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瑚为首的大房,那更不会把这事儿跟贾敏说了,毕竟,有的事情,那是能做不能说的,所以,贾敏只知道,大侄子贾瑚今年乡试得了解元,二侄子贾珠在家学上学,三侄子贾琏在国子监读书。
而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京城荣国府了解了的林海,估计是知道,但也没有必要拿这些不必要的事情来打扰身体不好的妻子不是?
不过,贾珠可能是因为受了母亲的挑唆,从小对贾敏就是面子情,后来出了这样打脸的事情之后,跟林家和自己的姑母就更是淡了。
贾敏又不指着娘家怎么样,自然没有冷脸贴热屁股的心情,干脆就当自己只有贾瑚和贾琏这两个侄儿了。
不过,多年不见娘家人,贾敏自然是想念的,这会儿见了温润如玉的大侄子和拥有一双桃花眼,跟自己大哥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三侄儿,自然是激动的。
一等贾瑚和贾琏给自己行了礼,贾敏就立即上前亲自扶起自己的两个侄儿,连声道好,是越看越招人稀罕。
一番寒暄之后,贾瑚双手托着一封信道:“姑母,家中一切安好,祖母更是身体安康,每日还能拎着拐杖追打父亲,姑母不必过于挂念家中。”
贾敏被逗得噗嗤一笑,然后骂了一句:“好你个促狭鬼,竟然还拿长辈打趣儿,看我不告诉你老子打你。”
兄弟俩笑着讨饶一番之后,贾瑚继续道:“祖母很是挂念姑母,知道侄儿要来参加乡试,就让侄儿过来将这信交给姑母。”
“本来,到了江南就该先到姑母这里的,谁知路上雇的船只出了问题,到了金陵的时候已经耽误了时间,只能先考试再过来,还望姑母原谅侄儿一回。”
“考试之后,接到琏哥儿来信,说是奉祖母命令,过来探望姑母,这才知道姑母怀了表弟这样的大喜消息,赶紧去给小表弟准备些礼物,省得小表弟以后不理我这个大表哥,顺便也等琏哥儿,好一起过来。”
贾敏被逗笑得肚子疼,抖着手指骂道:“个臭小子,就知道逗你姑妈,这嘴怕是抹了蜜了吧,难怪能得了案首,做了解元。”
林海和贾琏也都跟着笑,这时,外边儿大雪和小雪一边儿掀帘子,一边儿道:“小姐回来了。”
黛玉进屋,身边儿的大丫鬟鸿雁将遮阳的伞交给小雪,才跟着黛玉进屋,随着黛玉行礼之后躲到了一边儿候着。
对于这个大表哥,黛玉并没有见过,不过,因为大表哥每次跟父亲通信询问一些不懂的学问的时候,都会给黛玉捎来不少吃的、玩的,所以,对于大表哥,她并不陌生。
而现在黛玉虚岁才将将四岁,只是因林海拿她充作男孩儿教养,这才早早开蒙,并重金请来名师教导。
所以,他们彼此都不到需要避嫌的年龄,又是实在亲戚,林海和贾敏便直接为他们做了介绍,互相见礼之后,黛玉娇嗔道:“大表哥,听说你怕弟弟以后觉得你不疼他所以不理你,忙忙准备了礼物?”
贾瑚闻声知雅意,赶紧作揖道:“我可是之前就特意给表妹准备了不少礼物,知道要有小表弟了,怕表弟吃醋,这才又忙忙去准备的。”
黛玉本来就是笑闹贾瑚,看贾瑚这般认真解释,直接被逗得捂嘴娇笑,贾琏也限报似的拿出一本古琴谱道:“表妹,这个可是琏表哥特意给你寻来的。”
说来,黛玉不愧是曹公笔下的心较比干多一窍的聪慧姑娘,如今只是刚刚开始学琴,又每日课业繁重,却已经有了些模样,对于琴谱、棋谱,都喜欢专研,不知胜过世间多少男儿。
黛玉双手接过琴谱,又对贾琏行礼道谢之后,这才翻看,当即惊喜道:“呀,竟然是魏晋琴家,竹林七贤之一阮咸的《三峡流泉》!”
继而又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琏表哥找到这琴谱,必然是花费了大价钱,黛玉不能接受这般贵重物品。”
但到底还是喜欢,于是继续道:“若琏表哥愿意,可否先将琴谱借给我观摩抄写,这样也免得我年纪小,损坏了这般好东西。”
这就能看得出,黛玉人品贵重,林家的世家教养绝非暴发户的勋贵人家能比拟的,这般小小年纪便明白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如何接人待物,又懂进退。
人精似的兄弟俩,都对这个表妹更加喜爱,贾琏赶紧道:“都是自家骨肉亲人,表妹很是不必这般客气。”
“再说,这本就是特意为表妹寻来的,放到我和大哥这里,那才叫暴殄天物呢,只有懂它惜它的人拿到,才能不埋没它的价值。”
贾瑚也笑道:“表妹就不要推辞了,像我们这样的俗人,便是再好的琴谱放到我们面前,那也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倒是白白糟蹋了。”
黛玉为难的看向自己的父母,林海笑道:“你们表兄妹的交往,我是不管的。”贾敏也笑着表示同样不管的。
但黛玉却明白该怎么做了,于是道:“那妹妹就愧领了,正好之前就听说表哥们今天来,妹妹也为表哥们准备了礼物。”
看贾瑚和贾琏好奇地问是什么,黛玉让外边儿候着的大丫鬟雪雁和百灵,将自己之前准备的礼物拿进来,却是两副同样出自名家之手的名画。
黛玉道:“听说两位表哥,来年都要参加科考,便特意寻来这两副画,祝表哥们都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以后也能前程似锦。”
贾瑚和贾琏心中一暖,全都抱拳感谢道:“那就借了表妹吉言。”
贾敏欢喜侄儿们对自己女儿用心,也欣喜女儿亲近自己侄儿,于是道:“席面都摆好了,你们兄妹有话,等吃过饭再聊吧,省得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几人赶紧道是,一起起身去进餐,面对满桌丰盛又不失精致地菜肴,兄弟俩又一次感慨,自家那个祖母果然是暴发户!
食不言、寝不语,直到进食漱口之后,众人才又说起了家常,又过了一刻钟之后,仆人上茶,饮茶后,贾敏怜惜兄弟俩一路劳累,便让陈嬷嬷亲自送兄弟俩到客院休息去。
黛玉因为新得了琴谱,又有半日假期,也难得的没去腻歪着爹爹和娘亲,被贾敏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便捂嘴娇笑地带着丫鬟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贾敏回了房间,这才打开母亲的来信,只是看罢之后,气得乓的一声一拍桌子,吓得被累得正沉睡的林瑞瑾一激灵,以至贾敏哎呦一声痛呼。
正在一边看书的林海也惊得赶紧跑了过来,一边问是怎么了,什么事儿生这么大的气,一边儿要让惊蛰去叫大夫。
贾敏赶紧拦下林海,又安抚着肚子里受惊地宝宝,自己也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
林海不赞同地问道:“何事让夫人这般动怒,小心自己的身体还有肚里的孩子,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生气伤身?”
这会儿知道贾敏肚里的孩子受惊踹了贾敏的时候,林海是真的心疼了,说是不在乎是否有孩子,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哪里就真的能不在乎,只是疼爱妻子忍下罢了。
若是一直没有,林海也就认命了,偏偏此时有了,他能不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是生怕伤了还是怎么的,每日便是被公务烦的要命,那也会在回府的时候调整好情绪,就怕影响自己的儿子。
现在哪里容得下妻子因为外人情绪激动,进而惊吓了自己儿子,若不是害怕贾敏情绪更加激动伤了孩子,他怕是会难得对妻子说句重话。
不过,到底是心疼妻子的,林海温柔地道:“出了何事,夫人说出来免得气闷伤身,为夫也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发现肚子里的哥儿(在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儿的时候,一般都是希望肚里的是男胎)受了惊吓,贾敏更是心疼后怕,之前看信的震怒倒也压了下去。
贾敏靠着丈夫的怀抱坐到了椅子上,叹口气道:“母亲好生糊涂,竟然被王氏撺掇着要把元姐儿送进宫中。”
肚里的林瑞瑾因为困顿劳累,再加上被安抚的舒服,本就昏昏欲睡,又加上一听母亲说的那个娘家的事情,当即没了兴趣直接陷入睡眠了。
毕竟,他清醒的时候,听父母聊天的时候,大约是明白,自己这个外祖家除了大舅一脉,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那外祖母偏心还糊涂,二舅据说是娶妻不贤,以至于被带歪了,还遗祸后代子孙,林瑞瑾对这话花了问号。
或许那二舅母不好,但是那二舅本身也绝对不是什么根正苗直的好人,不过是母亲碍于亲情将责任都推给了外人罢了。
所以,林瑞瑾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没心情去听,也懒得分析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多些,有那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攒够精力之后,快点儿给母亲祛毒。
林海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贾敏的肚子,安抚着自己的儿子,听到贾敏这话,当即愣住,然后问道:“虽然那边儿明面上没有分家,但也不是岳父在的时候,可以打着荣国公嫡长孙女的旗号,从汉军旗入宫选秀。”
“如今,继承爵位的是大舅兄,有选秀资格的也只有大舅兄的女儿,作为一个五品工部员外郎的女儿,哪有选秀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