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们都有松饼,别假哭了。”老板将橙汁与龙舌兰的混合液倒入高身的香槟杯,最后让石榴汁随着杯壁缓缓留下。
太宰扯了扯嘴角,收了神通,露出了懒洋洋的真实模样,他趴在吧台上看着这杯鸡尾酒的形成,缓缓地说道。
“这猩红的液体流下,真是好看啊。死亡也会这么好看吗?”
“不会哦。只会像烂掉的花瓣,腐烂的臭鱼哦。”老板轻飘飘地说,微微低垂的脸庞上一场冷静,乃至于可以说是沉静,“夏天了,清爽的龙舌兰日出,记得付账。”
太宰一边“嗨嗨”地回应,一边挪回了自己那杯酒,在灯光下,杯壁上折射出漂亮的光。
“老板说得好有经验的样子啊。”
老板没理他。把三人留在这里,自顾自地跑去了后厨,大概是去拿她口中的松饼了。
“是彩虹之子啊。”太宰放下了酒杯,冰冷的眼神再无掩饰,“原来老板是彭格列的人吗。”
“不是哦。”风慢悠悠地喝着上好的徒弟乌龙茶,带着和煦的微笑,“只是碰巧来喝了一杯茶而已。”
风道,“说起来,我也不是彭格列的人。倒是我面前的你,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候选——”
“太宰——治,对吧?”
太宰治挑了挑眉,露出了微妙笑容,看起来温柔亲人,好像怀着一腔柔情,仔细一看却能看到在这张皮下满满的黑泥。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期待评论收藏与作收。
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
第2章 普通老板
织田作见状拍了拍太宰的肩膀,让他放松,“不要太紧张,说不定老板是这位的徒弟什么的,他来叙叙旧呢。”
风收回了视线,专心喝自己的茶,只是引回躲太宰躲得远远的里奇的手一顿。
这位耿直系男子居然随口猜到了真相,想法不错。
太宰治皱了皱眉,眼睛在风和店里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显然是听了织田作的话不再出口作妖了。他浅浅抿了一口酒,立马表情一变。
“好喝!”酸酸甜甜的,老板的调酒手法果然不错。
老板端着四个盘子出来,胳膊上还拎着一个袋子,让人看着非常担心盘子会不会掉在地上,摔个天女散花。
“正好要做好了,你们就来了。”
老板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樱花松饼。白白净净的松饼带着淡淡的纹路,几瓣樱花嵌在松饼里,可怜可爱。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新和对面的奶奶学的。”
“诶——我们是小白鼠吗?”太宰拖长了声音,惊讶得有点做作。
老板当自己没听到这个戏精的讲话,把袋子放到织田作的面前,“嗨,这里是给小崽子的!尤其是咲乐。”
“好。咲乐很喜欢甜食,谢谢老板。”织田作也没和她客气,把袋子放到了自己顺手的地方,而后从兜里拿出了几个用彩色手工铁丝做的歪歪扭扭的蝴蝶,“这是咲乐他们的回礼。”
老板眨了眨眼睛,看着这几个小孩子的心意,伸出双手接过了蝴蝶,“好的,我收下了。记得替我谢谢几个小崽子。”
交到了新朋友啊。
在一旁安抚着里奇的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家的崽子长大了呢。
太宰冷眼旁观这几人的神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先走了。”风放下了茶杯,把里奇报抱到了自己的头上,“茶很好喝,我还会再来的。”他警告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宰,太宰好像没心没肺冲着太宰地笑了一下。
“好的,欢迎下次再来。”老板摸了摸小猴子毛毛的脑袋,察觉到里奇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心里一软,手指蜷了蜷,但是介于某个绷带妖怪还在,她勉强憋住了抱起里奇狠狠蹭一蹭的希望。
她大概知道风来这里,除了叙旧,大概还有点什么别的话要说,不过恰好被太宰和织田作打断了而已。不过,想要再说应该也很容易,所以师父才走的这么干脆。
“李望舒。”
在风离开了店铺后,太宰转动着酒杯,忽然叫出了老板的名字。
背对着他们收拾酒柜,正在想东想西的李望舒一顿,停下了动作。
太宰开口,必无好事。如果可以,她想选择不听。
“十七岁,来自中国,两年前来到日本,在见过了龙头战争后反而留在了横滨。”
太宰目光冷静至冷寂,语调竟还是轻柔的。
“老板,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怎么我查不出来呢?”
太宰治透过彩色缤纷的酒杯看着李望舒,勾起了一个标准的,冷漠的,“太宰式”笑容,织田作酒杯停顿在嘴前,看了一眼他,对此没有进行任何发言。
老板——李望舒放下了杯子,转身俯视这位港黑的干部候补,这人还是一位少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俩同岁。
但是眼前这位青少年简直就是从黑泥里长出的妖冶毒花,根里就带着见血封喉的毒,他眼睛中没有亮光也没有希望,浑身缠满了包裹自残伤口的绷带,以及有时勾起唇角时从周身散发出来的,让人颤抖的冰冷气息。
见一眼就如临深渊。
但是毒花就是毒花,即使充满了黑泥的罪毒,也能够吸引人飞蛾扑火,引颈就戮。
同样是黑手党,织田作就是个温暖的好男人,更别提那位安吾先生了,简直是被太宰耍着玩,她看了都不忍心。
众人平时的平静轻松的日常全靠彼此的心照不宣,不然李望舒这样不是黑手党名下的酒吧,实在不应该成为他们常来的地方。
但现在,风的突然到来,太宰似乎不想继续心照不宣了。
二人短暂的对视中,李望舒看见的是深渊,太宰治看到的是迷雾。
“在这里,我只是一位酒馆老板而已。”李望舒举起自己的白兰地酒,微微向二人举杯,“其他身份重要吗?太宰先生。”
清脆的“砰”声,是玻璃杯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
正在对峙的二人一愣,冷凝的气氛随之一松,好像静止的空气也随着这一声声响重新开始了流动。
紧绷又归于松懈了。
太宰忽然低笑了起来,收回了漠然的视线,又成了一位充满了违和感的病弱系美少年。
织田作收回与李望舒碰撞的酒杯,“这杯喝完了,可以续杯么?”
李望舒顿了一下,也笑了起来,眉眼舒展,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自然可以,这瓶酒就是要和你品鉴才打开的。”
她忽略了刚刚与太宰的剑拔弩张,顺理成章地接着织田作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相比太宰,织田作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李望舒这么觉得。
他能看懂大部分的情况,却很清楚地不去涉足,也不去干涉,他会很准确地留出别人需要要的舒适范围,只是在恰当的时候调和一下,就像迈入一只脚,种下一朵花后又理智地离开,也不在意这朵花开的好不好,会不会枯萎。
也难怪太宰会经常和他一起来喝酒。
“诶诶,我也要喝。”太宰眉眼一弯,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活像撒娇的指责语气,“老板超过分的!厚此薄彼!这家店还是我推荐给织田作的呢!”
显然,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共同绕开了刚才危险的话题,将主题又回到酒馆的酒上。
这才是这几人平时在酒馆里的正常状态,得过且过相安无事。
四人、包括安吾的相遇来自于太宰的突发奇想。
于是这个名叫长廊遗梦的酒馆,迎来了两位危险的客人。
他们就坐在现在坐着的地方,点了两杯白兰地。
一个故事因此而开始。
“这酒确实不错。呐,织田作,你感觉怎么样?”她忽然问道。
织田作闻言又喝了一口,慢慢地咽下后,放下了酒杯,思考半晌,有些迟疑地说道,“比之前喝过的那些要……更细腻、更稠和一些?香味也更纯正。”
是非常认真的品鉴的样子,虽然用词可能比较贫乏,但,简直是良心所在。织田作是天使,不接受任何反驳!
李望舒微微举高了酒杯,与酒液平视,酒液是琥珀色的,她的眼睛也是。
“嗯,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毡酒一点,甜味的那种。甜食是真理。”
酒液轻微随着杯子缓缓晃动,看得出不同色号的琥珀色来。
“辣也是。”织田作显然是想到了咖喱。
太宰小口小口地喝着李望舒调的酒,冲老板露出了一个凉薄的轻笑,嘴角的弧度四舍五入等于零的那一种,而后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接下了她的暗示。
有点意思。
他想。老板为什么突然透露信息给我?
织田作对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视而不见,专心喝自己的酒。
但是喝酒的时候又很注意每一口的大小速度——
得喝慢点,不然一会儿再对峙起来就没有酒可以碰杯了。
李望舒的暗示点到为止,说完她就一口喝光了杯里剩下的酒,喝完后微微张开嘴,缓解舌头上微微的麻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