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一听,连盒子一起全都塞到了她手里,“那就都给你了。”
宴梨抱着那木制的零食盒子失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被接连两声巨响吓了一跳,眼前一下子烟雾弥漫起来,她被呛得咳嗽不止,就听耳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有毒!”
小鱼抽出刀捂住口鼻,护在宴梨身前对她说:“言姑娘,你小心!”
宴梨已经看见白雾之中人影晃动,刀光剑影,偶有血溅出,有片刻的慌乱,但还是紧张的对面前背对着她的人说:“小鱼,我去躲起来,你管好自己!”
她不想拖累小鱼,说完之后,也不等小鱼回话,左右张望着倒退几步准备躲起来,谁想还未曾走几步,不知道绊到什么一匣子跌倒在地,手心蹭破,手里的零食盒子也不知道甩到了哪里。
而要爬起来的一瞬,宴梨突然灵机一动想到李莫愁的话,整个人又重新趴在了地上,慢慢放缓呼吸。她是第一次这么做,脑子里想着那本让人无语的功法,慢慢的感觉到思绪虽然清晰,身体却越来越轻……
她就那么一动的趴在那儿,不管有人在她身边厮杀,不管谁的脚踩到了她,也不管热血洒在后背上……身体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突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还没拿下吗?万一陆小凤和花满楼回来,咱们都不是对手。”
另一个男声得意道:“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人引去别处了,一时半会儿绝对回不来!”
“小心使得万年船。”稳重的男人声音刚落下,片刻之后又问道,“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不就在那边吗?已经没了气息,估计刚刚乱起时,咱们的人先解决了她。”
“很好,这样回去也有个交代,速战速决,拿下这批货物!”
宴梨从他们说到自己的时候就觉得心一紧,之后就算听不到他们去哪儿了,仍然不敢有一点动作,更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出差错,极力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听不去想,不知不觉好似进入到了一个玄妙的状态。
另一边,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一个猎户引着越走越远,心中便察觉不对,利落的出手制住那人,迅速的轻功往回赶。
离镖局驻扎之地近了,两人皆听到了兵器相撞的声音,脚尖点在树梢,一跃跳进战场。王巍然此时因为中毒正在勉力支撑,一见到突然出现的二人,立即激动的喊道:“陆兄!花公子!”
活着的镖师们见到救兵到来,心中充满希望,对敌时的回击也越发的有力。匪徒首领见势不好,立即发信号撤退,却比不得陆小凤和花满楼武功高,与镖师们协作制住了七八个匪徒。
他们并未直接伤及匪徒性命,那领头人见状,撤离时看了一眼右侧的同伙,那人微微点头,回身便甩出一把毒针,其他人能动躲了过去,被抓住的匪徒无法动弹正好被射中,不多时便七窍流血而死。
也因为这一阻挠,陆小凤和花满楼没能去追剩下的匪徒。花满楼站在血泊中左右“张望”,微微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阿梨!你在哪儿?”
陆小凤立即四处搜寻起来,突然在一棵树不远的递上看到了熟悉的衣服,立即便冲了过去:“阿梨!”
花满楼听到声音,紧跟在陆小凤身后冲了过去。陆小凤见宴梨背上全都是血,却并未看到伤口,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觉似有若无,顿时便紧张起来。
花满楼的嗅觉极其敏锐,鼻尖全都是血的味道,心便揪在了一起。伸手想去摸宴梨的脉搏,但他又看不见,只觉得碰到了什么柔软的地方,来不及多想是什么,就感觉到手下心跳声虽然缓慢却并不虚弱,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镖局其他人不知道,见两人围在一起,都以为宴梨出了意外,其中小鱼是最自责的,明明自己也受了伤,此时却边捶打着自己的头边哭道:“都是我!明知道言姑娘不会武功,竟然还不保护好她,花公子,你骂我吧……”
宴梨其实不是一点儿感知都没有的,此时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声的哭,思绪渐渐清晰,从耳边的声音上发现好像安全了,立即便睁开眼。
花满楼最直观的感受到宴梨心跳越来越有力,正觉得高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放在何处,倏地收回来背在身后,白皙的面上微微泛起红晕来。
而陆小凤正半托着宴梨在怀里,最先发现她挣开眼睛,立即惊讶道:“阿梨?你没事儿吧?你刚刚呼吸极弱,怎么……”
宴梨动了动身体,坐直,一眼便注意到小鱼鼻涕眼泪还有血在脸上糊成一团,有些嫌弃道:“小鱼,你脸上脏死了!”
小鱼一僵,猛地用袖子擦了把脸,但因为她没事眼神中难掩惊喜,“哼”了一声转身去收拾残局。
宴梨的视线跟着他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一片被血染红了的地面,血泊中又躺了好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她不知道真正的尸横遍野是什么样子的,但目之所及的一切,对她来说几乎等同于尸横遍野了……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宴梨双手撑着自己起身,站起来之后却一个不稳就要栽向地面。
花满楼听到衣服摩擦和风的声音,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住了人,等碰到了和男人完全不同,更显柔软的人时,手指蜷缩,到底没有松开她,而是让宴梨靠在了自己身上借力站起来。
“谢谢。”
花满楼摇头,扶着她往马车那儿走,“无事,你身上有伤吗?”
宴梨想说“没有”,但是一走动牵扯到后背,忍不住便“嘶——”了一声。花满楼一听,担心的问:“阿梨,你哪里受伤了?”
“就是磕碰到了,没事的。”
第14章
花满楼扶着宴梨回到马车上,嘱咐她:“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端盆水过来清理一下。”
宴梨没办法想象一个贵公子一样的人为她端水,立即道:“我现在已经好很多,我自己去打水吧。”
“你手不是受伤了吗?”
“你怎么知道?”宴梨看了一眼手掌内的擦伤,花满楼不是眼盲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花满楼牵起嘴角,无奈的解释:“刚刚扶你上马车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你小声呼痛了。”
好像确实是,宴梨不好意思的蹭了一下鼻子,还是觉得花满楼可能不太方便,“不然还是叫陆小凤帮忙吧?”
花满楼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宴梨。宴梨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立即解释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陆小凤那人看起来就不像公子你养尊处优的,我哪里忍心你做事……”
花满楼无奈的摇头,“你就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了,也直接叫我名字吧。而且,端盆水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说完,转身畅通无阻的走到镖师那边要了一盆水。
宴梨见他走了,不太敢看外头,默默缩回马车里。过了一会儿听到马车外有人叫她,探出身子一看,就见小鱼站在下头,立即勾起嘴角笑着对他说:“不是说让你叫我‘阿梨’就行吗?小鱼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鱼偷偷攥紧拳头,递过来一罐药膏,愧疚的说:“阿梨,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宴梨接过来,看了一眼小鱼包扎起来的上臂,问道:“我都说我自己会躲好的,你看我不是根本没什么大碍吗?你呢?你的伤严重吗?”
小鱼连连摆手,“不严重,匪徒之前扔的毒烟不过是让人失力的,身上都是皮外伤。”
他说毒烟,宴梨才想起自己当时虽然觉得呛,但是身体上好像并没有其他感觉,咬咬嘴唇若有所思,心里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她这顺丰顺水的长大,也没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此时花满楼端着水回来,听到宴梨在跟人说话,出声道:“这位镖师,是担心阿梨吗?”
宴梨回过神里,解释道:“小鱼是来给我送药膏的。”
花满楼未说话,而小鱼当着这位公子的面还是有些拘谨的,立即便告辞道:“少东家说怕在此地久留还会有危险,准备一会儿火化惨死的兄弟之后就直接赶路,花公子,阿梨,你们准备一下。我去帮忙了。”
小鱼都说的事儿宴梨是真的帮不了忙了,便没有说什么。而花满楼等这两马车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犹豫了片刻,道:“阿梨你手上有伤,先洗干净手,之后整理自己的时候……不如我帮你洗帕子吧?”
“好。”
于是花满楼站在马车下洗了干净的帕子就递给马车里的宴梨,宴梨把帕子擦脏了再递给外头的花满楼。不过她也不清楚她背上到底多脏,只能大致擦一擦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至于脱下来的衣服,花满楼问了她的意见,准备拿去烧掉。临走之前,想到已经有人给了宴梨药膏,到底没有把他的拿出来。
天已经黑透了,宴梨留在马车里自己挖了点药膏两只手互相蹭着抹药,花满楼回来之后,帮她受伤的手绑了干净的布条以防感染。
这短短的一个月左右,宴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其实挺没有安全感的,但是此时火光之下看着花满楼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安心,并不是武力强大与否带来的,而是单纯因为花满楼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