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清和县主 [金推] (花气薰人欲破禅)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 入库:04.09
看着妹妹的脸色白的像是莹莹雪地,商驰按下心中不忍,继续淡淡道:“咱们这位太后姑姑是个不可转圜的人,没有人能帮你。”
商婵婵转头去看黛玉。
黛玉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点了点头。
然后商婵婵便起身告退,她起身时略有些摇晃,然而稳了稳身形后,走的却很稳当。
一步步下了亭子,甚至还对船娘笑了一下:“将我带回岸上去吧。”
商驰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也不免酸疼,不由举杯再饮。
黛玉见他自斟自饮,便道:“皇后娘娘曾给了我一张宫中酿酒秘方,是先孝义皇后的方子:正是取这青盘翠盖中,最嫩的叶心与荷蕊,加药料,制为佳酿,名蓬花白。据说味道清醇,玉液琼浆不能过也。”
“待明儿我叫人取了所需之物,咱们一同酿一坛尝尝。”
商驰见妻子言辞舒缓,不由叹道:“你定是要替婵婵劝我。但是玉儿,这件事,我不能去帮她。”
“若是此时我帮她达成心愿,来日,谢翎真的在闽南……”
商驰摇头,手指轻轻滑过杯盏:“这世上有的事我可以去赌一把,有的不行。”
黛玉侧首望着一片碧色。
“好,那我不劝你这事,劝你喝酒解忧如何?”
因这陶然亭是商驰早就为黛玉备下的,于是在亭子一角,摆着一张矮塌,一架凤尾古琴。
黛玉坐于琴前,玉手如素,轻轻拨弄琴弦。
“东风劝酒生绿波,劝君且饮吾作歌。”
商驰依旧是右手轻轻扣着桌面,合着节拍。
黛玉的声音如同明珠落于玉盘:“天边明月不常好,世上浮云事日多。况当吾月向清昼,日中空有麒麟阁。”
琴音袅袅,散于水波之中。
商驰默然。
黛玉无需再劝,他已然明白。
月尚有阴晴圆缺,人这一生谁能顺遂。
且月就是月,当它偏爱夜色,哪怕清冷孤寂,也都甘愿。
否则便是白日麒麟,也全是无用。正是所谓的,千金难买我愿意。
黛玉起身来至商驰身边。
“青天为车,日月为轮。载我百年,辗转苦辛。”
“子承哥哥,人这一世最长不过百载。本就是欢喜的时日短,苦辛的时候长。若是没有真正的知心人在身边,这数十载,要怎么过得下去?”
“世人皆以为女子夫荣妻贵,诰命加身,子女出息,就是最有福气的。”
黛玉想起皇后的面容,叹道:“子承哥哥,论起这些,世间谁比得过太后与皇后娘娘?”
“可你瞧她们,却再不愿自家的女儿入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商驰忽然开口道:“玉儿,其实我们定亲前,保宁侯府风雨飘摇之景便如今日的谢家。”
“岳父大人是不是也曾像我劝婵婵般劝过你?”
黛玉莞尔:“是。那时府上还不如承恩公府呢,起码谢公子只是往战场去,他身份贵重,应当无碍。”
商驰接口道:“是了。我们还不如谢家呢。当时父亲天天被太上皇斥责德不配位,霍乱朝刚。朝中多少人,以为我们全家不日就要被抄家流放了呢。”
他望着妻子姣好如玉的面容笑道:“那玉儿不怕吗?怎么说服岳父大人的呢?”
黛玉目光明亮,更胜天中星子。
“我告诉父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商驰一怔后,才伸手握住妻子的手。
只觉得胸腔间全是翻涌奔腾的血液,将他一贯的温和淡然、筹谋克制冲的半点都不剩。
经过妻子这一劝,商驰终是不再旁观站中立。
他出面稳住了保宁侯,并未让父亲直接写信回绝谢大将军,只道妹妹还小,再等一两年也无妨。
甚至进宫向太后请安时,也旁敲侧击,劝了几句。
商驰自幼就是个靠谱的形象。
多年行事稳妥从无错漏的信誉累积,关键时刻就体现出来了。
这会子他说话比商铎都管用。
商太后听他之言:“太后娘娘,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要下决断也为时尚早。不必这样急着就伤了谢家与皇后娘娘的心肠,尤其是,谢家可是大皇子的母家。”
以此劝住了商太后:必要时候可以得罪,但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往死里得罪隐形太子和承恩公府,实在没有必要。
商驰从宫中回来,便对妹妹道:我为你争取了最多两年的时间。剩下的便交给天意,只看上天肯不肯成全你们了。
然而上天并没有让他们等这么久。
宣武五年七月初二。
闽南之地再次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南安郡王周恒贻误战机,疆场抗命,以至兵败,闽南凤山城以东之地皆落于敌手。
满朝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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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黑色七月
哪怕许多年后, 商婵婵再想起宣武五年的七月, 仍然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整个京城,宛如黑云压城。
每一个人都切身感受着阴霾。
七月二日,闽地战败的战报传入京中。
七月八日,南安郡王被押解进京。
七月十日, 宫中传出消息,太上皇有意以和亲换闽地安宁。
七月十五日,中元节当夜,太上皇再次发病, 自此口不能言。
七月二十二日,王子腾奉圣旨归京, 途径南黎县,突发重病, 卒于当地。
七月二十九日, 太上皇驾崩, 国之大丧, 天下缟素。
整个七月,在商婵婵的记忆里,宛如一场雪崩, 铺天盖地的冰雪滚滚而下, 裹挟着其中的每一个人。
如今且说宣武五年七月四日。
七月初二送来的战报只有一个惊人的结果, 七月四日送来的,便是完整的过程。
这中间的二十四个时辰,皇城中灯火通明, 上至帝王,下至六部中最小的执笔小吏,都通不曾睡。
许多年后,史书记载中的闽南之战如下:
“宣武五年,六月二十九日。
闽粤总督谢羽册谓众曰:‘凤山城为叛贼逆伪都,防御极严。顿兵坚城之下,最为兵家忌。
现我等已与之周旋月余,当假行退兵之事。乘今夜令节贼疏懈时暗袭,此李愬入蔡计也。’
故大军退去,唯有谢将军亲率千余人趁夜折返,趋兵抵城下。
贼果庆胜,皆酣饮,谢将军带兵一鼓下之,叛贼仓皇跣足遁。
至此,凤山城破,可谓闽南之征第一战功。
若按计行事,闽南之地当可传檄而定。
然南安郡王周恒与镇海总制周琼贻误战机,接应不及,以至谢将军等数千军士为数万敌寇所困,于凤山城浴血而战。
终至闽南凤山城以东之地四城尽失。”
宣武五年七月四日辰时。
商铎等人皆肃立御前,听兵部尚书耿忠文抖着声音解释此事。
谢羽册本来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带人突袭凤山城,周恒周琼两兄弟两方策应。
凤山城一旦拿下,叛贼就只剩了一个阜城,再也没法兵力呼应,被赶到海上去就是早晚的事儿。
计划进行的也很顺利。
谢羽册已经带兵在凤山城外呆了快两个月,还佯装攻了几次城。拖了这些日子,再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退兵,叛贼也都深信不疑。
当夜又唱又跳,甚至还摆起了宴席。
以至于谢羽册带兵突袭的时候,十分顺利,两个时辰就拿下了凤山城,就跑了几个机灵的叛贼副首领。
然而,在凤山城整顿兵力的他,没等来策应的周家兄弟,倒是等来了数万的南邵南渥国军队。
南安郡王不但没有派兵来增援凤山城,替换谢羽册,反而缩兵不出,直接将凤山城以东的四城拱手让人了。
当然,周恒不是得了失心疯,也不是叛国,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他在闽地八年,以为自己将此地管理的还挺好呢。
谁知道漏的跟筛子似的,连他驻扎的大本营,靖西城中都有大批的奸细叛贼。
他这边在兵营刚准备点兵去策应谢大将军,就见有人哭着来报:南安郡王府被叛贼给围了。
叛贼手持火把兵刃,威胁道:如果周恒敢出兵,就烧了南安郡王府,让他的两个女儿跟着陪葬。
周恒经过了什么样的思想斗争,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大家只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他按兵不动,将谢羽册等数千将士坑在了凤山城。
本来的大好局面,登时翻转,南邵南渥国驱兵直入闽地。
其实谢大将军是个谋定后动的人,他本来就不信任周家兄弟:一来不信任他们的人品,二来更不信任他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