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是个什么概念?
这片土地已经经历了许多次更新换代,变成了天皇统一管理的地方。
街上有了用电控制的灯,有了不用牛拉的汽车。
童磨和她的父母肯定连骨头都找不到了,消失在这人世间。
茜子有些茫然的摸着自己的胸口处,那里滋生出一股苦闷。沉重的闷闷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压的她难受。
她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追她了,再也没有人会催她结婚,她可以安心的生活在这个世上。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肆意的活着。
但是……为什么她并不快乐呢?
“望月?”
义勇疑惑的看着眼前闷闷不乐的茜子,不懂得对方明明刚刚还沉浸在感慨惊喜中,就因为看了报纸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
还有……
对方为什么会一直提德川幕府?提一个已经不复存在被历史长河淹没了的政权?
难道是德川的后代吗?
茜子周遭萦绕的那种氛围,让义勇感觉茜子与这个世界有一种脱轨感。
就像对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这些疑惑在义勇脑中绕了一圈就被他藏在了心底,他并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富冈先生,怎么办?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个神女……”茜子声音有些发涩,脸上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来。
正常人又怎么会突然穿越两百年呢?
那笑容似笑似哭,看的义勇不禁皱了眉。
“你在说什么东西?”
说完,他补充了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
如果有的话,在那时候……为什么不出现呢?
所以他从来不信神明那一套,世上唯一存在的异类就是食人鬼。
——是要用他毕生性命去斩杀的东西。
义勇抬头看了眼街上,人潮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只剩一些挂着暧昧红灯的地方,还停留着几名青年男子。
已经很晚了。
再不走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夜晚是食人鬼出没的时间,他不清楚这个城镇有没有鬼。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还有望月跟着,凡事总是小心一些好。
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茜子,“能走了吗?你别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不然干脆哭出来。”
茜子诧异的看着义勇说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她就没见过安慰别人要人哭出来的,不都应该是你别哭了吗?
义勇顿了下,“那不然先走,你去了住宿处再哭。”
茜子:“……”
她内心的烦闷一扫而空,找不回自己刚刚难过的情绪来。
茜子复杂的看着义勇,“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会安慰人。你明明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让人瞬间忘却烦恼。”
义勇:“?”
***
他们两个人走了没多远,就在附近的一家旅馆住下,在老板娘诧异的眼光下要了两间屋子。
就在茜子准备进屋的那一刻,富冈义勇冷冽淡薄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望月。”
茜子回头,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嗯?”
义勇沉默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来递给茜子。在茜子不明白诧异的神情中解释道:“这应该能支撑到你在这里稳稳落脚,找到合适的生活方式。”
茜子愣住,颠了颠手里沉沉的袋子。银币与纸币之间的混音从里面穿出,看起来对方十分慷慨。
“你要抛下我了?”
义勇蹙眉,“我们本就不是同道人,明天早晨天亮我就会走。”
茜子知道,她并不能再强求对方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是刚认识,两个人完全不熟悉。对方帮自己也可能只是看自己可怜,而且还给了自己这么多钱。
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那我们还会再见吗?或者你留个你的地址,我以后把钱汇给你。”
义勇对上茜子那纯粹的绿色眼瞳,轻垂眼皮:“不用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的。”
以他的身份再和对方相见,并不是一件值得让人庆贺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对方身边可能存在着食人鬼或者更糟的事情。
“你早点休息吧。”
义勇留下这么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去。
茜子瞥了眼手上的钱袋,轻叹了口气。
感觉欠了对方好多啊。
她拉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屋内灯火通明,天花板处亮着那据说是用电的灯。房屋的布置与她生活过的极乐教有些不一样,也与之前住过的紫藤花之家不一样。
这间屋子明显的更偏向于西式化,铺着厚且高垫子的床铺,床边红木柜子上摆着一盏小灯绽放出温暖的黄色光晕。
茜子往床边走了几步,看到老板娘摆放在枕边的换洗衣服。白底绣着粉色樱花瓣的和服整齐的叠放在那里,茜子指腹摩挲着和服料子,眼底晦涩一片。
她真的好久没穿过除紫色以外的和服了。不出意外,以后也不会穿紫色了。
不过,这个和服料子摸起来就好高级。这家旅馆也太有钱了。
茜子抱着和服走进浴室,那里有一个类似浴盆般的东西。它的上方还有一个喷头,是让它出水就可以了吗?
她利索的打开水龙头对准自己的发顶,冲洗着自己的长发。温热的水流打在茜子头上,没几秒劣质的黑豆染发膏就被冲洗下来。
源源不断的黑水顺着自己的发丝流下,茜子抹了把已然变成小黑脸的脸颊。
看来这个染发膏不能只用一次,得多买几个留着备用。
洗完后,茜子擦拭着自己还算是黑的头发直至它不再滴水。再换上新和服,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走到窗边,她向外观察着这个不一样的世界。虽然路上行人已然不多,但街道依然灯火通明,恍若白日。
是真的穿越了啊。
茜子在心中轻叹,视线落到了手腕处的镯子上。那是一块通透的老坑种翡翠,是当年她逃婚前一天童磨的母亲给自己的。
她犹豫的看着那镯子,手指不由自主的转着它。在紫藤花之家时,她就已经把那件白无垢扔了。当做阔别旧日,迎接自己的新生。
这镯子是唯一一件和过去有关的东西了。
“这是原野家献上来的,我当时一看就觉得它很配你就让人打了个手镯。”童磨夫人温婉的声音晰晰在目。
……就先留着吧,也当做是一种纪念。
茜子抬头,与窗外的人影刚好对上视线。
蓦地,她心跳漏了一拍,肌肤表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没记错这是五层?
“晚上好啊小姑娘,你闻起来好香啊。”
趴在茜子窗户上的人呈一种扭曲的姿态,脸贴在玻璃上。混浊的竖瞳死死盯着她,眼底满是贪婪。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尖舔了下嘴,努力吞咽着泛滥的口水。
“你可以,让我吃掉吗?”
茜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在对方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打开窗户拎住对方的衣服领子,让对方的头伸进来,然后猛关窗户夹住对方的脖颈。
“唔……”
随后措不及防又打开窗户将对方头抡在窗坎儿上,松开手任由对方自由落体。
做完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茜子“啪”的关上窗户。拍拍双手,嫌弃的看着下面。
“吓死你祖宗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啊就敢学别的流氓来占你祖宗便宜。”
第八章
舒舒服服洗完澡沉浸在房间优雅格调中的茜子,此时好心情被毁的一干二尽。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都怎么回事?
怎么能恬不知耻的扑到别人窗前问那种问题?
回想起刚才那男子怪异的眼神,茜子拍了拍胸脯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一瞬间都以为自己见鬼了。”
要不是她反应及时,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明天跟老板娘说一下旅馆的防卫措施好了。
茜子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坐下慢慢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滴水的头发早在刚才那会儿晾的半干,她将打结的地方都一一顺开,心疼的看着脱落下来的几根头发。
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脱发了吗?
接下来一直要用染发膏染头发的话,都不知道会脱发成什么样子。
茜子惆怅的看着手上那几根在床头灯光照耀下,发根泛着炫彩光的头发。
不染吧,太刺眼了。
染了吧,头顶熏人气味还容易脱发。最后还可能导致自己变成一个秃头女孩。
那时候又是一个刺眼的发型。
七彩长发与亮眼光头。
茜子沉重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悉悉索索——
房间内突然响起类似爬行动物经过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听的茜子头皮发麻。
这房间不会有虫子吧?
不应该啊,这么高大上的旅馆难道都不除虫的吗?!
天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那种爬虫了好吗?!
那种要不不出没,出没就是成群的爬虫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