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男人想要的东西很多,金钱、地位、权力、女人、继承人。”轻轻从背后抱着她,“我很高兴你懂的很多,可能有时候是懂得太多了一点。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要是你只懂得布料、珠宝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会看不起你,觉得你只配待在卧室里给我生很多孩子。可我想,我应该需要一个更好的妻子,而不仅仅是给我生下继承人的漂亮女人。”
她想,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确实,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男人根本不会也不知道要寻求一个灵魂伴侣,只需要美好的肉-体就行了,至于灵魂和思想,没人关注。
灵魂与思想很重要,但又不重要。
两个人互相吸引,最初的动力必定是性吸引力,就像加百列会喜欢她,那也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孩,爱情首先始于颜值,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由颜值产生的爱情才会进展到寻求思想合拍和美好灵魂,没有第一步,也就没有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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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这个自觉性其实已经很超前了。
她觉得不能要求更多,他出身在不拿低阶层的人当人看的贵族阶层,耳濡目染的全是那一套不拿女人当人看的思维方式,能有一点进步,就很不错了。
她现在是爱他的,也愿意顺着他说他想听的话,哄着他。至于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于是她说:“好啦,你不要总觉得我会喜欢别的男人,你是男人,要自信。至少你现在可以知道,如果那个人不比你更富有的话,我是不会考虑的。”
他装模作样的大惊,“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欧仁?!”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也许吧。”
他挠她的腰,弄得她笑个不停,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
第二天是加百列的21岁生日。
俩人出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过晚餐就回了别墅,没有在外面溜达。开罗的治安并不好,白天还可以,晚上不□□全。
说到写信,两人加在一起每周要寄7、8封信。这周书商阿方索先生又给她寄了两瓶娇兰的新款香水。
她结婚之前,福楼拜又写完了一部戏剧,阿方索先生收了稿,再次开出下一个剧本的预付稿费。福楼拜给了维塔丽4万法郎的结婚礼金或者说嫁妆。
阿方索先生说到她的工作,新书《贞德传》4月份交稿,很快开始做广告、预售,预订10月底发售,出版名改为《奥尔良的少女》。
预售数目很好,已经预售了3000多本,预计可能会实际销售出1万本,按照1本稿费1法郎来算,她将会收入1万法郎的稿费,还不算今后陆续销售的稿费收入。
她一下子就跃升成“万本大佬”了。
阿方索先生问她下一本准备写谁。
维塔丽已经想好了,下一本仍然是法国本土女性历史名人,路易十六的王后,奥地利的玛丽·安托瓦内特。
*
【14岁的女孩不安的坐在马车上,马车不时颠簸,木制车轮碾过石子,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让女孩心跳加快,继而心烦意乱。
她还记得母亲的叮嘱和泪水,想着不久之前她还是美泉宫里最无忧无虑的人,备受父母宠爱的小女儿。她以为父亲的去世就是最糟糕的事情了,但现在,离开了美泉宫,离开了奥地利,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法兰西!在地图上多么遥远啊!那儿会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只是想想就让她心头升起一种难言的情绪,仿佛就连想一想她都受不了。
……
法国宫廷的人十分无礼,他们不允许法国公主带着自己的侍女和侍从,可怜的小公主不得不泪眼婆娑的告别了一直陪伴自己到达法国边境小城的宫廷女官、侍女和侍从。
他们在国境线上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法国宫廷女官和侍从脱下她穿着的奥地利长裙,换上了法国宫廷长裙。
换下她习惯穿着的长裙,这种感觉就像抛弃了她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从此以后,她就要一个人面临法国宫廷那陌生又可怕的一切。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紧紧扼住她的心脏,她觉得浑身发冷,她多么想就这么跑开,跑回维也纳!】
*
加百列很客观的评价:“更像传记而不是。”
维塔丽愤愤的抽回稿纸,“我谢谢你啊。”
“别客气,这是我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工作。”
翻白眼,“我不是真的要感谢你。”
“别写了,你不是刚交了一部书稿吗?”
“已经交了几个月了,我有15个月的交稿期限,阿方索先生给了我预付稿费。”
“给了多少?”
“5000法郎。”
“只是200镑,我给你200镑,买下你15个月的时间。”
“不是这么算的。”
“那要怎么算?”
“你给我钱,不是我自己赚回来的钱,那不一样。再说,你现在没有钱了,你的钱都是我的,你用我自己的钱买我的时间?这怎么算账的?”
“哎呀!我忘了这个!你要给我发这个月的零花钱吗?”
“等等。”她拿出钱包,数了两张10镑的纸币给他。这个时代的纸币还是大大的印刷品,进入20世纪才开始用新型的纸币。
加百列认真的收下纸币,“谢谢你,我的妻子。”
“不客气,应该的。”她也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他笑着在她脸上响亮的“吧唧”亲了一下。
*
加百列的文学欣赏水平很高,但他自己不写,是觉得作家仍然是“职业”,对贵族来说算不上“高尚”,贵族是不需要工作的,只需要享受、玩乐,做个精致的玩家就是他们天生的本分。
他很理解维塔丽需要有自己的事业,也很支持她,不过她的工作最好不要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目前,他们的生活就是玩。
享受人生。
享受性与爱。
任何妨碍他俩的亲密关系的人或事物,都是他的敌人。
他受不了默默爱慕她的男人,尤其是文森特·梵·高这种隐忍又坚持的男人,路易反而不会令他妒忌,是因为他明确的知道,维塔丽压根不喜欢路易。而文森特除了有他没有的艺术气质,还是一个相当有韧性的人,他要是成了一位画家,维塔丽免不了还是要跟他打交道。
唉!他是可以阴险一点,派人去荷兰好好收拾文森特,要他懂得一点人情世故,不要再跟有夫之妇有什么私人来往。要是他更卑鄙**一点,还能毁了他成为牧师的前景,也能毁了他成为画家的前景。前者只需要去当地教会使点小手段,后者更简单了,找人打断他的右手或是手臂,他这辈子就别想再拿起画笔。
可他不会这么干。
他不是一个卑鄙**的人,而且,要是维塔丽知道了他对文森特做的事情,那就完了。维塔丽或许仍然爱他,但一定会离开他。
跟维塔丽离开他的可能比起来,他宁愿假装文森特不存在。
*
维塔丽给西奥回了信,让他去跟文森特好好谈谈,他必须好好吃饭,别担心钱的问题。西奥刚结束了学徒生涯,开始在阿姆斯特丹的古皮尔公司工作,薪水不高。维塔丽许诺给他一年600法郎的津贴,让他每个月以他的名义给文森特50法郎维持生活。还让西奥每个季度给文森特买颜料。之所以让西奥按月给钱,是担心这个利他主义者又一下子把钱全给了别人。
之所以用西奥的名义,也是不想让文森特以为她肯资助他就是喜欢他。“like”也是有很多含义的,她当他是同行,是同类,但如果他没有坚定的毅力,沉醉于对她的无助的爱恋,沉迷生活的残酷痛苦带给他的“真实感”,而没有继续往艺术之路上探索前进,那么他在她心中也就失去了光环,只是这个时代中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不足以让她多看他一眼。
生活是痛苦的,但生活带给你的也不仅仅是痛苦。
文森特似乎陷入了从痛苦中汲取力量的怪圈。
如果说历史上的阿瑟·兰波限于背景和学历,不得不面临无法迅速积累财富的窘境,比阿瑟·兰波的家境好得多的文森特·梵·高就有点固执的匪夷所思了,他不管是做艺术品交易员还是牧师,只要肯按捺住自己的骄傲和不羁,都能过得非常不错。
天才都是骄傲的,不肯向现实妥协。
她又写信给卡罗琳,请她给西奥寄去300法郎,是今年下半年的津贴。
她不能过多的干预文森特的成长,之前就已经干预的太多了,她担心自己的出现毁灭了他成为艺术大师的可能,虽然更有可能,历史的车轮无论怎么变向都无法阻挡一个人成为“他自己”。
两个人实际都退让了一步,维塔丽不再直接跟文森特联系,加百列默许了她可以继续资助文森特,并可以假装他不存在。
这还挺好的,问题很圆满的解决了,两个人都感到满意。
*
既然是在埃及这种具有浓郁异国情调的国家,那么写一本有关埃及的也是不错的。维塔丽寻思着该写什么呢?
目前欧洲流行的还是现实主义题材,特别是法国,旧王朝完蛋了,没有皇帝或国王,贵族们要么流亡要么夹紧尾巴做人;新兴资产阶级正在兴起,工人阶级的力量也逐渐壮大,全民识字率的提高(包括女童入学率的提高)造就了大批能读书看报的平民,这一部分的民众数量庞大,是书籍报纸的潜在消费者,工作之余的消遣花钱最少的当然是了,这就意味着,销量会不断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