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风清扬观林蒙根骨、心性和悟性,皆是上等。
如此种种的,他便决心将独孤九剑传授给林蒙。
林蒙自然是求之不得。
至此,风清扬课堂就开课了。
这独孤九剑分别是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和破气式。有一篇足有三千字的总诀,且第一招的总诀式,有种种变化,就是用来体演这篇总诀的,第二招是破剑式,是用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之后的几式亦是如此。
风清扬先将总诀教给林蒙,待到林蒙熟烂于心后,就开始教她总决式。这总决式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如果忘记了一变,接下来的几式就会使得不对,因而这“地基”需得稳扎稳打。
风清扬回忆道:“当年我学这一招,花了三个月时光。”
林蒙不由好奇:“师父是从哪儿来的独孤九剑呢?是不是师父年轻时,遭仇敌追杀,不敌后不幸落下悬崖,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剑谱?”
风清扬扬眉:“你都是从何处听来这样不靠谱的江湖传闻?”
林蒙撇撇嘴,当然是从金庸宇宙里听来的。
哪想风清扬接着道:“我年轻时有仇敌不假,可若说落败逃窜,倒也轮不到我。”
林蒙:“……”
林蒙若有所思道:“年轻时啊。”他们现在可就在一处悬崖边上,大前提还是风清扬在这儿穴居。
风清扬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心中有几分窘迫,还有几分黯然,只收起了题外话时间,严肃了神情道:“集中精神,接下来我演练一遍。”
林蒙:“是。”
风清扬钻研独孤剑法十数年,练剑更有数十年,他在剑法和武学上的理解,远非林蒙这个菜鸟能比的。但林蒙也有自己的优势,她因为之前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所以也并不会拘泥于一招一式,这倒是正和了风清扬的脾胃。
再有林蒙她根骨上佳,仅这一点就足够甩下很多人了。此外,身健则心灵,心灵则易悟。林蒙修炼的健身强体法门,着实照应着这句话,让她学习起来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间,林蒙就在修习第一式,从一开始的照葫芦画瓢,到后来自行领悟,接着就是融会贯通。
期间她也不止用剑,也用树枝,木叉等。
像其中的木叉,林蒙是用来在溪水中叉鱼。风清扬对吃穿坐卧看得很淡,但林蒙还是个孩子,每日运功量又大,在吃上更不能马虎,所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利用叉鱼来练习剑法,并非风清扬直接提点的,他只是教导林蒙需要懂得活学活用,剑招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另外,林蒙觉得她也需要试炼对手,所以就自己开动了脑筋。
不止是溪鱼,还有飞禽走兽。
像丛林深处的蟒蛇,就没少遭殃。
林蒙还有心尝一尝蛇胆,但她闻着腥臭味,到底没下去口。那些遭殃的蛇和蟒,无毒的多成了林蒙和风清扬的下酒菜,剩下的林蒙都送下了山,让村人们看着料理了。
因为她捕蛇这一举措,林蒙还迎来了短暂的敌人,一只雄鹰。
林蒙总觉得这走势,好像有那么点熟悉,不过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接受了一波来自雄鹰的袭击。
飞鹰的抓力不是开玩笑的,何况它还有着空中优势。
猝不及防下,林蒙差点被它抓瞎眼睛,得亏林蒙用手中做剑的木棍格挡及时,但那截坚韧的松树树干,都被飞鹰抓出了深深的痕迹。
林蒙心有余悸之余,还就和它杠上了。
林蒙一来是想出口恶气,也有跃跃欲试拿飞鹰练剑的心思,所以飞鹰不来她这边夺食时,她反而会主动找上门去。没过几天,她连飞鹰的巢穴在哪儿,都摸得一清二楚。那儿危崖对峙,不远处涧水下奔而成瀑,怎么看对林蒙来说,都怎么凶险。
反观那只飞鹰,雄壮有力的翅膀张开,在地上都形成了一道可怕的阴影,危崖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蒙并没有因此气馁,怎么也要攀爬过飞鹰这道坎。
刚开始的时候,林蒙还会吃亏,一次手背还被叼去一块肉,弄得血肉模糊的。
风清扬知晓后,提前教了她破掌式——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剑破掌式将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鹰爪虎爪、铁沙神掌,诸般拳脚功夫尽数包括内在。只是从前都是对付人创下的招式,眼下却是要对付一只货真价实的飞鹰。
林蒙从中获益匪浅,后来再和飞鹰对战时,它就屡屡落于下风。
说来也是奇怪了,那只飞鹰似是感受到了林蒙的汹汹战意,竟也不躲,有时候还会主动迎战,哪怕后来受了伤,也战意不减。
林蒙其实对它已生出几分喜爱,否则她也不会只用树枝,也不曾往树枝中灌入内力,不然那飞鹰早就被她穿膛了。当然了,林蒙本身在剑法上,在和飞鹰的对决中,有了长足的进步。
也不仅仅是剑法。
在又一次人鹰大战时,飞鹰退避后往上飞起。林蒙竟是身随剑起,犹如神助般,纵身凌空直上三尺,内息循环于周身,再借一次力,又同飞鹰翔空般,再往上纵身了一段距离。尽管事后林蒙自己回忆的时候,她都觉得非常玄幻,可等那之后找到感觉,她还是能够再次做到的,也算是无师自通了轻功这一门。
再说眼下,林蒙这次是彻底把飞鹰打懵了。同时,林蒙的总决式,也更进一步,风清扬在验收时,尽管努力绷住脸,可心中的满意是怎么都藏不住。
经过和飞鹰的连环战,林蒙的好胜心这次尤其强烈,为了迫使风清扬主动露出破绽,林蒙还拿出了她好久没用的袖炮。不过在使用前,林蒙有主动出声提醒,风清扬并没有觉得不可,相反他一边使用破箭式来应对疾射而去的石珠,一边还给林蒙做了解说。
这破箭式中的“箭”,则总罗诸般暗器。连这一剑时,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要学会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风清扬这么解说着,手上也不停,亲身给林蒙演示这一剑。林蒙现学现用,她可是很清楚袖炮威力的,所以分毫不敢大意,所幸配合着轻功身法,林蒙没被反射回来的石珠伤到,而是将石珠击到不远处的地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砰砰声。
风清扬扫了一眼,转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林蒙。
林蒙:“?”
风清扬道:“我倒是不曾见过此等暗器,看起来有几分袖箭的意味。”
林蒙举起一只手来,乖巧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她看起来很是自豪的样子。
风清扬冷道:“你倒是不怕旁人说你不走正道,行事不够光明磊落。”
林蒙放下手来:“师父你这么说,小心暗器大家知道了骂你歧视。毕竟在我看来,暗器无好坏,端自在人为。我又没有用暗器偷袭,怎么就不光明磊落了,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制作的暗器,我怎么就不能把它当寻常兵器用了。”
风清扬大喜,朗声道:“好,好!我早该知道你有这样的觉悟,不是那等明明做了伪善之事,却还是要给自己套上高尚名头的伪君子之辈。看来我也不用担心,日后你行走江湖时,被那等劳什子正派作风戴上枷锁,失了变通!”
林蒙笑着应是。
风清扬心情大好,加之林蒙在修习独孤九剑上进展,远超风清扬预期,所以在林蒙说她要回家一趟,参加兄长婚礼时,只嘱咐她不要懈怠,便大手一挥就放她归家。
林蒙简单收拾了下包袱,就要下山和心树汇合。这两个月林蒙在山上练剑,心树其实也没有闲着。林蒙她在这边发现了杜仲,茅塞顿开,因为杜仲胶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等同于橡胶,而有了橡胶,她能做的事那可多了。因而她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心树,顺带又听了一耳朵的彩虹屁。
下了山,无脑吹心树立刻迎了过来:“小师叔。”
他早已收拾妥当,马也给备好了,林蒙只需要翻身上马即可。只不等他们策马出了村口,就听得上方有清亮的鹰啸声传来,接着一只神骏的飞鹰落下来。
林蒙福至心灵地伸出一只胳膊,它随即落到了上头。行吧,古有独孤求败有雕兄,她退而求其次有了鹰兄。
心树张了张嘴。
林蒙狠瞪他:“你闭嘴!”
心树:“…………”
第14章 沧海一声笑(6)
林蒙离家时还是盛夏,归家时俨然已近深秋。
傅夫人早就在门口等着,甫一见到林蒙,就心疼道:“你小小年纪,一离开家就是大几个月,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哪里比得上家里,你看你都黑了瘦……”傅夫人说着说着就熄了声,林蒙冲着她就是灿然一笑。
林蒙是黑了些,只是肤色更为细腻健康罢了。要说瘦,那是更没有的事。相反她明眸湛然,顾盼生辉,十二分的神采照人。
傅夫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清减了,又见她这般神采奕奕,心里只有更慰贴的。
林仲雄和林震南都不在家,他们一个正忙着镖局事务,一个已去洛阳迎亲了,便是傅夫人也有诸多事宜要忙,林蒙反而成了家里的闲人。她摸了摸鼻子,和傅夫人知会了一声,就回了伏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