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外面玩耍的猫被人欺负了一般,见到主人不由委屈巴巴的。
许颢一双眼睛只扫了一眼绯歌的方向,便转了回来。盯着面前的百户,脸色暗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一个和尚竟然能有如此气势,还有刚刚逼退他的身手……着实让人心惊。
谁说不是呢。
绯歌刚刚气炸的肺都因为许颢王霸之气的出场方式消失得一干二净,此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的御弟哥哥,心里想的还是那句‘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许颢走到绯歌身旁,挡在绯歌和那百户中间,此时此刻,许颢念不出一句佛号,也说不出一句劝人向善的话。
腹中有团火在燃烧,五脏发烫,脑中已经再想不到任何言语。
那百户被许颢盯得头皮发麻,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许颢身后的绯歌,垂下眼眸,行了一个礼便迅速撤走了。
那胎记虽然一晃而过,他却自信不会认错。再有之前便隐隐有些眼熟的容貌,此时此刻也想到了在哪里见过了。
那年腊月初九,京城的十字路口,就是比这张更显稚嫩的脸在祭拜睿亲王。
已经有七分肯定这位便是他们九星旗遍寻不到踪迹的小郡主了,这等大消息必须立即向旗主汇报。
跟在大丫头身后走着的雪雁,眉头皱的死紧。
这总旗来的百户大人,好像不太靠谱呀。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回气势磅礴的小和尚,雪雁的视线先是落到蹲在那里捡珠子的小红和茜雪身上,之后向上移去,视线落在看着和尚一脸笑眯眯的绯歌身上。
真是奇了大怪啦!
酒楼门口的这对小插曲转眼便结束了,许颢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绯歌,没有打招呼,直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绯歌歪头,一脸不解迷惑。
这次不能再装傻了,这人好像真的在跟她生气诶。
绯歌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将人惹生气了,难道……是她往寺里送东西的事?
也是哦,人家要当苦行僧修行,她却一直往寺里给他送东西,泛巴几下眼睛,绯歌心下点头,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打定主意以后不往寺里送东西的绯歌回过神后,看了一眼早就走得没影的许颢,便连忙拉着黛玉上马车了。
真是白日不能说人,夜里不能说鬼。早起出门前还说会不会碰到纨绔子弟,没想到下晌就给她们遇上了。
这概率高得让绯歌都想在这个时空开个彩/票站了。
诶……别说,这也不是不能操作的事。
小时候,苏家祖宅那个小镇不流行过一阵子刮刮/卡。两块钱一张,刮开防伪涂层里面会写成谢谢参与和中了几等奖的字样。
小到香皂洗发水,到大电视洗衣机。
若是在这个时空推广这种大众娱乐活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个刮开区域的银色涂层不太好弄诶。
“姑娘,姑娘?”
“嗯?”正歪歪的极欢乐的绯歌被小红从刮刮/奖鼻祖的创业大梦里拉了出来,于是没好气的问小红:“又怎么了嘛?”
“珠串上的珠子只捡回了三十多颗,其他的都来得及捡。”这种姑娘贴身戴的物件是不能移落在外的。
说起这个珠串,绯歌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然后面上就更生气了,“瞧你编的这珠串,也忒不结实了。找不到的那些珠子,让你老子娘赔。不赔,她这姑娘就别想要了。”
小红才不怕绯歌呢。
往日里随手赏的东西比这珠串上的珠子值钱的多了去了,只是这个颜色的珠串她们就只有一条,如今正在林家守着孝,倒不好再换了绝的戴。
“姑娘日夜离不得这珠串,往日沐浴就寝都不曾摘下来。咱们匣子里还有些二等珠,先用那个应付一下可使得?”
“做甚说的那般可怜,我记得我房里就收了不少这些玩意,回头你去我那挑些回来使便是。”
黛玉在一旁听了,笑着接话。
这位……也是个手松的主儿。
“我就说这丫头今儿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合着是想要占妹妹便宜呢。”这会儿子说这事,确实有这么个嫌疑。不过绯歌和黛玉都不是差东西的主儿,到也不曾将这些细枝末节放在心上,“妹妹不知道,我自小便带习惯了珠串,一刻不曾离身。不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怪心慌的。多谢妹妹大方,赶明姐姐送你一套精巧首饰。”
黛玉如今守孝,能用的首饰就是银托的,镶嵌白玉或是各种浅色宝石头的那种。
一时姐妹俩个坐在马车里说笑,倒将刚刚酒楼门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
小红捧着装珠子的小香囊,一心二用的一边听姑娘们说话一边想着编什么样的珠串会更结实一些。
至于也陪座在这辆马车里的雪雁,视线时不时的扫向绯歌的手腕。见绯歌这一路不是用另一只手搭在手腕上,便是用袖子遮着手腕。
不注意便罢了,一但注意起来,竟总觉得有几分欲盖弥彰,掩耳盗铃之意。
就在雪雁琢磨着珠串和绯歌手腕的时候,某个疑似发现真相的百户直接飞鸽传书回了总部。
与此同时,百户一边担心好不容易找到的小郡主再次消失,一边又担心小郡主的安危,于是在洞明星到来之前,百户严守秘密,只一个人悄悄的掩藏在林家,就近保护和监视绯歌。
雪雁路过某人的藏身之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没那昏君的命,竟干些昏君的事。不靠谱不说,你特么还猥/琐的没别了~
丢人!
第78章
雪雁鄙夷腹诽了一通后, 便一脸高贵冷艳的从某百户藏身之处走过。那百户愣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雪雁这丫头又怎么了。
本想将人叫住问一嘴的,洽巧这时候绯歌带着丫头从院里走出来。h扬州今年的雪下的尤其多。这不,前儿刚下了一场, 昨天夜里又来了一场。
黛玉起早给贾敏抄经书,绯歌抄完自己那本便带着丫头出来收集雪水了。
虽然雪水,江心水什么的, 她都不喝,但不代表这不要钱的玩意不能送人。
绯歌最开始想送的人自然是郎艳独绝的御弟哥哥,不过想到那人还是个苦行僧的范,立时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脾气怪大的,还是别招他了。
不送许颢,还可以送旁人。
她那位君子六艺的探花郎姑父, 还有荣国府附庸风雅的政二老爷。
前者绯歌只担心水质不干净吃坏了林老爹, 后者……她完全可以怀疑这位吃不出来泡茶的是什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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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丫头们说说笑笑的就收集了一瓷瓮雪花上的雪, 心说这可比收集露水便捷多了。
因一时也不回京, 绯歌便让人将瓷瓮埋在梅树根下面收着。
原著里雪水放了五年还拿出来喝也没见谁吃中毒, 或是坏了肚子,所以……应该喝不坏人。
绯歌总有一种拿过期矿泉水给人喝的感觉, 但这种不自在转眼间就抛到了脑后。
在南边收集雪水比在北方好一些, 没有呼啸的北风, 也没有冻死不人偿命的冷气温。不过仍是冷,就是了。
回了院子, 一人喝了碗滚烫又姜味十足的姜汤, 从里到外都感觉暖和了起来。
眼瞧着绯歌又带人回了院子, 某百户松了口气的靠回某株树干,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雪雁拎着个食盒从树下走过,没好气的将一个油纸包往树上一丢。
你瞧瞧你都色令智昏到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不错眼的盯着人漂亮姑娘,还得使唤本姑娘给你送饭。
您可要点脸吧。
百户接过热呼呼的油纸包,不客气的打开就吃。鲜香的素包子,一口咬下去,就没了半个。
秉承着看透不说透的原则,雪雁内心鄙夷,但面上却仍痛苦的装做什么都没发现。生怕这总旗来的百户会对她来个灭口。
为什么偏偏就让她碰到了这种事……唉,她真是太难了。
……
某百户就在雪雁这种‘她都看明白了’的心态下,继续监控保护绯歌。其间,见识过绯歌各种不着调的举动后,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比如说顶着一张芙蓉俏模样,对着林家父女来了一段三国演义里张飞的‘飞桥断喝’评书。
抑扬顿挫,活灵活现,俏皮又乖张。
不说某百户了,就是林如海都替当阳桥牙疼。
女版张飞,也是相当的渗人啦~
除夕夜,林如海带着黛玉去祭祖,绯歌在上房等林家父女回来用年夜饭。
雪雁则带着食盒去给在她心里各种不着调的某百户送饭。
雪雁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不止某百户一个人,不由打量来人,看清来人衣襟上的纹路后,连忙跪了下来。
“内庄弟子雪雁见过旗主。”旗主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清理门户哒?
想到这里,雪雁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旗主一侧的某百户。
“嗯。”洞明星一路风尘扑扑的赶过来,整个人看着虽然狼狈,但一双眼睛却明亮的惊人。此时听了雪雁的回答,没多做思考,便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用沉香木做托的玉牌来,“将这令牌呈与那位苏姑娘,若苏姑娘问起,便说明日午后,我在瘦西湖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