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略略安心,见梓莘没有阻止之意,便对着陆妈妈点了点头,陆妈妈扶起吴十家的,轻言安慰,“吴十家的,如今夫人在此,有何冤屈当说无妨。”
吴十家的小心翼翼瞧了梓莘身后的白姑娘一眼,似是惊恐万分,她小心挪了几步,眼帘微抬的看向贾赦。
陆妈妈心中不由为吴十家的叫好,真正把那淫威之下不敢直言的忠仆刻画的入木三分,她立即配合的柔声说道,
“吴十家的,你不必担惊受怕。今日夫人大爷都在此,无人能威胁你。”
“这……”吴十家的犹犹豫豫,终究还是开口,“夫人,大爷。郡主……郡主这些时日,时时与那人厮混一处,除了早晚课,竟是把这院子守了严严实实,不让旁人进出。”
吴十家的话音刚落,梓莘噗嗤冷笑出声。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十家的,吴十家的心头一跳,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本也是不知的,但是那三日前路过这儿,便是瞧见人影往里头去了。这影子样貌就是这位。”说着,吴十家对着丁敬仪伸手一指。
啪!史氏拍案而已,对着梓莘怒吼,“你这不知廉耻的妇人,还不跪下!”
“母亲,只凭着捕风捉影的一家之词,您就要定我罪吗?”梓莘冷冷的扫了一眼陆妈妈,嘴角笑意未退,“陆妈妈,您说,我为何要把这院子把守的严严实实不让旁人进出。”
陆妈妈一惊,她看向史氏,心中念头一转,道,
“郡主贵为郡主,所住之处自然不是眼杂人等可以随意进出的。只是,不知道今日为何……”
说着,她小心瞥了丁敬仪一眼。丁敬仪始终保持淡淡微笑,似是这些事儿与他毫无干系。
“陆妈妈问的好。我也知道为何今日我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来。”梓莘瞧着陆妈妈,脸上笑意更浓,“此次我带来的人堪堪够用,只够护着这院子。其余人皆是陆妈妈安排。铁槛寺中不光只住着我们一家,来这里的时候住持也是言明的。妈妈可别说我院里那些人皆是护着我,故不说实话,照吴十家的所言,这么一个大活人的怎么就进了我院落?”
陆妈妈眼皮跳了跳,那吴十家的依然抢先开口,
“郡主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谁人不知的您身边的白姑娘功夫极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人进来,也不是难事。”
梓莘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道,
“哦?人是白姑娘带来的?那你怎么得又看到一个人影进入我的院子?且只是一晃而过,你就认了个清清楚楚。”
吴十家的语塞,想了想又道,“我,我,谁知道这位公子是否和白姑娘一般身手了得。何况……何况我这里还有一物是这位公子身上落下的。”
丁敬仪眉毛一抬,下意识去摸自己前襟,果然,荷已经不在了。这他这般像是印证了吴十家的之言。
史氏心中大乐,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厉声喝道,“还不拿上来。”
吴十家的立即掏出一个荷包。黑色云纹锦缎荷包,做工略显粗糙,上头还有个歪歪扭扭的敬字。史氏瞧了,心中已定,目光扫向梓莘,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郡主你还有何要说!”
“母亲,这个荷包怎得就是个物证了。不过是从那位公子身上掉出,这就认定是我的物件?还是母亲对这位公子十分熟捻,他有些什么物件,母亲了如指掌?”梓莘抬眉,状似不解。
史氏心急,看向贾赦,贾赦始终一言不发,那双桃花瞳里光芒闪烁,看不出喜怒。倒是丁敬仪瞧向梓莘的目光全然不同。这个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弱柳扶风的表妹,可如今轻声细语,却也咄咄逼人。
吴十家的听着史氏与梓莘二人针锋相对,如今已是绕到了物件认定。脑中一热,居然忘记了甄佳嘱咐,喊道,“这位是郡主的丁姓表哥,昔日在南边便与郡主关系密切,二人来往过从,郡主这才迟迟不愿完婚。后被威闽侯发现,赶走了丁公子,安排了婚事。此事,南边有头脸的人家多是知晓,碍于威闽侯之威……”
史氏见吴十家喊出这些,心中大安。方才她就在盘算着如何拿出昔日之物,她断然不想由自己拿出,若是有个好歹,她便落下无赖儿媳之名,要知道她虽无娘家依靠,如今可是天家为她撑腰。她的本意也非让她下堂而去,那是生生打了天家的脸,她要的是梓莘手中的财帛。如今有了吴十家的出头,她也乐见其成,可脸色越发沉了,
“吴十家的,你可是方才所言为何意?”
吴十家的用力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我娘家弟弟便是南边讨生活,这次来瞧我,看我府上居然娶了是威闽侯外孙女,这才说了与我。我深知此事眼中,禀了了我们奶奶。我们奶奶也只郡主身份尊贵,和这关系到我们府里颜面,特特派人去查了。”
梓莘不再多言,只是听着吴十家的继续卖主。果然,那吴十家的又道,“郡主成亲之后,依然与那丁姓公子有来无往。丁家娘子看不下去,碰巧了我家奶奶去查探,丁家娘子给了好些物件与我们。”
“快,快,命人拿上来。”史氏不再迟疑,立即吩咐下去。这次前来史氏并未带了贴身伺候丫头。陆妈妈立即带着吴十家离去,片刻,两人回来之时,手中已是捏着一个包袱。
包袱打开,之间里头是写女子随身之物,另有厚厚一摞书信。梓莘笑而不语,贾赦一言不发,丁敬仪脸上更是浮起古怪的笑意。可史氏哪里顾得许多,她心中激动,脸颊跟着通红,倒是合了她此刻怒气冲冲的模样。
“郡主,你可还有话说!今日之事,你看如何了结!”史氏瞪着梓莘,声音也有些颤抖。
“母亲既然认定我是那样人,何须我在多言。”梓莘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回道。
“好!很好!你肯认最好。你是新帝亲封郡主,事情闹大折损了新帝颜面。回府之后,你便交出你府库钥匙,我会在府里修个庵堂,你且在哪里度日。至于赦儿,我会另与他许一门贵妾,生下儿女全记在你名下。也算是全了你死去父母的颜面。”
史氏说的痛心疾首,又有那网开一面的仁慈。她看着梓莘,却见她丝毫没有悔意,心中更气,
“难道你要弄得人尽皆知才好!我告诉你,你做出这般丑事,新帝颜面,你父亲延平王的颜面,你哥哥威武将军的颜面,你外祖威闽侯的颜面统统……”
“母亲说道没错,今日之事我若认下,上对不起天家厚爱,下对不起父母养育。这般不如报了官,细细追查究竟何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诬蔑与我。”梓莘言辞决绝,史氏不由愣住,拿眼看向吴十家的。
只听那梓莘继续轻道,“我不知道丁家表哥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我院里。表哥如今已是举人,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如此陷害定然是要追究到底。母亲手里荷包虽不是我亲自所做,却是我打赏管事花红的用的,这些年都是这般规矩。前几日陆妈妈来我这儿,我也打赏过陆妈妈一个。皆是刚学针线的小丫头练手用的。陆妈妈那个上头没有字,管事儿的则是上头则各取了名中一字。”
梓莘顿了顿,敛去脸上笑容,盯着吴十家的道,
“你可是你方才所言,足以死上百次?南边都知道?碍于威闽侯之威?你可知其意?”
吴十家的瑟瑟发抖,不敢再抬头整个人伏在地上。
“母亲,如今不光是我一人名节之事。已是牵扯到外祖父为人,这等妖言惑众若是传出,要我外祖父如何自处!”梓莘抬头冷然的看着史氏。
史氏不知道事情内情,不想这个梓莘态度如此强硬,便去看贾赦。贾赦轻道,
“我也想知道真相。若是真如这仆妇所言,我定然一封休书给了张氏。哪怕官司打到天家那里。”
史氏心中暗气,她打就是梓莘不愿事情闹大,更没想到这贾赦居然这般打算。她真正气结,若是闹到天家这里,就算坐实了梓莘之罪,赐她死罪,她的私库定然是统统收归国有。就算留下若干安抚贾府,也落不到她手里。
“老大,郡主,你们真要如此吗?”史氏也阴沉着脸,决心赌上一把。
“夫人,可是忘了还有我这位当事之人。”丁敬仪声音传来,史氏一愣,确实忘了还有这位在。
丁敬仪上前几步走到史氏跟前,扫了那吴十家一眼,轻笑,“夫人之气,晚生也可谅解。只是夫人先听晚生说上几句。”
史氏没有开口阻止,丁敬仪便继续说道,“晚生虽未参加会试,却也功名在身。郡主仪宾所言极是,此时事关重大,牵扯极深,若不是查出个真相,只怕晚生无法参加本届会试。”
“不能报官!”史氏大声反对,她看了扫了一言众人,最后对贾赦说道,“怕事此事还需报了你父亲。由你父亲定夺。”
贾赦点头称是。史氏有摆出温和之态,冲着梓莘轻道,“郡主方才是我思路不周乱了方寸。郡主所言极是,这事儿定是要查个清楚。”
那吴十家依然全身无力瘫倒在地,若是去查,她哪里来什么娘家弟弟,又想到诬赖郡主可是要死罪的,立即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