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酒也生出几分心虚,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欺负小孩子。
干咳一声,新酒道:“要不这样吧,等会我出去和村民们打听情况。如果真的有恶鬼作祟,那么我们晚上再一起行动?”
义勇没反驳新酒的建议,只是补充了一句:“任务已经明确的指示这个村子里有鬼。”
鬼杀队的情报网是否可靠这暂且不论——光是你这个问话方式,我就很担心在找到鬼之前,你先被村民们解决了。
新酒叹气,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回到了龙套刚进公司的时候;说起来,义勇和龙套的性格虽然是天差地别,但在某些天赋上,却有些微妙的相同。
就当是带刚刚入门的职场新人,这个她在行的嘛!
想到刚刚义勇少年被砸石头,新酒忍不住道:“下次看见有人砸石头,就算不还手,好歹也躲一下呀!”
义勇继续盯着自己手里的热水,道:“我躲开,就会砸到后面的人。”
新酒:“……”
好吧,这种老实人的气息,果然和龙套很像。
喝完热水,新酒把杯子收起来,准备出门去打听一些消息。义勇也紧跟着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新酒身后——新酒无奈,在门口停下,跟在她身后的义勇也停下,抬眸疑惑的看着她。
“我说,富冈少年,”新酒无奈,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富冈义勇垂眸,看着比他还矮上一些的女孩,认真道:“我们应该是平辈,而且我的等级比你高。”
新酒:“……少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义勇不说话,只是拿那双眼眸安静的望着新酒——新酒发现对方的眸子居然微微带点蓝色,并不是纯粹的灰黑色。
她干咳一声,移开目光:“好吧,那我叫你富冈君?”
义勇的脸色不变,只是移开了目光,点头:“可以。”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大家还是更习惯叫先生——比如说真菰就经常管自己的师父叫鳞泷先生。
叫富冈君似乎显得过分亲切;至少对义勇来说是这样的。他被叫得最多的还是“富冈”“义勇先生”“义勇师兄”之类的。
但是……
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身边的少女,对方的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正对着自己的侧脸面部线条柔和温润,亲和力高得过了头;义勇想到自己上一次见到锖兔时,锖兔让自己多交一些队内的朋友,不要总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先从这个看起来很好接触的后辈开始好了!
“好吧,言归正传。”新酒眼看着话题就要往奇怪的地方脱缰,连忙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么,富冈君,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呢?”
义勇郑重其事道:“保护你。”
新酒:“……只是打听消息而已,现在还是白天。”
没有鬼会大白天出来,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聊天鬼才,打听个消息都能变成全村公敌的!
义勇认真的提醒新酒:“你还没有佩刀,是新一届刚出藤袭山的考核生吧?”
“手心没有剑茧,刚刚喝水的时候,我观察了你的动作,你的剑术不及格。”
新酒:“……算了,你跟着吧。”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甚至害怕自己再和义勇聊下来,可能会陷入某种奇怪的话题循环里——所以说到底,他们的对话到底是怎么歪到自己剑术不及格上面的?
新酒放弃了,义勇却还没有放弃。他垂眸看着新酒,认真道:“杀完鬼,我暂时没有新任务。”
所以我很有时间,和我一起练剑吧!我虽然暂且还无法战胜锖兔,但在同期里也不算弱,刚好可以带你入门!
满心想要和“新朋友”打好关系的义勇,脑子里立刻套入了平时锖兔和自己相处的模式——锖兔也是这样,闲暇时间就会和自己切磋剑术,两人互相喂招。
很可惜,他对面是新酒。
新酒闻言,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子啊!那太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义勇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看似严肃,实际上心里却茫然得很。
为什么……这个回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等等,原来没有任务就等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吗?
富冈·任务狂魔·义勇,感到很困惑。
两人交谈的功夫,新酒已经走进了一家甜点铺子里。
铺子里甜腻的味道中缠着一丝沉沉的花香,熏得人略微有点昏昏欲睡。新酒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柜台后面的神奈婆婆——她高兴地跑过去,和婆婆打招呼:“神奈婆婆,上午好啊!”
神奈婆婆抬起头,看见是新酒,脸上也带出慈祥的笑意:“是新酒啊,你怎么过来了?”
新酒还不忘维持自己“在校生出来做课题研究”的形象,笑眯眯的回答神奈婆婆道:“出来到处逛逛,记录一下村子里的风土人情。”
交谈的同时,新酒迅速的打量了铺子内部——四面都是抽柜,香甜的味道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想必里面装着各种不同的甜品。
在柜台后面的墙壁上,还有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供奉位,里面供着个狐头人身的木像,身体的部位用红色布料缠绕了起来。
布料大概是有些年头了,在铺子内不甚明亮的日光下,呈现出近乎黑色的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气息。
新酒好奇地问:“这就是狐仙娘娘吗?”
神奈婆婆闻言点头,温柔的看着那个木像,轻声道:“是啊,这些年多亏狐仙娘娘保佑,我们才能平安度过。”
说着,她站起身,从柜台底下的抽屉里捡出几块花糖包起来,推到新酒面前:“既然来都来了,带点糖去吃吧。”
新酒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昨天已经叨扰您一天了。”
“这有什么关系。”
神奈婆婆强行把油纸包塞进新酒手里,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如果我的鹤子还活着,现在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她也同你一样,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些,但是很乖,喜欢用花藤把头发绑起来。”
看出婆婆脸上的伤感,新酒不问也能大概猜到,那个叫“鹤子”的女孩,多半已经早夭。但具体是孙女还是女儿,就不太好猜了——毕竟这个年代的日本,虽然大致还算和平,但大环境仍然是贫穷,混乱,纸醉金迷。
除了中上层的资产阶级之外,那些贫民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新酒身后的义勇,忽然开口:“可以将那尊神像给我……”
不等他说完,新酒已经大概能懂他的意思;迅速的从纸包里捏起一块花生糖塞进义勇嘴里,新酒也不管会不会噎到他了,脸上挤出微笑:“富冈君,甜吗?”
新酒用力过度,义勇感觉自己的嘴皮子都被擦破了一点。少女柔软的手指在他唇上擦过,一触即分——义勇有点疑惑,砸了咂嘴,带着花香与花生味道的甜味在嘴巴里散开。
这是义勇姐姐去世后,他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狭雾山上一共就三个男人,还都是不善言辞的工作狂,除了真菰偶尔兴致起来了会做点简单的零嘴给大家过瘾之外,义勇基本没什么机会吃到“零食”这种东西。
后来进入鬼杀队之后,义勇因为当初藤袭山考核的事情倍感愧疚——如果自己当初再强大一些,是不是也能帮到锖兔什么,不至于让他一个人背负一条人命?
抱着这样的愧疚与信念,义勇把自己当成了不需要休息的工具人,每天除了任务就是磨练剑技,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偶尔需要一点零食的安抚。
大约正是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连主动获取的本能也被压抑遗忘。
本来只是想堵住义勇的嘴让他别乱说话,结果看义勇被自己塞了块糖之后真的不说话了,新酒反而有点慌。她忐忑的小声问义勇:“是不是我用力过猛,磕到你牙了?”
义勇垂眸,答:“甜。”
新酒:“……?”
兄弟,你这个网络延迟是不是太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酒:甜吗?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已经掉线,请稍后重拨。
新酒:……?
第8章 调查
神奈婆婆从来没有见过义勇,见新酒和他熟稔的说话,便问:“这是你的未婚夫吗?”
新酒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同学而已,一起出来研究课题的同学。”
“这样啊,”神奈婆婆惋惜的看着义勇,又看看新酒,道:“可惜了……看起来很合适啊。头发颜色都差不多,身高差也刚刚好半个头,年纪又差不多,多适合结婚啊。”
新酒脸上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行了,因为不管接什么话都很尴尬,万一人家富冈少年有心上人了呢?
偏偏这时候,义勇认真的接了神奈婆婆的话:“我很快就会长高,明年的话身高就不合适了。”
神奈婆婆/新酒:“……”
好吧,至少他没有再当面cut那尊狐仙娘娘的木像,避免了被神奈婆婆赶出去的危险。
新酒不自觉的就对义勇放低了要求,假装无事发生似的和神奈婆婆说起了其他事情:“婆婆,能把铺子里不同口味的糖糕各自包一份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