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最近身体咋样。”
“还不是老样子。”
老张头看了一眼季言之手中拎着的麻布口袋,一边琢磨这老家伙又弄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边笑着道:“你家老嫂子想你了,要不上我家坐坐。”
“行啊。”
反正他手中的东西卖谁不是卖,卖给老张头还能省下不少的时间多转悠。所以几乎没有思索,季言之就以上‘老嫂子家’坐坐的名义,将麻布口袋里的二十斤小米给换成了钱和布票。
从老陈头家出来,季言之也没在黑市盘旋,而是径直跑到供销社用了所有的布票,换了大概一丈七尺长的细棉格子布,然后就去了国营饭店和大方要请客吃饭的苏国军以及两个闺女汇合
进饭店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国军保持傻笑,目不转睛的瞅着季秋草。而季秋草呢,则低垂着脑袋,一手攥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儿,分外的羞窘。
她的身边挨着季秋月。季秋月年龄小,尚不懂男女之情,充分展示了何谓电灯泡,时不时就挡住一下书国军望着季秋草傻笑的视线,顺便吐槽他笑得跟个傻狍子似的。
“可不是傻狍子吗。”
季言之拎着装有那一丈七尺长的细棉格子布的麻布口袋坐到了苏国军的身侧。
“不是说请客吗?怎么光顾着发呆,没点菜?”
苏国军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痴汉脸,露出了标志性的傻笑。
“点了,不过我让大厨不急着上,等叔来了再说。”
“你这小子倒是会来事啊!”
闻言苏国军又开始傻笑起来,并且充分的发挥了他厚脸皮的精神,特别不要脸的道:“那叔,你看我跟…秋草……”
这下子季秋草的脑袋垂得更低,那张羞窘至极的脸上满是红晕。
“你果然是个人才。”
无语的季言之也懒得跟苏国军废话,直接点名道:“感情的事情不好说,可是苏知青啊,你的事情能自己做主吗。”
“能啊!”苏国军连连保证,随后更是很见机的把自己身份背景都说了一遍儿。
季言之打断了苏国军滔滔的‘自我介绍’,“行了,你的身份背景不用说得那么详细,我这个老头子只问你一句,如果将来有机会回城,你是打算将秋草带着一起回城,还是自己一人回去。”
“我肯定……”苏国军突然哑然了。他抹了一把脸,收了憨厚的对外人设,用很认真很严肃的口吻道:“叔,未来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敢保证要是有一天我有机会回城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带着秋草回去。”
季言之神色淡淡的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吃饭吧。”
点的菜国营饭店的大厨已经做好了,大块红烧肉,红烧鱼以及一盘醋溜白菜,都是大份量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实惠外加有食欲。当然了这有食欲的只有季秋月和季言之两个。
季秋月是自觉没她什么事儿,所以埋头猛吃。而季言之,则是天塌下来也不待害怕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对苏国军的话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
相反季言之觉得苏国军算个诚实人,自然面对自己试探人心的回答没有说好话来哄骗,而是就事论事。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季言之会成人之美,认下这个女婿。
不过季言之没有开腔,所以不管是苏国军也罢还是季秋草也好,内心都有点忐忑不安的。
季言之看出了这点。一块红烧肉入口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吃饭,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在公共场合谈论这些私事儿像话吗。”
※※※※※※※※※※※※※※※※※※※※
更新o(* ̄︶ ̄*)o
第329章 第四十五个故事
苏憨憨看着憨, 其实一点儿也不憨。季言之话一出口,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即就点头哈腰,笑得跟过去的汉|奸似的,全程谄媚。
吃了晚饭, 时间就差不多接近黄昏了。
一行人也就没再闲逛, 直接就出了县城,往山疙瘩村的方向走,终于赶在天擦黑的时候回了家门。
家里冷锅冷灶,显然没有开火。
季言之对此一点也不例外。
他径直回了屋睡觉,倒是季秋草很勤快的烧了水,将买的几个大馒头热了,招呼宁愿饿肚子也不烧火做饭的季二牛、季三牛吃。
季二牛有点儿嫌弃不是肉包子, 不过倒也没将嫌弃说出口, 拿着馒头就着热水,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解决了两个大馒头。
季三牛更猛,连喝带吃, 足足吃下了三个大馒头速度才慢了下来。
“姐, 还是你好。”季三牛很难得的出口埋汰季二牛:“哪像二哥,让他烧火他不干, 说那不是爷们干的。”
“哦, 还不是爷们干的呢, 既然那么爷们, 怎么不继续去知青房蹭饭吃?”
季秋月可不像季秋草, 对于家人不好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季三牛这话一说,季秋月当即就怼起他来。而别看季三牛比季秋月大三岁,实际上耍嘴皮子的功夫可比不上季秋月。被季秋月一通挤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行了,时候不早了,秋月你少说几句。”季二牛拿出了哥哥的派头,有些不是滋味的道:“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明天可不是要有一大堆事情做吗。
首先季三牛要上山继续打柴,季二牛要继续整理后院,争取在开春的时候,种上一轮早春蔬菜。
至于季秋草、季秋月两个丫头也不得闲。得将季言之买的那一丈七的细棉格子布裁了,手工缝制几件衣服。即使两个丫头的手巧,那也是繁琐的活儿。明天甚至往后的几天可不得忙吗。
季二牛这话说得在理,季秋月也就没有继续怼季三牛。她和季秋草一起将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季秋草、季秋月两姐妹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苏国军便厚着脸皮来报道了。
季言之态度依然是那样,并没有因为认同苏国军这个人而有多少改变,甚至因为认同,使唤起苏国军还一点也不含糊。完全没有普通农家人那种得了城里人女婿,就各种捧着的心态。
在季言之看来,习惯成自然,你要是将自己看低、将别人看高,久而久之即使是夫妻,关系会变得不对等的。一方卑微,一方高高在上成自然,是没有长久的可能性的。季言之既然‘喜当爹’成了老父亲,自然要为乖巧懂事的大女儿多考虑一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开春的时候,山疙瘩村又被上头分配来了五名知青。正巧那天季言之借了大队上的牛车使用,所以接人的工作就交给了季言之。
走的时候,季言之将差不多已经成了准女婿的苏国军叫上。两人到了县城,到了县知青点一看,不约而同的念头就是这批知青的素质比上一批还要差。
上一批虽说也有那么多搅事精在,但现实教会了他们做人。但这一批的知青嘛,现实也会教会他们做人,但是这个时间段就有点……长了。
不过这些事儿,可不关他一个闲老头儿的事。反正他今天顺带的任务是把知青接回山疙瘩村,脑壳疼什么的那是大队上干部的事。
季言之低头和苏国军交待了几句,苏国军连连点头,拿着季言之给的钱票去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五名朝气蓬勃,还带着娇生惯养傲气的知青上下打量季言之,言语中那股子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态度格外的惹人厌恶。
季言之没吭声,径直的抽着旱烟锅子,完全一副地道的乡下老汉儿的模样。他的衣服整洁干净布满了补丁,与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知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言之懒得理会这群优越感极强的知青,一边抽着旱烟锅子,一边不着边际的开始回想接下来的年头会发生什么大事。十年浩|劫啊,啧,说不得以后山疙瘩村不光有下放的知青还有接受再教育的改造人士呢。
就在季言之不着边际的想问题的时候,跑到供销社挤得满头大汗的苏国军用小跑的速度,拎着麻布口袋跑了回来。
“叔,你要求的东西就只差了暖水瓶,县供销社没货了,要不我发电报给我爸妈,让他们买了邮寄过来吧。”
季言之斜睨他:“不嫌麻烦?”
苏国军又露出标准性的傻笑:“怎么会麻烦,毕竟我这也算为以后的家付出嘛。”
“行了,谨言慎行。”别在外人面前唧唧歪歪的。
季言之又斜睨他一眼,然后吆喝着五名知青上牛车。
五名知青不约而同的露出嫌弃的模样,其中一位年龄不大,大概十七八岁的女知青更是捏着鼻子,娇滴滴的说怎么山疙瘩村就不学学其他大队的,借拖拉机来接人。
今儿来接知青的基本都是牛车,有的还是11路公交车(走路),可没什么拖拉机。女知青说这话,完全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于是季言之也懒得给女知青留面子,直接板着脸道。
“不想坐牛车行啊,你走路跟上吧。”
说完,直接就扬起马鞭,催促牛车载着他和苏国军就走。
季言之来的这一手,可让五名抱着无比热情来农村传播知识的知青傻了眼。有心想发脾气吧,季言之完全不接招。眼看着牛车越走越远,其余的四名知青纷纷瞪了一眼‘乱说话得罪人’的女知青,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拎着行礼,跌跌撞撞的跟在牛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