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林梦川安静地将纸巾递给她。
两人坐在病床前，默然无语。
半晌，绿谷引子哽咽地开口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他去雄英考试的，无个性的话，想要成为英雄，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请您不要这么说。”早林梦川递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您难道不应该是觉得骄傲吗？小久能有这样远大的梦想。”
“可是，梦想如果完全不可能实现的话，那不就是空想吗？”绿谷引子低下了头，“小梦，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想要为社会做贡献、抓捕坏人的话，警察也是可以的啊！”
早林梦川环住了她的肩膀，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渗透了轻薄的衣服：“那不一样。绿谷阿姨，相信小久，他一定可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给他勇气和信心。”
绿谷引子没有吭声，良久才极细微地点了点头。
劝走了绿谷引子，早林梦川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思绪放空。
在听到绿谷出久被送到了医院后，她有一瞬间是慌张到了极点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医院门口。
“呼——”早林梦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仰靠在椅背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绿谷出久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神色戒备而紧张，等到看见了早林梦川，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梦……”绿谷出久抓了抓头发，低下脑袋，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早林梦川站起身，将他按了回去，盖好了被子。
“快躺下休息吧，我已经让绿谷阿姨回去了。”
绿谷出久傻笑了两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对不起……”
“你干嘛和我说对不起啦，你对不起的是绿谷阿姨哦，她可是很担心你呢。”早林梦川无奈地捏了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你可是把绿谷阿姨给吓了一跳。”
“我、我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会向妈妈道歉的！”绿谷出久抿了抿嘴，“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他坚定地这么想着。但是这个理由却不能说出口，至少现在还不能说出去。
早林梦川凝视了他几秒，轻声问道：“小久，你是不是有个性了？”
“诶？！”绿谷出久被她震惊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没有吗，可这样的话就是欺骗；说有，那又要怎么解释呢？
绿谷出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从他的表情上，早林梦川甚至都不用猜测，就能知道答案了。
“小久。”她坐在了床沿，和他挨得很近，“我也不问你的个性是从哪里来的，但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自己伤得这么严重了，好吗？”
“我……”绿谷出久没办法立刻答应下来。
已经体会过OFA力量的他很清楚，这传承自欧尔麦特的个性现在还不能为他所控制，每一次使用都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去拼。
被绿谷出久几次三番的犹豫给气笑了，早林梦川好不温柔地揪住他的脸，用力地拉了拉：“你还不听，你知道绿谷阿姨有多担心你吗？她甚至还有了不想你做英雄的想法！”
“什么？！”绿谷出久瞪大了眼睛，“不行！我、我是不会放弃的！小梦，我……”
“我知道！我已经好好地说服过绿谷阿姨了，所以你回家后她应该不会提的。”早林梦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把绿谷出久看得心虚极了，“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那说不定我也劝不住了！”
“是！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绝对不会再让妈妈和小梦替我操心了！”绿谷出久疯狂地点头。
这事也算是揭过去了。绿谷出久出院回家后，迎接他的是母亲精心准备的饭菜，有关于英雄的话题只字未提。只是偶尔，她会露出担忧的神色。
绿谷出久很清楚自己让最爱的两个人操心了，但是……请原谅他，成为英雄是他毕生所求，也是他绝对不能放弃的梦想。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他也要拼尽全力去尝试。
开学后，绿谷出久如愿地进入了雄英高中，成为了一年A班的一名学生。早林梦川则按照自己的安排，前往一所私立高中继续自己普通人的生活。凭借出类拔萃的成绩，她很快融入了校园生活，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绿谷出久曾经很忐忑地问她，既然如此聪明，为什么不愿意从事英雄相关的行业呢？正如她自己所说，想要考入雄英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小久是个英雄就足够了呀，我只要在小久的身后一直支持你就好啦！”早林梦川这么说着。
看着绿谷出久泛红的脸颊，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敷衍罢了。
为什么不从事英雄相关的行业？答案当然是现实社会又没有英雄，她干嘛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呢？
认为自己十分机智的早林梦川把目标定在了东京大学的文学系，这也正是她高中毕业后所选择的专业。
……那么，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然后和小久培养感情啦。说不定，这一次真的能谈一场甜甜蜜蜜善始善终的恋爱呢！
陷入了美好幻想中的早林梦川，在开学没几天后，再次在病床上见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这次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学校的医务室。
该说这次有点进步吗？
注意到隔壁还有陌生人，早林梦川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看见绿谷出久受伤后升腾起来的刺痛压了下去。
只是那种无奈以及难过越发地深刻了，尤其是在对上了绿谷出久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后。
——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
早林梦川意识到了一点。
但她还没有意识到，每一个有志于成为英雄的人，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12章
早林梦川相当烦躁。
哪怕不是作为男朋友，而是一个好朋友，她也没办法看着绿谷出久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她的脊背微微塌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绿谷出久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溜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早林梦川也跟着看了过去，这是一个身材高大，但又瘦骨嶙峋的男人。
“您是老师吗？”她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久在学校一定承蒙您的照顾了，万分感谢。”
欧尔麦特还在思考曾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位少女，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一听她的称呼，立刻就想了起来。
是她！
那个抱着他大腿的女孩！
而她口中的小久也就是自己现在的弟子，也曾经抱着自己的大腿在天上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不、不客气……”欧尔麦特讪讪地笑着。
他忽然就回忆起自己和少女曾经说过的话。
——没有个性是做不了英雄的。
被打脸了啊。
欧尔麦特闭起了眼睛，假装自己没接到弟子求助的眼神。
早林梦川看这位老师身上也布满伤口，于是寒暄了两句后就调转了炮火，直对着绿谷出久开炮。
“没什么想说的吗？小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她勾起一个渗人的笑，身后还冒着黑色的雾气。
“嗯、那个、那个……”绿谷出久那双大眼睛飞快地转来转去，焦急地寻找一个不被骂的理由。
“打到家里的电话被我接到了，或许，我该把这个消息传给绿谷阿姨，让她来看望你，而不是我自己来看你，怎么样？”早林梦川歪头看他。
此时的绿谷出久感受不到自己女朋友的可爱之处，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冷汗冒出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次，这次实在是意外状况，所以我才……”
“什么意外会导致双腿骨折呢？”早林梦川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出来的泪意。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绿谷出久是真的很为难了，事关学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欧尔麦特轻轻点头，示意他没关系。
这种事，即便学校想要隐瞒，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次真的是意外，有敌人突破了学校的防御，然后在上课的时候袭击了我们……”绿谷出久小声地解释。
“你们被敌人袭击了？！”早林梦川的声音猛地抬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是的，不过，你放心啦，不是什么大事的！”绿谷出久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手势，想让她冷静下来。
早林梦川如他所愿，沉默了。
在他絮絮叨叨了片刻后，她声音冰冷的开口道：“小久，我开始赞同绿谷阿姨的建议了，你需要换一所学校。”
绿谷出久极度紧张地张了张嘴。
“我并不是让你放弃成为英雄，但是，或许雄英高中并不是你合适的选择。”早林梦川说得很冷静，理由也很充分，“雄英高中作为著名的培养英雄的学校，自然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袭击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或许雄英高中的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能够很从容地应对这种袭击，但刚刚入学，甚至都没有接触过社会的你们，又该怎么去抵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