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
联想到此人刚刚话语里引以为豪的童话乐园，尤朵拉犹豫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
“你把莉莉安——当成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爱丽丝’？”
“不不不，亲爱的。”
疯帽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情绪高昂，显然是十分乐意尤朵拉提到这个话题：
“我的‘爱丽丝’可不止莉莉安一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个一个展示给你看，如果你想要莉莉安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之前我就把她先借给过紫人——怎么样？亲爱的，要来我的实验室吗？”
“爱丽丝”不止莉莉安一个……
一个一个展示出来……
借给紫人……借。
疯帽匠说话时疯狂的语气，介绍时无所谓的态度，以及说起莉莉安时，就好像在说一个没有生命的“手办娃娃”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已经足够让人猜出很多的真相了。
米迦勒面无表情。
而尤朵拉——她看向这个喋喋不休的矮个子男人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双拳狠狠地捏紧，再看向疯帽匠和疯帽匠身后的那个实验大楼，顿觉心头一阵犯恶心。
想起莉莉安满怀厌恶和嫉妒地大喊“为什么你可以干干净净”时那种快要哭了的语气，想到当初这个温柔的校花小姐姐坐在提姆身边时柔情似水的样子，想起这个M先生已经在哥谭大学内盘踞很多很多年了……尤朵拉喉头一哽，光是看到疯帽匠的那张笑脸，就觉得想吐。
这种人，居然是哥谭大学里的神经生物学教授？
他在哥谭大学里蜗居了这么多年，又到底有多少个像莉莉安一样的女孩子被迫变成了疯帽匠的“爱丽丝”？
尤朵拉的确是不喜欢莉莉安，也厌烦她的心机和小动作，莉莉安成为半恶魔，把无辜的人骗进来成为魔鬼的食物，就是在犯罪，就是反人类，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然而，用这种恶心龌龊的手段去摧毁一个女孩子的人格和所有的尊严，哪怕受害者是足以被判死刑的莉莉安，她也觉得不能接受。
这种手段太下作了。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光是想象一下阿黛尔、柯文甚至是希拉学姐都有可能成为此人的下一个目标，尤朵拉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米迦勒，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东西到底是人类，还是恶魔？或者，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异能者？”
“只有人类才能召唤玛门。”
米迦勒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小姑娘语气中的不对劲，他微微低头，带着一丝恭敬地回答：
“从他的魔力本源来看，应该是在召唤出玛门之后，就赢得了玛门的嘉赏，因而在拐点空间中接受了玛门的魔力……”
“所以，他现在是恶魔，不是人类，对吗？”
尤朵拉明显是不想听米迦勒的解释了，她隐忍且冰冷地追问。
米迦勒：“…………”
加百列，你这个妈妈是真的好可怕……QAQ
“是的。”
米迦勒再也不敢懒洋洋地拖延，直截了当地说，
“他现在是恶魔，而且这只恶魔应该是这个空间的管理者，在这个玛门制造的空间中，他不死不灭，要想杀死他，只能先打破整个空间。”
远远地听见米迦勒的解释，疯帽匠非但没有阻止，反倒也跟着尤朵拉一样，饶有趣味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洋洋自得地点头。
……哪怕是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呢？
米迦勒和玛门职阶相同，哪怕是大天使长的长矛也破不了这片空间，而只要身处这片空间之中，就要遵守空间的规则，是以哪怕是天使长降临，也没办法杀了他。
这也就是疯帽匠哪怕是看见米迦勒也不以为惧的原因了——因为只要有玛门制造的这个空间在，他就有恃无恐。
“是吗？”
尤朵拉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绕开米迦勒，兀自朝着疯帽匠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给米迦勒一个无情的背影。
“天上的那些魔鬼就交给你了。”
在与米迦勒侧身而过时，尤朵拉轻轻地说。
光是这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米迦勒二话不说，更不敢反抗，他羽翼一张，“嗖”地一声光速飞到了天上。
他的这一飞，整个地面顿时就暗淡了下来，天空中等待已久的魔鬼们齐齐发出了咆哮声，朝着米迦勒的方向扑了过去。
昏暗的地面上，只有疯帽匠身后的那栋大楼还在散发着茵茵紫光，矮小的魔鬼背对着紫光站着，冲着尤朵拉发出嘻嘻的怪笑，并好奇的打量着小姑娘。
站在无数魔鬼的包围圈中间，又丧失了最大的靠山米迦勒，身处一片昏暗之中的尤朵拉非但不害怕，反倒十分平静地歪了歪头：
“亲爱的M先生。”
她软软地说，“我对您的神经生物学实验室非常感兴趣，也想更了解您和您的爱丽丝们，请问，我是否有这个参观实验室的机会？”
紫光之下，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从她安安静静、沉稳大气走过来的样子看来，这姑娘的心理素质比莉莉安和其他的爱丽丝好了不止几倍。
这句软乎乎的、毫无攻击力的话迎来了一阵大笑声。
“当然！当然！你当然有这个机会了亲爱的！放心，就算你不是我理想的那种金发蓝眸也没关系，我会好好改造你的，好好改造——”
看着这样的尤朵拉，简直是笑眯了眼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向尤朵拉的方向伸出了手。
“这里是不是很黑？”
疯帽匠难得绅士地说，“不要害怕，来，抓住我的手，就不用再害怕黑暗了。”
瞬息之间，尤朵拉毫不犹豫地……真的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疯帽匠的手。
不过，她并没有如疯帽匠期待的那样，和他十指相扣，而是像捏着一只猪蹄一样，握住了疯帽匠的手腕。
凑得更近了之后，紫光一下子就照到女孩的脸上，这一回，疯帽匠终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尤朵拉脸上的神色。
诡异的光芒之下，尤朵拉的双目焕发出了星光一般的亮色，她脸上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是对着疯帽匠，露出了一个轻柔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再搭配上她逐渐弯腰凑过来的动作，意外地……显得格外诡异。
“没关系。”
尤朵拉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
“这里的确是太黑、太黑了，所以，我们让这里稍微亮起来，好不好？”
疯帽匠：？
直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刚要抽回自己的手臂退后两步，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痛就在他的手腕上爆炸开来！
猝不及防之下，疯帽匠惨叫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柔柔弱弱、一直被米迦勒所保护着的年轻姑娘，突然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她周围方圆几里的地方都映照得通红。
嚣张而狰狞的火舌从尤朵拉的身体里迅速爆发出来，瞬间就点亮了整个空间，将尤朵拉周围的空气炙烤得滚烫难耐。
因为温差而产生的气旋从小变大，围绕着小姑娘疯狂旋转起来，在这股裹挟着烈火的炎风之下，她的头发随着火苗升腾而起，一块儿狂乱地飞舞起来。
无数火焰在女孩的身上熊熊燃烧，发出“哔啵”的脆响声，无数星星火苗从她的身上落在地上，瞬息之间就点燃了整片沙漠（这些火焰居然也能在沙漠上焚烧！），并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
——尤朵拉刚刚加载的【复仇焰魂】，是游戏中伤害最爆炸的几位法师之一。
在背景设定中，复仇掩护是远古大陆的符文生物，对新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
它的本体是一团跳动着的火焰，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整个大陆夷为平地、焚烧殆尽。
这团贪婪的、能够焚毁一切的火焰，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拐点空间呢？
什么都会毫不留情吞噬掉的烈火还在不断地扩散，不断地焚烧，身处火焰中心的尤朵拉毫发无伤，而距离她最近的疯帽匠，则是瞬间就被这股烈火给吞噬了。
从被尤朵拉抓住的那截手腕开始，先是小小的火苗，再是一串窜上他胳膊的火蛇，最后是全身从头到脚的各个部位——这些火焰就好像知道宿主的怒火一般，有意无意地朝着疯帽匠的身上集中过去。
倘若是普通的火焰，以疯帽匠现在的魔鬼体质，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然而，这股从小姑娘身上蔓延开来的火焰不一样。
从复仇焰魂最本源的魔力中诞生，尤朵拉全身上下的所有火焰，哪怕是一点星火光芒，都拥有无可匹敌的破坏力。
它能焚烧世界上一切事物，它能焚烧所有生物的灵魂，它能带给人们无边的痛苦和彻骨的折磨——只要被这股火焰沾染上，除非冰霜魔法的元素压制之外，基本就只能等死。
伴随着炽热的风，无数星火点从小姑娘的发丝和衣摆中飞了出去，零零散散地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大楼脚下，落在了那些守在周围等“饭”吃的魔鬼们的身上。
霎时之间，整个大楼附近都卷起了明亮炽热的魔法火焰，那栋冒着紫光的大楼顷刻就被火焰包裹住了，而那些不幸被星火粘上的倒霉魔鬼们同样熊熊燃烧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