,怕是这来传旨的也不敢受这一拜。”纪远澜失笑,“你忘了母亲是什么出身吗?”
经纪远澜这一提醒,黛玉这才想起来永康王妃的出身,也觉自己刚才问的话太无理,摇了摇头。
纪远澜看着黛玉,“三日后启程,你这两日请陈大夫来把把脉,这一路去,怕是遇不上陈大夫这样对你病情了解的,开一副方子备用,再带上几服药,这样在途中你有不适的话,也不会措手不及。”
自知自己身体羸弱,黛玉点了点头,“那明日请陈大夫来便是,不正好要给母亲问脉吗?你白日不在府上,我和韵安陪着母亲,到时让陈大夫替我也把把脉便是。”
“恩。”
两人到了主院外,还未进去就见纪韵安走出来,见着两人,摇了摇头,低声示意他们俩这会儿别进去。
黛玉和纪远澜有些纳闷,不过也依言跟着纪韵安往回走。
“母亲刚歇下,刚才还觉得头疼难耐,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着,可别去扰她了。”纪韵安说完打量着两人,“圣旨下了,怕是不日就要启程了吧?”
黛玉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只是母亲的病看着越发严重,明日请陈大夫来瞧过后也不知能不能好转。”
闻言纪韵安忙安慰,“虽是头疼难耐,但这季节头疼脑热难免,养半个月也能养好了,你和哥哥既要出远门,一路上牵挂着怕是也不安心,母亲也是担心你们牵挂,这才瞒着耽误了。”
黛玉和纪远澜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内疚。
这两日纪远澜忙着处理这件事情,几乎都在书房里,黛玉原本每日早上都去请安陪永康王妃话家常,头两日还能多说些话,昨儿就见了她一面就说是有些乏了让她回听阑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