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福尔摩斯翘过来的脚踢下去:“别心急,福尔摩斯,你还有两天时间——我的那篇专论,两天后才会发表。对了,格兰特要再婚了,他也邀请了你和华生。”
华生笑道:“这是件大好事啊。”
福尔摩斯转而把腿抵在地板上伸长,“哈!显然可怜的格兰特拜托了伍德你,去为他仔细鉴定他的这一任新娘。真是难为你愿意挤出时间,去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
华生:“……”为了朋友嘛。
林蒙将请柬放下,忍俊不禁:“福尔摩斯你真该瞧瞧我告诉格兰特他的新娘其实是个男人时,他的表情。”
华生:“…………真的假的?”
林蒙煞有介事道:“当然不是真的,华生。我只是见格兰特太过紧张,所以开个玩笑,缓解下他的焦虑之情。”
华生:“……”这都是什么朋友啊。
福尔摩斯假假地道:“我相信格兰特会感念你这一番好心的,伍德。”
林蒙往前倾了倾身体,深刻意识到了福尔摩斯心情不怎么美妙:“最近没有有趣的案件吗?要不我给你提供个潜在案件?”
福尔摩斯睁开眼睛,示意她说说看。
林蒙歪靠着扶手:“这个潜在案件是我昨天听俱乐部的一位夫人,梅罗夫人,谈起最近在伦敦社交界大出风头的一名女士,从梅罗夫人对其的简介中我意识到的。”
福尔摩斯扬扬眉:“你那个阿克索俱乐部。”
华生还来不及吐槽他们俩发现案件的眼光,就被这个俱乐部吸引去了大部分注意力。有的小报对这个俱乐部持批判和故意抹黑态度,毕竟这是个女性俱乐部不说,还掺杂了上流社会淑女们和伍德医院青年医生们的绯闻。当然,也包括“高斯·伍德”。
林蒙眨眨眼:“哦,华生,请你务必不要像其他好事者一样,误会我是个花花公子式的医生。”
华生:“……对不起。”他什么都没说呢。
福尔摩斯:“继续。”
林蒙没能继续下去,因为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是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探长。
雷斯垂德探长扬了扬帽子:“先生们,我打扰了。”
雷斯垂德探长没想到林蒙也在,他稍微还有点尴尬,到底林蒙这两年来,也不止一次两次地让苏格兰场自己推翻原有的裁定了,避免苏格兰场陷入冤案的旋涡中,但却让苏格兰场的警员们颜面受损。好在这种体验,雷斯垂德探长从福尔摩斯这儿也感受了好几年,有了免疫力,所以他就尴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雷斯垂德探长这次带来了一个凶杀案,位于诺森十字街的帕梅拉夫人,她年仅四岁的小儿子,在吃了邮差送来的一盒点心后死了。苏格兰场初步认为是点心中,被凶手下了毒。
福尔摩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林蒙的神色变化:“伍德?”
林蒙收起了闲适的神态,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当然!”福尔摩斯转而笃定道:“你要和我说的潜在案件,和帕梅拉夫人有关?”
林蒙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想我可能已经知道这次命案的凶手是谁了。”
雷斯垂德探长:“??”啥就知道真凶是谁了。
华生觉得他得尽快习惯这种事,还有就是他等了下,也没等来福尔摩斯叫他,于是华生想了想,主动出声道:“既然伍德和你一起去,那我就不跟过去了,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拿起他的外套,头也不回道:“你可以接着看你的报纸,华生。”
华生注意到他脸上展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还有点急切。等他们人都离开后,华生低头看了会儿报纸,忽然福至心灵:‘福尔摩斯这是很乐意再和伍德一起侦破案件吗,我想是这样没错,他们可是从很久前就是搭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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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诺森十字街的路上,林蒙简单地向福尔摩斯说了她所知道的。
帕梅拉夫人最近在伦敦社交界大出风头,她是一名富有又漂亮的寡妇,在不久前从外地搬到了伦敦。她说她是继承了先夫留下的大笔股票,想换个环境,于是带着六岁的小儿子来到了伦敦。
帕梅拉夫人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大批的追求者,这让许多淑女们看不惯。
根据梅罗夫人的说法,帕梅拉夫人之前还有过两个孩子,但都不幸夭折了。
而帕梅拉夫人仅剩的小儿子来伦敦后,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出现了腹泻的症状。梅罗夫人向她倾力推荐了伍德医院,帕梅拉夫人当时应了,可伍德医院这边并没有接收到她的小儿子。
梅罗夫人对此还有点恼火。
引起林蒙注意的,是梅罗夫人提起帕梅拉夫人时,说她的先夫给她留下的南非某公司股票利润真高,竟然能让她如此挥霍无度。这里的某公司,据林蒙所知确实存在不假,但是因为原料在世界各地进一步被发掘,导致原本的奇货可居,变成了便宜货,导致这家公司的股票价格一降再降,三年前就宣告破产了。
或许帕梅拉夫人还有其他的生活来源,但是林蒙还是不禁怀疑起她有其他大笔金钱来源,比如说杀害孩子以获取孩子的保险金。
不过林蒙只是怀疑这是一个潜在案件,将它说给福尔摩斯听,让福尔摩斯去打发时间。但是就是这么巧的,帕梅拉夫人的小儿子今天就被毒杀了。
这真的是个巧合吗?
林蒙倾向于认为“不是”。
福尔摩斯听完后,不客气地指出:“你最好先清空你的猜疑,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起案件,伍德。不然,你会发现同样是证据,我会看到其他的可能,而你会选择往可以支持你猜测的方向去联想。”
林蒙点了点头:“我知道。”
诺森十字街
林蒙见到了当事人帕梅拉夫人,诚然,帕梅拉夫人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这种美艳,再加上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女性娇态,让见到她的人都很难移开目光。
看苏格兰场的警员们,在询问她时,都忍不住挺胸抬头,声音恨不能温柔再温柔,也可见一斑。林蒙心想他们的认知中,绝对没有帕梅拉夫人可能是个蛇蝎美人这一项,只会认为她是如此的楚楚可怜,要遭受丧子之痛。
这时,帕梅拉夫人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美人落泪,有着很有冲击力的美感。
林蒙也不禁多看了帕梅拉夫人一眼。
等她收回视线来,就对上了福尔摩斯明亮又锐利的眼睛。
林蒙:“?”
福尔摩斯道:“不要让一个人的特质影响你的判断能力,伍德。”
林蒙:“……你也得承认她是个具有惊人美感的女人吧,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没有否认,但他随即指出:“这是值得注意的一点。”
“确实。”林蒙已经收敛了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放到这桩案件上——在自己仅剩的孩子刚死的情况下,如果是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她可以是悲伤的,也可以是愤怒的,更可以是歇斯底里的,但是绝对不该是仍旧注意自己仪容是否得宜的。
林蒙很快了解了这起案件的经过。
据美丽的帕梅拉夫人说,她之前就收到过恐吓信,但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哪个心上人被自己吸引而恼羞成怒的淑女写的。可今天自己的孩子误食寄给她的包裹内的甜心后,竟然就那样死了,这让她后怕地意识到,那封信可能不止是个恶作剧,而是冲着自己来的,凶手想要毒杀的人其实是自己。
接下来,林蒙和福尔摩斯默契地分开行动。
林蒙先看了下那盒点心,比起适合大人食用,它更符合小孩子的口味。
林蒙接着去看了尸体,她这次就充当了苏格兰场的验尸官,很快就确认死者是服用了砒霜。
林蒙抬眼看了下正在轻轻啜泣的帕梅拉夫人,转过去对魂不守舍的雷斯垂德探长道:“雷斯垂德探长,我想我需要将那盒点心和这具尸体,带回到我的实验室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们实验室如今可以给出死者中毒的具体时间了。”
再看帕梅拉夫人的反应——哦呼,正中红心!
第58章 猎鹿帽(17)
雷斯垂德探长咳嗽了一声,没再偷瞄帕梅拉夫人,而是转向林蒙:“你说什么?哦,中毒的具体时间,对吗。可这桩案件我们不需要吧,明显他是吃了点心后没多久就死了,他的母亲帕梅拉夫人,还有女仆们都可以作证。”
“说的也是。”林蒙假装赞同道。
帕梅拉夫人的神情又变了呢。
除了帕梅拉夫人的神情变换外,林蒙还有其他的发现。
那就是砒霜这种毒药的毒性,其实并不像大众以为的那样恐怖,见效也不会那么快速。
如果说死者只吃了一小口点心就一命呜呼了,那么不是说明这一口点心中砒霜的含量远超致死量,要么就说明死者以前就已经中毒了。
水土不服是也会出现腹泻的症状,但是服用砒霜同样会出现腹泻的症状。
除此之外,服用砒霜的外在表现还有呕吐、腹痛等。
再有林蒙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多样性皮肤损害的症状,这是慢性中毒才会有的外在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