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消散之后,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很麻木,碎肉从他脸上掉下去,他却恍然未觉,手里仍然紧握着那块石头,血从他的指腹间落下去。少年走进了旁边敞开门的木屋里,久久没有动静。
新酒生怕他没命,咬咬牙,也握着日轮刀走进了屋子里。刚一进去,她就被那股强烈的血腥味给熏得几欲作呕!
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就差把“一穷二白”四个大字写在上面了。新酒很快就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两个倒在地上,重伤昏迷的少年。
靠门口比较近,受伤较轻,手里还死死捏着石头的,就是刚才新酒在门外看见的少年。而另外一个倒在屋子里的少年,却和倒在门口的少年生得一般无二;新酒检查了两人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好在都还没死透。
新酒松了口气,从系统快捷背包里取出“彼针”卡牌捏紧——
彼针:为十尺内所有队员,一次性恢复+3298气血。
随着卡牌消失,两位少年苍白的脸色都略微回血,身上的伤口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恢复。新酒又掐了张“蕨菜”,给两人回血回蓝。
似乎是因为少年们都没有经历过系统学习的缘故,所以两个群加下去,他们身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两个人之前伤得太重,身体出于保护的本能,还处于昏迷之中。
新酒环顾四周,被那股血腥气冲得脑壳痛。再看看地上两个被裹在血糊糊衣服里的少年,新酒叹了口气,挽起袖子,认命的把两人全部拖到床上——所幸两个少年都还处于未发育的年纪,体重也轻,新酒搬得并不费劲。
把屋里的血迹打扫干净之后,新酒从屋后的水缸里找到干净的水,帮两个容貌酷似的双胞胎少年简单的擦洗了身体。她急救任务做多了,倒是不怎么觉得害羞,面不改色的帮两人把衣服也换了。
新酒的系统背包里只放了几件自己的常服,好在少年人年纪小,还未发育,身材都纤细得很;新酒自己的常服给他们套上,也丝毫不显违和。
等她安置好两个少年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偏移了。新酒跑去厨房转了一圈,只看见半个没切完的萝卜。她倒是想做点吃的——新酒自己是不怎么饿,但那两个小孩儿醒了肯定是要吃东西的。
但是看到那个无比复古的黑乎乎的灶台,新酒又开始感到犯难:她会做饭,但并不会使用这种老式的灶台。
新酒立刻在脑海里开始呼唤系统【统哥统哥!你会用灶台吗?】
系统【……我是你的系统,又不是百科全书。】
“这就麻烦了啊。”
看着黑乎乎的灶台,新酒挠着后脑勺,开始犯难——信鸦还没有带回附近的猎鬼士,一旦到了晚上,很有可能会有新的鬼出现。自己本来就是个战五渣奶妈,再带两个饿着肚子的未成年,简直就是三份移动储备粮。
要不然还是找找系统背包里有没有之前剩下的零食好了。
新酒正打算开自己的背包摸点吃的出来时,忽然感到后脑勺一阵钝痛!巨大的冲力砸得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哥哥,她可能只是路过的……”
“路过?路过的能路过到我们厨房里面去?无一郎,你傻也要有个限度吧!”
“可是……可是,之前那个闯进来的怪物也消失了,也许是这个姐姐杀死了怪物,救了我们呀!”
“……不是带个刀的就是剑士!这个女人连我的偷袭都没能察觉,能厉害到哪去?说你杀死了那个怪物都比她可信!”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啧!外面有人来了,你好好看着她,我出去看看。”
“哥哥,我……”
“不准跟过来!”
……
嘶——头好疼。
好吵。
脑子里渐渐的恢复了清明,新酒抬起头,眼前的视线由模糊逐渐到清晰——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十分可爱,可爱到雌雄莫辩,还扎了两个双马尾的脸。
新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仰。身子一动,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被反捆在身后。
后脑勺还残留着钝痛,新酒的手被反绑着,也没办法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她和面前的美少年大眼瞪小眼,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美少年撑不住,先移开了目光,带点愧疚的小声道:“对不起。”
“我为哥哥的行为向你道歉。其实哥哥不是坏人,他只是太谨慎了,害怕你会伤害我。”
说着,美少年凑过来迅速的为新酒解开了绳子。凑近时,新酒注意到少年的头发是罕见的渐变色。
这么温柔可爱的小朋友,肯定不是刚才把鬼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的人!
应该就是躺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孩子吧?因为是弟弟,所以被哥哥保护得很好,连昏倒的时候位置都距离床比较近。
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新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一片绳子绑出来的淤青色。她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满脸愧疚的少年,又注意到门外有人在交谈,顿时便感到有点头痛。
前来救人,反而被救助者给砸晕了,这种事情新酒还是头一次遇上。尤其是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人的时候,那个少年正把鬼钉在地上爆头,新酒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这种多疑又谨慎的人,一言不合可能会把自己也爆头。
见新酒只是揉着手腕,并不说话,少年顿时更加愧疚了。他小声道:“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哥哥会砸晕你。如果您很生气的话,就打我一顿吧,请不要追究我哥哥。”
“不……也不能说是生气吧。”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新酒有点无奈。面对少年那张充满愧疚的漂亮脸蛋,她实在是很难生气。
她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叫新酒,是路过的猎鬼士。你叫什么?”
见新酒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少年的眼眸微微发亮。他弯起眉眼冲新酒笑,笑容就好像清晨灿烂的云霞一样漂亮:“我叫时透无一郎,在外面说话的人是我哥哥,时透有一郎。”
“谢谢新酒小姐,如果不是路过的你斩杀了恶鬼,我和哥哥可能都已经死掉了。”
新酒一愣:“嗳?”
等等,恶鬼并不是我杀的啊!其实是你哥哥……
新酒正要告知无一郎真相,却忽然间扫到对方的手——已经愈合的伤口仍然在少年掌心留下了疤痕,那是石头曾经深深的磕入血肉的痕迹。
她当即全身僵硬,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原来把鬼的四肢钉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反复爆头的,压根不是在外面骂人的有一郎,而是面前这个笑起来漂亮又无辜的……时透无一郎!
第13章 天音夫人
就在新酒呆住的片刻,窗户外面忽然飞进来一只乌鸦,扑腾扑腾的撞进新酒怀里:“找到了!找到了!”
新酒被扑腾了一怀的羽毛,有点无奈的把乌鸦拎起来——倒是跪坐在新酒对面的无一郎,震惊的指着那只乌鸦道:“它它它它会说话?”
乌鸦趾高气扬的煽动着翅膀,羽毛飞了无一郎一脸,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很高贵,你没有机会”。新酒看着觉得好笑,把乌鸦拎起来扔到一边,对无一郎解释道:“这是鬼杀队内部交流信息用的信鸦,经过专人训练,可以通人性,进行简单的交流。”
这时无一郎的哥哥有一郎也推门进来了,只是脸色很差——当他看见新酒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时,有一郎并不惊讶,只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狠狠地瞪了无一郎一眼。
无一郎似乎是很怕他哥哥,被有一郎瞪了一眼后,他愧疚的低下头去。新酒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乖巧漂亮的孩子,和之前那个将鬼按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爆头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有一郎板着脸坐在新酒和无一郎中间,道:“无一郎这个傻子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会相信,我可不是他!现在你的同伴已经找过来了,就在外面,你快跟着那个女人离开,别再回来给我们添麻烦了!”
新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倒也不生气。她指着有一郎身上的衣服,诚恳道:“让我走也行,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先把衣服还给我?”
有一郎和无一郎身上都还穿着新酒给他们换上的常服。被新酒这么一提醒,脸皮薄的无一郎脸上霎时便泛起几分绯红。他扯了扯有一郎的袖子,小声道:“哥哥,新酒小姐说的对……”
“对个屁!”
有一郎打断了无一郎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有一郎扯开自己身上的卫衣,他不太会开拉链,裤子卡在一半没拽下来,涨红着脸:“你——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脱下来还给你!”
“不着急,”新酒慢悠悠的站起来,拍拍衣角,微笑:“我在外面等你们。”
刚才有一郎在外面和人吵架,新酒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谁。但是现在自己的信鸦都回来了,估计刚刚在外面和有一郎吵架的人,应该就是信鸦叫过来的“援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