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歌,那拐子对你挺好的呀,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吃过,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听绯歌的那些经历,比她老子对她可好太多了。虽然东奔西走,但见识过的也比旁人多了许多倍。
脑子里此时都是香辣干锅野猪肉最好放川地干辣椒的绯歌听到元春房里的丫头这么说,忙转回心思,认真的朝她点头,“书上说,橘生于南则为橘,橘生于北则为枳。有些吃食在京城显贵,但在他们当地都不值几个铜子。我们走到哪吃到哪,其实吃的都是当地的特色吃食,因此并无多少花销。
其实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躲也躲不了的。算命先生说我上辈子积了福德,会有果报在今生。你瞧我,如果被拐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但我虽然被拐了,却遇见个心地善良的拐子,一应用度都跟亲生的闺女没两样。”
“……跟着拐子爬过山,下过海。三山五岳,塞上孤烟,这天下十亭走了三五亭,说来也是难得的人生经历。再说我这一路都健健康康的,到了京城却病了。一生病又被接到府里来享福,想来这也是老天爷特意安排下来的。
如今七.八岁了,养在内院里,风吹不着,雨晒不着,跟着姐姐们学女红,学规矩。往日站在姑娘门外打帘子,还能跟着姑娘读书。一旬里只要记下十句八句的,谁不羡慕我呢。……姑娘前儿赏的首饰,又精巧又难得,寻常人家哪见得着。呆在咱们府里,虽是个丫头,却过得不比小户人家的姑娘差。往日里不过说上一些路上见闻,老太太和太太,还有姑娘就打赏了不少银子贵物,如今都存在姐姐们那里。周大娘还说银子白放着也是霉烂,回头再多些,就帮着在京城买个小院租出去。
进府这两年多,就跟掉到了福窝里般。吃得好睡得好,怕是亲娘见了也要认不出我来了呢。……”确实认不出来了,毕竟那位回国前她还不会走路呢。“不说这些好处,只一样最难得的好处就是大姑娘长的好,人也温柔和气,通身的气派让人又爱又不敢造次,打心眼尊着敬着,跟在大姑娘身边学个眉眼高低,如今想想,当真是一辈子的福气都用在了这里。”呸呸呸,童言无忌,天上神佛莫当真。
说着说着,绯歌又习惯性的来了场职场捧吹。她不是古人,学不来古人的含蓄。所以绯歌说话总带着洋溢的热情和直白。一番张嘴就来的职业尬吹,直接让一屋子丫头听呆了,元春也听得双颊粉红。
众人:可把你牛批坏了。
……
绯歌前前后后在元春房里呆了一个时辰,这才口干舌燥的回了下房。
回房的时候,绯歌还在想,她今天这一个时辰可真没少夹带私货。
侉炖驼峰说了,由王夫人亲手打理的果树林也说了。哦,临了还提了一句香辣干锅野猪肉,一番下来寻亲的事到显得微不足道了……
其实当时绯歌没说的是,那个野猪肉也还可以换成野兔肉,照样好吃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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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歌姐姐,角门那边来人了,说你家人找来了。”
绯歌这一日当差,这会儿正和旁的小丫头在廊子底站着。寻声看去,便见到一个粗使小丫头从院外跑来,一边喘气一边将这么个惊怵消息吐了出来。
绯歌愣了一下,浑身血液脑门冲。
“真,真的吗?”绯歌问这话时,脸上不似惊喜更似惊吓。
第10章
这世上总有科学不能理解的事情,比如一到雷雨天,早就关门歇业不在对外开放的皇宫里就会出现一队行走的宫女。雨停了,宫女们又消失不见了。
再比如扬州的无灯巷,神龙架的无端白化……以及这莫名其妙的穿越。
听到有人来认亲,绯歌第一个想法就是王爷老子诈尸了。第二个想法就是她那日露了行迹,让人盯上了。
前者是亲老子诈尸,这个没问题。虽然有些惊恐,但当年的所有疼爱不是假的。
若是后者……绯歌怀疑奶娘那边暴露了,所以宫里那对娘俩正在寻找她这个‘朱三太子’。
她不重要,可绯歌和宫里那对娘俩都知道睿王的羽翼未必都被他们娘俩剪掉了。
自古讲究的都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她老子就是做事太婆婆妈妈,当初就应该果断些。
算了,她还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来认亲吧。
这么想的同时,绯歌又下意识的摸摸手腕,护腕那么宽的珠串缠在手腕上。别说外人了,就是她都未必能从那么多红珠子里看到手腕内侧的胎记。手从手腕处移开,又摸了下腰间系着的荷包。
荷包里是她从跑腿得来的铜子弄回来的数片小刀片。形状就跟后世两刃刮胡刀刀片差不多。不过比那个更小,更锋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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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房里叫一下你珍珠姐姐。”深吸了一口气,绯歌整理了下衣裙,转头看向廊下一同当值的小丫头,“我去去就来。”
让人去叫花珍珠过来替班,绯歌便出了荣庆堂朝着西角门的方向走了。
早年看红楼的时候,总说黛玉走了西角门怎样怎样。如今她来了荣国府才发现这个西角门真不是客人应该走的。
啧,这荣国府的人比她还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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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门外,除了荣国府的下人,还站着几个人。
一对衣料子相对好一些,从年纪和样貌看,便知母子的人。他们身后还站了两三个明显是下人的家仆。
绯歌打眼望了过去后,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居移气,养移体。这娘俩的气质……估计是被人刻薄,省略过的结果,不像是那个地方的人。
“绯歌姑娘,这几个是来找你的。说是你的家人。”绯歌是老太太院里的丫头,在府里也是一战成名的人物。所以角门上的下人对着绯歌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拘谨。
绯歌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胆怯和茫然,“是这样呀,不过我看他们有些面生,你们?”因为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绯歌没敢往远走,她也不准备叫荣国府的下人回避。
能在荣国府当差的人都不傻,听话听音,一听绯歌这话,不用绯歌再说什么,连忙表示他们会帮忙。
见此绯歌才转头看向自她出了角门,就一直盯着她不放的那波人。
“不知,”
“我的儿呀,我的绯儿呀。娘终于找到你了。”
您也是穿大表演专业毕业的吧?
绯歌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个年长的妇人打断,腹诽了一句,道:“您老先别忙,我这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妹妹,我叫傅试,是你的二哥。咱们傅家……大哥在老家看宅子,你是长女,排三,家里还有个比你小一岁多的小妹,今天没来,等家去了再见吧。”
“这个先不忙着说。”绯歌对于这个‘二哥’的自说自话都惊了。绯歌其实对这个‘傅试’的名字有些耳熟,此时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过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
“我日思夜想都想找到家人,如今终于有人来认亲了。不过我能先问问你们是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家的女儿?还有你们家的女儿是几岁丢的吗?走丢时,穿了什么衣服?身上有什么胎印痣记吗?”
傅试闻言并未因绯歌的怀疑面露不喜,而是一脸欣慰感慨的对绯歌点头,然后将说话的权利交给思女心切的傅老太太。
正常认亲,确实得走一回程序。
傅老太太拿帕子在眼角摁了两下,这才难掩伤心难过的回忆道,“你长的很像你的外祖母,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那可怜的女儿。当年我带你回娘家小住,后来……”
面前的傅老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绯歌却知道自己是谁。等她说完走丢经过后,绯歌又问她胎印痣记?
说到这里,傅老太太的脸上便满是骄傲,“你长的好,一出生就跟雪团似的,哪有什么胎印痣记。”
“……你们认亲都这么糙的?就不怕认错人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若非已经确定你就是傅家的女儿,我们也不会冒然上门。”傅老太太拍拍傅试的手,笑得一脸慈爱,“你放心,咱们傅家虽然不比国公府邸高门,但也不是那等小门小户。等回了家,也是主子姑娘,呼奴唤婢的娇养着。……你妹妹秋芳也吵着要来接你,我怕她不经事便没带她。等家去了,你们姐妹好好亲香亲香。”
秋芳?
傅?
傅……秋芳?
如果说傅试这个名字只是听着耳熟,那么傅秋芳这个红楼第一圣斗士的名字就耳熟能详了。
这位有母有兄,在普遍十几岁就成亲的时代,竟然二十四五岁还未嫁出去,在这个时代就跟西洋影似的。
自打读了红楼,了解了红楼里各式各样的婚嫁问题后,绯歌面对家里催婚都多了不少理由。
所以说女孩子就要多读书嘛……
╮(╯▽╰)╭
话回当下,虽然原著里没提过傅家是不是真的丢了女儿,但很明显傅家有捡现成的心思。
虽然前有狼,后有虎,若隐于傅家,她的安全就有了一定保证。但这是孝道大如天的年代,她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套那么一层枷锁让旁人操纵她的人生。